當然,這是好事。


    屋子裏的對話外麵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都沒人敢說話。


    四周靜得隻能聽到呼吸聲。


    眾人都有些無法反應。


    老太太這是要讓二房掌家?


    怎麽突然會這樣?王貴家的事這麽嚴重?


    老太太不是一向最喜歡大太太麽?


    大太太以後怎麽辦?還能再管家麽?


    二太太呢,二太太是會推辭還是答應?


    他們要不要現在就去跟二太太搞好關係?


    就在眾人思緒天人交戰的時候,女孩子清亮柔軟的語聲輕輕響起,“好啊!正好我也可以跟著母親學管家,書閑郡主說,我們這麽大年紀的姑娘家都要學著如何管家了呢!”


    我去,四姑娘這是幹啥呢!


    二太太都沒敢應承下來的事你倒替她答應了。


    再說你不是一向不愛在內宅晃悠麽?說什麽滿肚子彎彎繞繞的女人最是無趣,根本不想與之打交道,還說賬本冊子這些鬼畫符的玩意兒看著就想睡覺,不如打一套拳來得有意義。


    “學習馭下之術、管家之道有什麽用?倭寇來了,你們誰能上陣殺敵?還不是被人像螞蟻一樣捏死,那些琴棋書畫和三從四德更是狗屁不通,不過是討男人歡心的東西,而男人的歡心還不如拳頭來得可靠!”


    要知道四姑娘可是說出這一番驚心動魄話的人呀!當時二太太都被嚇暈了,老太太也被氣得半死。


    可現在,四姑娘主動說要學管家?


    這段時間以來,四姑娘是真變了不少。


    要不是她的一些行為舉止還能看出以前的影子,他們真要懷疑四姑娘被借屍還魂了


    ------------


    第四十四章 年少輕狂


    秦老太太卻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寧之這是急著嫁人了?祖母可要把關的哦!”


    眾人更是錯愕。


    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插手四姑娘的婚事?


    這可不得了,二老爺雖官拜三品,但畢竟是一介武夫,二太太又不擅於交際,倒是老太太八麵玲瓏,在這京中的內宅圈子裏頗有些聲望。


    有老太太插手婚事,那四姑娘的將來可不用愁了!


    方氏喜出望外,連忙跑進屋子裏,眉梢眼底是抑製不住的喜悅之情,“萬望母親多多關照。”


    秦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寧之既然要學,就好好教她。”


    方氏此刻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哪裏還有方才一點的驚慌無措,立刻點點頭,“母親盡管放心。”


    這就是答應了要代替大太太暫時管家?!


    陳氏的臉上慘白一片,身子也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眾人也是神色各異。


    “好了,佩兒睡著了,都出去吧!”秦老太太一麵牽起秦寧之的手,一麵出了屋子。


    老太太的手帶著歲月風霜的粗糙和溫暖,秦寧之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當天夜裏,王貴家的就服毒自盡了。


    瘋瘋癲癲的春夏也於第二天一早被丫鬟發現死在了窗戶邊,據說她是想逃出去,又沒有力氣,結果被活活凍死的。


    當然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也沒有那個必要知道。


    春夏隻是一顆棋子,現在成了棄子。


    秦老太太知道後也沒有追查真相,隻是叫人把她和王貴家的一道埋了,至於那個孩子,則讓陳氏親自去交給韓府。


    “靜姐兒嫁去韓府三年未有身孕,我知道你擔心靜姐兒被夫家厭棄,既然這孩子生母已死,你就讓靜姐兒將他過繼到名下,也算是有個依靠。他年紀還小,隻要姐兒好好待他,跟親生子並無差異。”老太太這樣對陳氏道。


    就這樣,秦卯外室一事終於了結,陳氏雖然沒有被直接供出來,但大房也是元氣大傷。


    三房卻因此跟二房更為親近,元氏時不時就帶著秦秀之過來坐一坐。


    不過方氏剛接手中饋,異常忙碌,常常神龍不見首尾,元氏尋不著她的人,隻能讓秦秀之去跟秦寧之多接觸培養感情。


    “現在你四姐姐可跟以前不一樣了,你要好好討她歡心,將來才會有好日子過。”單純如元氏,也知道陳氏這次之所以栽了這麽大一個大跟頭,跟秦寧之脫不了幹係。


    偏偏秦寧之又是能治好秦佩之唯一的希望,陳氏不能對她怎麽樣,一腔恨意隻能往肚子裏咽。


    秦秀之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縱然覺得秦寧之救了三房,但十年來根深蒂固的印象令她並不敢與秦寧之太過親近。


    今日陽光明媚,秦秀之拗不過元氏的堅持,帶著繡活來找秦寧之玩耍。


    守門的婆子雖然認識她,但還是將她攔下,不容分說道:“五姑娘稍等片刻,老奴進去通報。”


    秦秀之點點頭,心裏並沒有什麽情緒,反而覺得秦寧之馭下有道,將整個清寧院乃至二房上下的人都教導得服服帖帖,不敢有絲毫懈怠。


    如果三房能有這樣的嚴謹,又怎麽還會出現孩子被掉包的事兒。


    片刻之後,守門的婆子出來了,對她的態度已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五姑娘裏麵請,四姑娘剛剛燉了杏仁酪,邀請您進去嚐一嚐呢,文少爺也在。”


    秦秀之詫異,“杏仁酪?”


