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鳥說完了話, 就在桌案上一趴, 像是要窩著睡覺了。這隻青鳥的主人大概是凝魂術並不精進, 小青鳥很快就消失了。


    男子抬起筆, 在竹簡上記錄著今日的修行。


    一連數日, 都會有一隻青鳥飛進來, 嘰嘰喳喳說上一通, 然後魂散消失。


    第七夜,男子剛剛在靜室的案前坐下,小青鳥飛了進來, 羽翼不穩,直接落進了他麵前的硯台之中,跳起來的時候, 留下了一排墨色小爪印。


    “師父——原來之前這種疫病就曾經在霖州流行過……有人發現了醫治的法門, 就是以靈鳥姣思的血液為引,祛除疫病!之前這種靈鳥在霖州的山林之中有很多, 可是自從上一次的疫病之後, 這種靈鳥就越來越少了!我和師兄準備入霖州的山脈, 尋找這種靈鳥!”


    小青鳥說完了正事之後, 開始說起了一些有的沒的。


    “師父師父, 原來霖州曾經盛產糖丸!而且是各種味道的糖丸!有果子味的!還有甘草味的!聽說還有薑絲味的!可是薑絲味的糖丸……應該很奇怪吧?會不會辣舌頭呢?”


    男子抬起了書簡, 免得被小青鳥的爪子摁上爪印,他剛要揮手直接散了這隻青鳥的凝魂術,誰知道這隻青鳥自己就魂散了。


    書簡停留在半空之中, 男子看著它消散的地方, 接著垂下眼,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記錄著今日的修行。


    在這個伸手不見黑夜的五指……不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路小蟬一邊往嘴裏扔著炒黃豆,一邊拉著昆吾的腰帶,在山林裏走著。


    風一吹動,到處都是沙沙的聲音,樹影晃動,就像無數枯槁的魔爪,要將他們一把抓住。


    “師兄……你說你為什麽不白天進山找靈鳥?你就不怕大半夜裏遇到的不是靈鳥,而是邪靈?”


    路小蟬繼續哢哧哢哧咬著炒黃豆,昆吾皺著眉頭說:“醫典上記載,靈鳥姣思夜間覓食,如果是白天,你如何找得到?”


    “哦。”


    “你能不能不要再吃黃豆了!這一路上你放了多少風了?就算有姣思,都被你給熏死了!”


    昆吾嫌棄地又想打路小蟬的腦袋,路小蟬下意識後退,但是又忘了自己的手還在他的腰帶上,一下子就給他解開了。


    還好月光幾乎沒有,星光也很暗淡,但是這些都不妨礙路小蟬看清楚昆吾的怒火。


    “路小蟬——我揍死你!”


    “師兄!師兄!你褲子掉了!褲子掉了!別打我!別打我啊!”


    誰知道路小蟬嘩啦一下就踩空了,嘰裏咕嚕滾下去。


    這可把昆吾給嚇傻了眼,滑下去找路小蟬。


    “小混蛋?小混蛋你在麽?”


    片刻之後,昆吾聽見了炒黃豆發出的嘎嘣聲。


    昆吾立刻毛了,氣到牙癢:“你小子還有心思吃黃豆!”


    誰知道,路小蟬發出噓聲,用自己的靈氣點了一點靈光。


    昆吾這才發現,就在路小蟬的身邊,有一隻毛很疏落的小鳥,但是這隻小鳥長著三根白色的長尾,眼睛是熒藍色的——是靈鳥姣思的幼鳥!


    它好像許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啄著路小蟬撒出來的黃豆。


    “這是怎麽回事?姣思非常愛惜自己的幼鳥,它看起來餓了很久了,它的父母呢?”


    昆吾頓在一旁,仔細查看著這隻姣思幼鳥,緊接著就聽見了馬蹄的聲音。


    隻見四五個人,手持仙劍,而他們的馬背上就掛著十幾隻姣思靈鳥,熒藍色的眼睛全都失去了光澤……都被擰斷了脖子。


    路小蟬和昆吾都看呆了,昆吾從沒有見過對靈鳥如此殘忍的手段,正要衝上去,卻被路小蟬給拽住了。


    “師兄……先鬧明白怎麽回事!”


