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被老太太的怒意嚇到了。


    秦老太太平時雖然挑剔嚴苛,但並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上一次看她發這麽大的脾氣,還是二老爺決定棄文從武的時候。


    老太太不僅把二老爺軟禁,還要把二老爺身邊貼身的伺候的丫鬟小廝全都打死,認為是他們教唆二老爺違背了祖宗規矩。


    看來這一次二姑娘的事是真觸到她的底線了。


    也是,老太太平時最得意的孫女就是二姑娘,近來對四姑娘也多上了幾份心,這一下子接連兩個孫女出事,能不氣嗎?


    二姑娘以後算是毀了,雖然沒有真出了事情,但名聲對一個姑娘家太重要了。


    但凡是有點聲望的人家都不會再找二姑娘了,至於老太太幫忙挑選了人家肯定是更加不會要了。


    不過四姑娘若是身體沒什麽大礙,倒是賺足了好名聲。


    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四姑娘從前那些個“打抱不平”的行為也都能圓了好說法了。


    這下二房又要更顯了。


    眾人都有些感慨。


    好像自從四姑娘落水之後,大房的倒黴事一件接著一件,反倒是四姑娘的運氣就跟開了掛似的,又是懂了醫術又是討到了老太太的歡心。


    有時候都要懷疑四姑娘還是不是四姑娘了。


    眾人這樣感慨著。


    秦老太太的怒氣還在高漲,理智卻漸漸恢複,她想起今天是秦秀之陪秦寧之出的門,跟她說是要買上元節要用的花燈。


    發生了這樣的事,五丫頭人呢?


    秦老太太的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圈,看到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秦秀之。


    她最見不得秦秀之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她擰眉,沉聲道:“秀兒,你過來。”


    秦秀之的身體抖得更厲害。


    可她不敢違背秦老太太的意思,挪著腳步,一點點走到秦老太太身邊。


    “你跟你四姐姐出的門,她為了救你二姐姐從樓上摔下來,你當時人在哪裏?在幹什麽?知不知道她們出了事?”


    “我,我……”秦秀之低垂著頭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該怎麽說,說這一切都是她和二姐姐的計劃,卻不知道為什麽跑偏了嗎?


    “說!”秦老太太拔高了語調,聲音冷漠又嚴厲。


    秦秀之被嚇壞了,眼淚瞬間掉了下來,搖著頭無措道:“我,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到底為什麽會跑偏了?


    她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卻怎麽也想不明白。


    二姐姐不是要找四姐姐攤牌的麽?怎麽會惹上那些亡命之徒?


    那些男人到底是怎麽出現在屋子裏的?


    青芽說的又到底是不是實情?


    一切隻是巧合嗎?


    還是這中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兒?


    她又要不要把實情說出來?


    若是說出來,她是不是要負責任?父親和母親是不是要更加舉步維艱?


    她不敢,不敢冒險!


    秦秀之咬著嘴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她這副隨時隨地都要暈倒的樣子,秦老太太知道再逼她也問不出什麽答案。


    她將視線放在了青芽和青瑤身上,“你們兩個一直跟著四丫頭,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青瑤和青芽麵麵相覷了一眼,異口同聲道:“奴婢不知。”


    其實青芽已經偷偷把屋子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青瑤。


    青瑤雖然不像青芽一樣無條件護主,但擅長分析利弊,她知道怎麽做才對秦寧之最好。


    關於這件事,她立刻就捂住了青芽的嘴,警告:“誰都不準說,咱們姑娘就是為了救二姑娘才被歹人推下去的。”


    青芽連連點頭保證她才放開了手。


    她又分析道:“咱家姑娘雖然脾氣不好,但心善,她絕不會無緣無故要害二姑娘,肯定是二姑娘先不對,咱們姑娘才以牙還牙。不過這件事要爛在肚子裏,誰都不能說,包括夫人,否則不管有什麽理由苦衷,光就陷害手足這一點就會毀了姑娘終身!”


    “可萬一要是二姑娘說出來怎麽辦?”青芽擔憂道。


    “不會的。”青瑤很肯定地搖頭,“姑娘不比從前了,她不會讓自己留下把柄的,她敢這麽做就肯定有二姑娘要害她的證據,同樣是名譽受損,二姑娘是想成為人人憐憫的受害者,還是人人唾棄的施害者?”