    守門的婆子一邊將她迎進門,一邊點頭,還不忘叮囑:“這是四姑娘第一次嚐試,五姑娘一會兒可要給些麵子。”


    “我的意思是,這杏仁酪是四姐姐在清寧院做的?”


    守門的婆子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臉上立刻露出得意之色,“現如今二太太管家,說是要調整秦府沿用下來的一些製度,給各房分配小廚房就在其中,前陣子也已經得到了老太太的同意。”


    秦秀之恍然大悟。


    這肯定不是二伯母的意思,若是二伯母,就不會先在清寧院開設小廚房,而是為了公平起見,在祖母同意後就將這件事告知各房。


    這是四姐姐的意思。


    四姐姐這麽做,是因為綠袖背叛的緣故嗎?


    秦秀之心裏有些感動。


    她被丫鬟領著進了屋子,秦寧之正端著一碗杏仁酪從小廚房走進來。


    她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纏枝海棠對襟小襖,下著一條淡粉色的月華裙,難得素淨的打扮,看到她來了,臉上立刻揚起親切的笑容,眉眼彎彎,麵若芙蓉,瞧著讓人十分歡喜。


    秦秀之怎麽也無法把眼前的女孩子跟以前那個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討厭鬼聯係起來。


    她是什麽時候變了的?


    秦秀之想起秦玉之的話,陷入了沉思。


    “秀兒,愣著幹什麽?快來嚐嚐我做的杏仁酪。”秦寧之熱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秦秀之回過神來,對著秦寧之一笑,“好。”


    文哥兒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凳子,端起碗就往嘴裏送,“我最愛吃的杏仁酪!”


    “小心燙著!”秦寧之連忙阻止他,“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哦。”文哥兒悻悻地放下碗,接過秦寧之遞過來的勺子,乖乖地舀了一口放進嘴裏。


    秦秀之看得不可思議。


    “還不錯,就是沒有母親做的好喝。”文哥兒喝完,煞有介事地做了評價。


    “就你話多。”秦寧之對他翻了個白眼,又笑容滿麵地招呼秦秀之,“秀兒,你也喝。”


    秦秀之點點頭,坐到文哥兒對麵也端起一碗杏仁酪。


    味道不錯,不像是第一次做的樣子。


    秦秀之壓下心頭的好奇,抬起頭對秦寧之道:“四姐姐,過幾天就是上元燈節了,你有什麽準備嗎?”


    “準備什麽?”秦寧之掏出帕子擦了擦文哥兒的嘴角,滿不在乎道:“今年我不準備參加上元燈節。”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顧景元在上元燈節前會回來,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時候,但上一世她和顧長寧一起過上元節的時候聽她抱怨過顧景元不肯陪她出來逛燈會。


    安全起見,她還是少出門微妙,尤其那日人多,指不定就碰上了。


    她沒有自信自己麵對顧景元時能夠保持鎮定。


    秦秀之一愣,隨後才有些尷尬道:“若是四姐姐不嫌棄,可以跟我們一起逛。”


    秦寧之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她笑了笑,“與你們無關。”


    “姐姐,上次的事,對不起。”文哥兒咬著勺子,目露歉疚。


    秦寧之摸了摸他的頭,“沒關係啊!”


    文哥兒,真的沒關係,姐姐虧欠了你們太多太多,總要一點點償還的,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後,姐姐會保護好你們,總有一天,姐姐會得到你們全心全意的信任。


    “那姐姐就跟我們一起去參加花燈會好不好?”文哥兒拉過她的手,撒嬌,“文哥兒想要姐姐和我們一起去!”


    秦秀之也附和著,“是啊四姐姐,若是書閑郡主沒有空閑,我們就一家人一起去。”


    她特意說了“一家人”,是因為之前秦寧之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她們是一家人。


    秦寧之沒辦法再推辭,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我們明日就可以去外麵挑選製花燈的材料了,今年四姐姐一定可以一鳴驚人,贏了那孫婉瑩!”秦秀之高興地說道。


    京城的花燈會不僅是觀賞的,還有比賽的性質在。


    每家每戶都可以製作花燈參展,最後再評選出一個名次,得了第一名的不僅可以獲得白銀三千兩,還可以獲得皇後娘娘的題字。


    因此每年參加這項比賽的人非常多,有的是為了銀子,多為平民百姓,有的則是為了皇後娘娘的題字,多為大家閨秀。


    秦寧之雖然對製作花燈這種事沒興趣,但她是個要強的人,特別是去年拔得頭籌的人是她的死對頭――戶部尚書之女孫婉瑩,她在家氣得銀牙都咬碎了,口口聲聲說過要在今年花燈會上挫一挫孫婉瑩的銳氣。


    當然這些話原本秦府上下的人都是當笑話看的,包括秦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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