    那幾個都是玄門弟子,神色囂張,仗著手中的仙劍,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


    “高師兄!你看!這裏有兩個小孩兒!估計也是來尋找靈鳥的!哈哈哈!”


    “哼,要是尋常人也能找到靈鳥,還有我們做什麽?”為首的那位高師兄神色倨傲。


    “你們是怎麽捉到這麽多靈鳥的?”路小蟬問。


    高師兄低下頭來,看著路小蟬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小家夥還挺可愛的。不如你來伺候本仙君,本仙君告訴你啊!”


    昆吾的拳頭握緊,正要一拳砸對方臉上,路小蟬又拽住了他,接著問這位“高仙君”。


    “不知仙君的仙府在哪裏啊?”路小蟬很恭敬地問。


    對方伸出劍柄,挑了一下路小蟬的下巴,笑容裏帶著幾分讓人不舒服的意味。


    “我們的仙府在朱旭山,離這裏就隻有一個山頭。你若是來了,陪本仙君一晚,本仙君送你一隻靈鳥!”


    他身後的幾個師兄弟們一起起哄,他們的笑容讓路小蟬看了有點想吐。


    “你們抓捕靈鳥是為了醫治疫病!割開它們的腳腕放些許血即可,何必要它們的性命?”昆吾問道。


    “誰說我們要這些鳥的血了?整個霖州疫病蔓延,各玄門弟子不少也染了病!我們用這些靈鳥可以換多少法器啊!這些鳥性情暴戾,不要它們的命,它們能乖乖讓你放血?”


    “你……”


    昆吾咬牙切齒,路小蟬卻摁住了他,看著他們策馬離去。


    “你攔我做什麽?待我施一道醫咒,讓他們腸子打架!”


    “師兄,我們可是太淩閣的弟子,四方玄門奉我門為正宗,自然是有些地位的。明日我們親自去一趟朱旭山,聽他們的掌門怎麽跟我等解釋!”


    昆吾想了想,確實是。看他們掌門如何對門下弟子的暴戾做答!


    這若是掌門授意,他們就將此事稟報南離境天的劍宗,讓劍宗收拾了他們!


    “那隻幼鳥呢?”


    昆吾這才想起來,如果這隻幼鳥也被朱旭山的人發現了,恐怕小命不保。


    “在這兒呢!”路小蟬指了指自己裝黃豆的袋子,那隻姣思幼鳥直接就在袋子裏吃了個昏天暗地。


    他們回了客棧,給這隻幼鳥洗去了身上的塵泥,昆吾又施了醫咒,治療了它受傷的爪子。


    路小蟬一邊哼著不著調的小曲,一邊用幹草編了一個小筐子,可以將這隻幼鳥放在筐子裏,外人看不見它,它也不至於被憋死。


    路小蟬的手指在幼鳥的腦門上戳了一下:“你說你,怎麽那麽喜歡吃炒黃豆啊!你幹脆就叫‘小黃豆’吧!”


    幼鳥聽見“黃豆”二字,立刻“咕咕”地叫喚了起來。


    路小蟬將幼鳥捧起來,放進草簍裏麵:“我跟你說,整個霖州疫病蔓延,種黃豆的生病了,炒黃豆的也生病了,賣黃豆的也回家了!你啊,是吃不到黃豆了!乖乖待著吧!”


    說完,幼鳥的尾羽忽然抬了起來,放了一陣風,路小蟬才嗅了一下,差一點被熏的暈過去!


    “你竟敢打屁!你吃我的!喝我的!還給我放屁!”路小蟬故意把草簍的蓋子放下來,要砸幼鳥的腦袋,幼鳥立刻縮起來。


    昆吾將一個藥囊放在鼻間,一臉嫌棄:“果真是什麽人養什麽鳥!你可知道昨晚的被子,都被你熏到讓我輾轉難眠!”


