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有例外。


    她會慫,也是情有可原的。


    顧長寧在這邊東想西想企圖讓自己不那麽緊張,那邊顧景元已經走到了她麵前。


    “準備去哪兒?”顧景元不跟她廢話,也不說重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卻讓顧長寧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


    “我,我就是……出去練武。”她急急忙忙找了個借口。


    顧景元輕笑了一聲,“練武?一個每日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院子裏的木人樁都落了一層厚厚灰的人,突然開竅了?”


    顧長寧的臉立刻皺成了一個包子,“二哥,你能不能別挖苦我……”


    “那你就說實話。”顧景元的眼神變得冷厲,“我不想你再出現一次放火燒房子的事兒。長寧,你該懂事了。”


    “我,我絕對不會再放火了!”顧長寧信誓旦旦地保證,心裏卻把朱霖罵了個狗血淋頭。


    要不是他,她也不至於現在被看得這麽緊!


    “我隻是江湖救急!寧之她那邊有點小麻煩,我要去幫她!”饒是秦寧之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把信中的內容告訴第三個人,顧長寧還是沒抵擋得住顧景元的“威逼”。


    寧之,對不住了,不過我二哥嘴巴很緊的。


    顧長寧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聽到秦寧之的名字,顧景元的眉頭皺了皺,“她有什麽麻煩了?”


    顧長寧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顧景元這微妙的情緒變化,連忙打蛇上棍道:“很大的麻煩!她家裏人不同意她給恒哥兒治病!你說嚴不嚴重!若是我不去幫她,恒哥兒可就危險了,所以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恒哥兒!”


    “原來如此。”顧景元輕輕頷首,已經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


    秦府的人阻止秦寧之來給恒哥兒治病,這件事倒是值得好好品一品。


    到底是秦寧之行事都瞞著秦府眾人,還是這不過是讓他們放鬆警惕的一出戲?


    想到這兒,顧景元微微揚了揚唇角。


    不管是哪一種,他隻知道,這個秦寧之不簡單。


    或許太子殿下,要重新布局了。


    “你去吧!”顧景元沒有再為難顧長寧。


    有些計劃的實施,是需要將計就計的。


    “好,我一定把寧之給帶回來!”顧長寧一看過關了,立馬腳底抹油,一溜煙地跑遠了。


    誰料到她還沒走到二門外,又撞見了去護國寺給楚子恒燒平安香的陸氏。


    “站住!”陸氏喊住她,“這一大早的鬼鬼祟祟幹什麽呢!”


    陸氏看到女兒又不知要去做什麽“好”事就氣不打一處來,再加上楚子恒出了意外心下煩躁,口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顧長寧感慨自己命途多舛。


    她認命地轉身,嬉皮笑臉道:“母親,早啊!您這是要去哪裏?”


    陸氏走到她麵前,“你又要出去惹什麽禍?恒哥兒受了傷,你做姑姑的不說照顧他,整日裏就知道招貓逗狗地討人嫌,你就不能給母親省點心?”


    “我……”顧長寧本來想說她就是為了恒哥兒才要出門去江湖救急的,可對象是母親,母親若要知道秦府的人不準寧之來給恒哥兒治病,還不知道要怎麽大發雷霆呢!


    到時候秦府遭殃,她怎麽對得起寧之啊!


    “我就是出門去找好大夫來治恒哥兒的,朱霖那小子不是說金陵城的那位神醫躲起來了嗎,可隻要他在京城,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聽她這麽說,陸氏心下才安慰了一些。


    “你二哥同我商量過了,恒哥兒怕生,目前隻信任那位秦府的四姑娘,既然她昨日答應了出手救助,就暫且由她來吧,反正有太醫院的人在打下手,也不怕她出什麽差錯。”


    陸氏對秦寧之的印象倒是不錯,雖然跟長寧混在一塊,但那日在護國寺觀察下來,還是個比較穩重可靠的姑娘。


    而且聽景兒說,昨晚上能抓到那幾個行刺铖王世子的刺客,也是她出手相助。


    這姑娘跟長寧一般大小,心智和行動力都不是長寧可以比的。


    “你就別出去了,有這個時間不如在家好好讀書習字,若不然去親近親近孫家小姐,你要知道,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陸氏拉著張臉,諄諄教誨。


    “啊,母親……”顧長寧的眉頭都打結了。


    她今天真是出師不利,恐怕真到了秦府也不一定能勸得動秦老太太和秦夫人!