    青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又問:“夫人也不能說嗎?”


    她們可是夫人的人呀!


    “不能說。”


    她們現在在服侍四姑娘就是四姑娘的人,一切要以四姑娘的利益為重。


    夫人這樣善良和軟的人,若知道四姑娘這樣陷害二姑娘,一定會和四姑娘心生嫌隙的。


    她們不能讓四姑娘傷心。


    青芽受教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兩個丫鬟達成了共識。


    在沒有收到姑娘的指示前,她們什麽都不能說。


    秦老太太盯著她們兩個,“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就好,比如四丫頭是怎麽會去洞庭樓?”


    這倆姐妹,一個兩個都去那家破客棧,說沒有鬼誰信?


    這個能不能說?


    青芽偷偷看了青瑤一眼。


    能說。


    青瑤點點頭。


    就算他們不說,老太太派人去問洞庭樓的跑堂,也就什麽都知道了,這件事要瞞,是瞞不住的。


    隻是又要把五姑娘拉下水了。


    於是青芽便把秦寧之為何會去洞庭樓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春夏的哥哥?”秦老太太盯著秦秀之,眸子好像淬了一層毒液令人心裏發怵。


    秦秀之的腿肚子直打顫。


    完了,她要完了!


    若是祖母找來春夏的哥哥質問,她該怎麽辦?她該怎麽辦呀!


    “來人,去衙門裏報官,我倒要看看這春平到底要賴著咱們秦府到什麽時候!”秦老太太厲聲吩咐著,又對秦秀之緩和了語氣,“秀兒,你別害怕,等到了衙門,你說實話就行,祖母會護著你的。”


    秦秀之臉色發白,當場就要暈過去。


    事情越來越嚴重了。


    她真後悔!


    後悔當初聽了二姐姐的話要去害四姐姐。


    這是報應,是她忘恩負義的報應!


    大家都隻當是她被嚇壞了。


    青瑤還安慰她,“五姑娘,您別怕,到了衙門,奴婢就不信那春夏的哥哥還敢刁難您!”


    刁難我的不是春夏的哥哥,而是我自己!


    是我錯了!


    秦秀之咬著唇,眼淚落得越發洶湧。


    秦老太太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她覺得,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去陳府把大太太喊回來,告訴她情況。”


    ------------


    第六十四章 大概是瘋了


    陳氏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被禁足,好不容易說服老太太回陳府找哥哥商量對策,現在秦府的處境對她很不利,她不敢輕舉妄動,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她嫁到秦府來是為了什麽?難道還是真看上了秦子那個隻會讀書的廢物?!


    不是的,她是為了陳府,為了她的家人!


    可是她的哥哥居然說,讓她放棄佩兒!


    自從她嫁到秦府後,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為了陳府考慮,她無非是希望陳府重振門楣,可以讓她在那些貴婦麵前抬得起頭來,可以讓自己的女兒嫁個好人家!


    可是哥哥居然讓她放棄自己的女兒!


    “玉心,你也不太執迷不悟了,佩兒這個病是治不好了,二房那個小兔崽子就是看你太在乎佩兒,才故意使出這種手段拿捏你呢!她要不是不騙你說能治好佩兒,你能任她在府裏胡作非為?你會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你這是被她拿捏住了!不是哥哥狠心,哥哥也不是沒有替你去尋過神醫,可是那神醫實在脾氣古怪,連皇上都奈何不了他,哥哥又有什麽辦法!現在你因為佩兒的病在秦府束手束腳,幾次三番被那小兔崽子算計,現在更是把管家權丟了,哥哥豈能看你再執迷不悟下去?”


    “可她是我的親生骨肉啊!”


    “哥哥知道,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可她生了這種病,我們又有什麽辦法,總不能因為她的病把我們所有人都拖累了!玉心,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還有靜姐兒和玉姐兒不是?靜姐兒被她害得日日以淚洗麵,難道你想看那秦寧之又去坑害玉姐兒?你不能因為要治好佩兒,就不顧其他兩個女兒吧!她們都是你的孩子!憑玉姐兒的聰慧,你何愁她以後不為陳府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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