    “這難不成還怪我麽?我有把炒黃豆分給你,是你不肯吃!不然我熏被子,你也熏被子,那咱們倆不就扯平了?誰也不用嫌棄誰!”


    “滾!滾!滾!”昆吾打開窗透氣。


    昆吾故意在草籠裏放了一株“酣睡草”,幼鳥立刻睡著了。


    路小蟬將草籠背上肩:“師兄,我們可以出發了!”


    兩人前往朱旭山,來到山門下,就看見守山的弟子抱著劍,坐在台階上。


    “大白天就偷懶睡覺,朱旭山的弟子比師兄你都不如!”


    昆吾在路小蟬的腦袋上又拍了一下:“你胡扯什麽?明明師父叫你看著藥爐,你倒好睡得天昏地暗,結果把千年的靈藥都燒沒了!”


    路小蟬攤了攤手:“我不記得了!”


    昆吾作勢又要打路小蟬的腦袋,路小蟬往守山弟子的身後一躲,誰知道守山弟子“嘩啦”一下子摔趴在了地上,手中的劍也落在一旁。


    路小蟬趕緊向後一退:“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這時候,昆吾的眉頭蹙了起來,他一把將守山弟子翻過身來,探他的頸間,發現他早就沒了呼吸脈搏。


    “他死了?”路小蟬也在一旁蹲下。


    “嗯。”


    “怎麽死的……”


    “你看不出來嗎?”昆吾反問。


    路小蟬學著昆吾,將自己的靈氣探入這名弟子的體內,與其五髒感應,得出的結果讓他一下子跌坐在地。


    “他……他是感染疫病死的!他的五髒六腑都像是融化了一樣,在肚子裏變成一灘膿水了!”


    “可是這名弟子麵色安詳,真正感染疫病的人往往會經曆高熱、虛脫、經脈衰竭的過程。從染病到身死,少則三日,多則半月!但你看這個人,他哪裏像是曾經衰弱過?”


    “就……就好像是睡著的時候忽然病發……而且是即時病入膏肓了一般……”


    路小蟬抬起頭來,望向朱旭山的山門台階。


    整座山都很幽靜,聽不到任何蟲鳴鳥叫,就連風都靜止了一般。


    現在是白天,可山頂卻像是籠罩在某種凝沉的黑氣裏,視線越往上,就越覺得死氣沉沉。


    “師兄……我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隻能上去探探虛實。朱旭山也算是南離境天之下的名門了,如果出了事,就是大事。”


    “那好吧,我們上!”


    路小蟬吸了吸鼻子,整了整褲腰,正要大跨步向上,卻被昆吾一把拽住了。


    “你且等等,我先青鳥傳書,向師父說一說這裏的情況。免得我們兩個出了事,師父也不知道上哪裏尋我們。”


    昆吾的靈氣化作一隻青鳥,展翅而去。


    路小蟬也閉上眼睛,幻化了一隻青鳥,在心裏默默說:“師父啊師父,我要跟著師父上朱旭山了!我看這山門不像仙門,更像是鬼門關!師父你若是得了空,一定要來救我和師兄!”


    說完,他的青鳥也跟著飛走了。


    昆吾走在前麵,路小蟬跟在他的身後。


    一邊走,石階兩旁的古樹枝椏就越是低沉濃密。


    原本大片的日光變成一簇一簇的光斑,然後越來越稀疏,過了半山腰的時候,就幾乎見不到什麽日光了。


    路小蟬看著地麵上自己和昆吾的影子,總覺得那不像是影子,反而是一大團跟著他們的黑霧。


    路小蟬扯了扯昆吾的衣擺,小聲道:“師兄……”


    昆吾回過頭來,小聲問:“怎麽了?”


    “我覺得不大對勁。”


    這一回昆吾沒有拍路小蟬的腦袋了,而是拉住了他的手。


    “我也覺得不大對勁。按道理朱旭山這麽大的門派,怎麽可能從山頂到山腳下,連個巡山的弟子都沒看見?”