    顧長寧正苦惱間,不遠處突然響起了顧景元的聲音。


    “母親,是我讓她去的。秦四姑娘的醫術未必可靠,再者,八皇子一直病重未愈,皇上出了重金懸賞那位大夫,若是被咱們晉國公府找到了,於父親也有益。”


    顧景元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卻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像什麽話從他嘴裏說出來足夠令人信服。


    陸氏聞言,也明白了顧景元的意思。


    晉國公府是譽王和顧太妃的母家,皇上從登基以來就對他們多有忌憚,然而晉國公府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皇上還要仰仗晉國公穩固皇位,所以在忌憚的同時也會委以重任。


    雖然這些年晉國公府一直表現得忠心耿耿,但皇上的忌憚和懷疑卻一直未曾消退。


    八皇子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很多大臣都猜測皇上可能會廢太子立八皇子為儲君,若是晉國公府在這件事上出了力,相信皇上不會再有理由認為晉國公府要夥同譽王造反。


    至於八皇子是不是真能被立為儲君……嗬嗬,中宮和太子可不是吃素的。


    陸氏一走,顧長寧就狗腿地跑到顧景元麵前,“二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顧景元垂眸看了她一眼,“好聽的話就不必說了,走吧!”說著,先行邁開了步子。


    顧長寧愣了下,反應過來後連忙追了上去,“二,二哥,你也要出門?”


    顧景元步伐未停,頷首,“跟你一起去秦府。”


    顧長寧瞬間瞪大了眼睛,“二哥你要跟我去秦府!”


    “嗯,到了秦府後,我會在馬車上等你,若你半個時辰還沒有帶著秦四姑娘出門,我便去幫你。”


    ------------


    第九十五章 又闖禍了


    顧長寧老神在在地坐在秦府的前廳裏喝著茶,雙腿在桌腳下晃啊晃的,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新奇地打量著秦府的一切。


    秦老太太坐在對麵看她,眉頭隨著她晃蕩的腿越皺越緊。


    太不像話了,這哪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


    這就是國公府家的千金小姐?


    除了身上那麽點養尊處優的氣派,這言談舉止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做派?


    難怪在整個盛京城內都“臭名昭著”。


    四丫頭也真是能耐,居然跟在這樣的人身後瞎轉悠。


    難怪越養越偏!


    秦老太太對顧長寧生出了一肚子的怨氣,可一想到她是晉國公府的人,那些怨氣也隻能默默消化。


    “秦老太太,寧之怎麽還沒有來?”顧長寧低頭望了望見了底的茶杯,又抬頭,懷疑地看著秦老太太。


    莫不是這老太太為了阻止寧之出門治病,故意把她關起來了吧?


    “寧之昨夜睡得晚,怕是還未起床,老身已經吩咐下人去喊了,還望郡主海涵。”秦老太太安撫了幾句,便對隔壁坐著的人道:“玉兒,秀兒,你去陪郡主說說話。”


    原來整個前廳裏除了二房,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秦玉之聞言,輕輕頷首,笑容滿麵地對顧長寧道:“郡主,您若是等得無聊,我可以陪你到府中轉一轉。”


    秦秀之則瑟縮在元氏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說。


    自從洞庭樓事件過後,她變得越發謹小慎微,整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在人前也不敢輕易說話。


    顧長寧沒注意到秦秀之,隻朝秦玉之看了過去。


    隻見她穿了一件鵝黃色小襖,領口和袖口都繡著淺粉色的桃花,繡工精致,下著一條同色的繡花綾裙,襯得她膚色白皙、身姿婀娜。


    這就是那日在洞庭樓出事的女子?


    寧之的二姐姐?


    長得倒是挺漂亮的,氣質也不錯,隻是命不好,出了那種事。


    怪可惜的。


    顧長寧便本能地對秦玉之生出了幾分同情,便道:“不用麻煩了,你坐這兒陪我解解悶就好了。”


    秦玉之揚起一抹笑,輕輕頷首,不卑不亢地坐到了顧長寧的身邊。


    於是,秦寧之剛走進前廳時,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顧長寧和秦玉之。


    “郡主。”方氏領著她和文哥兒上前給顧長寧行禮。


    因為是長輩,隻行了半禮。


    顧長寧這才發現他們的到來。


    “寧之!”她高興地站起身,將方氏等人扶了起來,便拉過秦寧之,嘰嘰喳喳道:“你以前怎麽沒告訴過我你的二姐如此有趣?”


    她當然沒告訴過,她隻在顧長寧麵前說過秦府的人呆板無趣、虛偽無能。


    秦寧之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秦玉之。


    秦玉之微抬著眉眼,臉上掛著溫柔得體的微笑,眼神卻透著諷刺和挑釁。


    不就是一個郡主嗎?她還當有多能耐,不過就是個愚蠢無知、不知所謂的小姑娘,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贏得了她的信任。


    秦寧之,從今天開始,你的東西,我要一點點都搶過來!


    “長寧,你來找我什麽事?”秦寧之沒有理會秦玉之的挑釁,這在她看來十分可笑。


    顧長寧是什麽性子的人她再清楚不過,能跟她玩得來的,要麽跟她是一路人,要麽,就得真的溫柔包容、善解人意。


    秦玉之?她哪樣都不沾。


    “哦,我找你啊,我找你一起去讀書啊!”顧長寧張口就編了個瞎話,“母親幫我請了一位學識淵博的先生來教我讀書,我要你陪我一起讀,母親已經答應了,以後你每天都要來國公府陪我讀書,好不好?”


    秦寧之聽完,兩眼一黑。


    這個顧長寧,找什麽理由不好偏找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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