    “不然,我們還是下山吧,等師父來了再一探虛實。”


    路小蟬覺得朱旭山的弟子如果出了事,應當已經無可挽回了。他們就算到了山頂也挽回不了,如果把自己都給賠進去了,那就真的不劃算了。


    昆吾也擔心自己護不住路小蟬,點了點頭說:“明知山有虎,我們就不要偏向虎山行了。我們回……”


    回頭的那一刻,昆吾忽然發現下山的路上一大片黑色的霧氣彌漫,暗湧起伏。


    而古樹的枝頭,閃爍著無數暗紅色的光點,就像無數心懷殺意看著他們的眼睛。


    “這裏是不是有邪靈?估計這邪靈並不想我們離去。”


    如果是邪靈作祟,也就不難解釋那位守山弟子的死因了。


    “如果是邪靈,應當是魔君疫愴的手筆。對付其他的邪祟魔君,我們太淩閣也許並不擅長,但是對付疫愴,我們可是行家中的行家。”


    說完,昆吾就凝神結咒,咒念泛起靈光,衝向那團黑霧。


    但是當咒念散去,黑霧沒有消散,樹上無數雙血紅的眼睛也沒有變化,相反愈加密密麻麻,像是要滴出血淹沒整座朱旭山。


    “難道不是疫愴?”昆吾愣在那裏。


    還是自己的修為不夠,對付不了這邪靈?


    路小蟬咽下口水,拉了拉昆吾的胳膊:“師兄,你看上山的路還沒被邪靈封住。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就幹脆上山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許能找到原因,也能鬧明白到底是什麽邪靈作祟!”


    “事已至此,也隻能這般了。”


    說完,昆吾結了一道醫咒,在自己的肩頭點了點,瞬間他後背的衣衫上出現了一個靈氣化形的醫道咒文。


    路小蟬有樣學樣,也在自己的背上畫了一個。


    這樣如果邪祟從身後襲擊他們,醫咒也能抵擋。


    他們一路向上,來到了朱旭山的正門,上麵寫著三個字,因為樹影太重看不清楚。


    路小蟬點燃了火折子,火光晃過,是“朱旭派”三個字。


    這三個字就像是被爪子撓出來的,隱隱有血要流出來似得。


    昆吾拍了拍門:“在下太淩閣弟子昆吾,路過朱旭山,求留宿一宿!”


    路小蟬吸了一口氣。


    但是半天都沒有聽見有人來應門。


    昆吾又拍了拍門,聲音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但還是無人應門。


    昆吾呼出一口氣來,看了一眼路小蟬,路小蟬點頭向後退到了門的側麵,昆吾的手摁在門上,正打算推開,門“吱呀”一聲開了。


    路小蟬已經結好了一道咒,正要將咒推進門去,卻發現門內根本沒有人。


    咽下口水之後,路小蟬與昆吾相互對視。


    “師兄,這是鬼屋麽……”路小蟬問。


    “小蟬,你留在外麵接應,我……”


    “得了吧。你要是進去了,我在門外,我們兩個都人單勢孤,很容易被分別擊破了。要進一起進,要處一起出。”


    昆吾點了點頭,兩人一起邁開腳步,走進了朱旭派。


    中庭是一大片沙礫地,四個角落栽種了古樹。


    中央是石子鋪陳的路,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朱旭派的正廳。


    腳落地的那一刹那,路小蟬的耳邊似乎聽見了淒厲而絕望的鳥鳴。


    一聲接著一聲,連成一片,從四麵八方湧入朱旭派,他們的耳朵像是被千萬根針紮進腦子裏。


    路小蟬捂住了耳朵,但是從腦子到身體,都疼得要命。


    他側過眼,發現昆吾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肩膀顫抖的厲害,緊接著一口血吐了出來。


    路小蟬抬起頭來,正廳的門打開,四周門窗緊閉,主座在最裏麵,剛好是正門光線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小蟬總覺得有人就坐在主座上,仿佛等待著他們到來。


    路小蟬呼出一口氣來,問自己:路小蟬,你心中到底有什麽感官或者念望是容易被控製的?


    不是殺欲。


    不是貪念。


    不是執著。


    不是饑餓。


    也不是利益。


    從你走進朱旭派開始,到底有什麽最能成為被邪靈控製的軟肋?


    ……是恐懼!


    路小蟬忽然睜開眼睛,立刻結下一道大咒——太淩真世咒!


    咒文靈光盈溢,頃刻間鋪陳開來,幾乎將整個朱旭派的中庭照亮,那些刺人心魂的聲音瞬間消失,日光從身後的濃霧中照射下來,一點一點將中庭照亮。


    雙手撐著地麵的昆吾吸了一口氣,他睜開眼睛,看向一旁的路小蟬。


    他的神色從容鎮定,一點都不像是十幾歲的少年。


    “師兄,是恐懼。我們不知道這裏是什麽邪靈入侵,不知道它有多強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再加上這一路上沒有任何生氣,我們認定此行凶險,所以心生恐懼。”


    昆吾站起身來,半晌,他才說:“師弟……你和之前不一樣了……”


    “再不一樣,你是我師兄,我是你的師弟!我們走,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路小蟬不像之前那樣躲在昆吾的身後,而是跨入了朱旭派的正廳。


    當他跨入的第一步,他隱隱聽見微弱的心跳和呼吸,這裏麵有人。


    但隻是非常虛弱,奄奄一息了。


    昆吾指尖一彈,靈氣沿著正廳遊走而過,將所有的窗戶都撞開了。


    瞬間,日光傾斜而入,正廳豁然明亮。


    眼前的場景,讓路小蟬與昆吾大吃一驚。


    端坐在主座上的,正是朱旭派的掌門朱玉亭。他麵目無光,側著臉歪倒在座位上,雙手無力地垂落在身側。


    而正廳兩側,前麵六個位置的人,似乎都有一定的地位,不像是朱旭派的弟子。


    “小蟬,去看看他們的情況!我來看看朱掌門!”


    昆吾來到朱玉亭的身邊,扣住他的手腕,路小蟬也前去檢查其他六個人。


    路小蟬將這六人檢查下來,發現他們都是靈氣雖然不是出類拔萃,但也不是泛泛之輩。


    其中一人趴在桌案上,酒食都傾倒,撒了一地。


    路小蟬剛挪動他的身體,看見了他腰間掛著一塊玉牌,玉牌上寫著:沭陽山程子秋。


    “師兄!這個人是沭陽山的!並不是朱旭派的人!他叫程子秋!”


    “程子秋?他是沭陽山的掌門!”


    路小蟬扣了他的脈搏,細查後發現他的脈象雖然微弱,丹海也正在枯竭,但還未身死,五髒六腑都入了邪氣。


    若不是此人的修為並不弱,他就會像山下的守山弟子一樣五髒融化了!


    路小蟬又去檢查了一下其他幾個人,情況都差不多,基本上氣若遊絲,病勢沉沉,若不是有修為硬撐著,隻怕都會成為冰冷腐臭的屍體了。


    路小蟬來到了昆吾身邊,他正在扣著朱玉亭的脈搏。


    朱玉亭忽然睜開了眼睛,反手扣向昆吾的手腕,昆吾避開極快,但沒想到朱玉亭的目標並非昆吾,而是在一旁看著的路小蟬。


    朱玉亭力氣之大,捏得路小蟬的骨頭都要裂開。


    昆吾正要上前,卻被朱玉亭釋放的一道靈氣擊中。


    隻是這道靈氣已經被邪氣染得烏黑,將昆吾整個籠罩包裹了起來。


    昆吾受困,結出醫咒抵抗,一時半會兒不得掙脫。


    “你想要什麽……是沒有病痛?還是天下財富?”朱玉亭側著臉,唇上勾起一抹邪笑。


    那雙眼睛充斥著黑色的邪氣,不是被邪靈入侵還能是怎樣?


    路小蟬正要後退避開,沒想到對方竟然坐直了身子,路小蟬能聽見他骨頭關節發出的聲音,在空曠的正廳裏,由為響亮。


    “為什麽不回答我?”


    路小蟬心中咯噔一聲,心想邪靈的目標看來並不是師兄,而是他路小蟬?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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