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淩最近回寢室都很晚, 經常寢室大門關了一兩個小時之後, 他才翻牆回來。


    晚上十點, 溫酌從圖書館回來,聽見楊照榮還有李健喜他們在聊天。


    “聽說了嗎?你們聽說了嗎?”楊照榮一副“看我看我快看我”的表情。


    對麵鋪的李健喜直接把自己的臭襪子揉一團給扔了過去。


    “沒聽說!我們沒聽說!你有屁快放!不放拉倒!”


    楊照榮把臭襪子扔了過去。


    “最近出了好幾個案子。年輕大學生走夜路, 被人砸了後腦勺!”


    “然後呢?”熊驍的腦袋探了出去,“是劫財還是劫色?”


    “劫財又劫色啊!夥計們!而且男女不限!根據那些個什麽心理側寫師的速寫,說疑犯是一個某方麵無能的家夥, 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實現自己的掌控力!”楊照榮的表情就跟自己看了側寫報告一樣。


    “哪種方式?敲人後腦勺嗎?”黃展問。


    “別打岔!聽咱們昭容麻麻繼續編!”李健喜說。


    “誰編啊!我這都是從咱學校內論壇上看來的!說這個疑犯屢屢得手, 增強了他的自信心,現在他的目標可不隻是女大學生了!還包括男生了!”楊照榮特認真地說。


    “男生?那敲了後腦殼之後,也那啥嗎?”熊驍問。


    “那啥是哪啥?”


    “劫那個什麽色啊!”熊驍說。


    “廢話!不然現在誰錢包裏有錢嗎?就拿走一部手機不虧嗎?”楊照榮看著熊驍,露出“孩子你真傻”的表情。


    “哎呀那可糟糕了我去!”李健喜忽然拍了一下大腿。


    “什麽糟糕了你要去?你要去哪兒你說清楚!”楊照榮問。


    “我在擔心我們寢室最靚的那個崽!每天晚上一兩點回來,白白淨淨的可別被外麵的野豬給拱了哦!”


    “衛小淩?人家又不是弱雞,到現在咱學校論壇上還保留著他爆揍張文舟的神話, 到現在張文舟和他那幫兄弟見著咱小淩子都繞道走呢!”熊驍覺得不需要擔心。


    “那是正麵硬杠,誰抵擋的了背後的錘子啊!”李健喜又說。


    “那倒也是。說不定今晚小淩子就哭兮兮回來了,以後晚上再不敢遛夜號了!”


    寢室裏安靜了大概三秒鍾之後, 李健喜還是坐了起來:“不行, 被昭容娘娘說的我心虛。我還是打個電話提醒一下衛淩別浪那麽晚, 早點兒回來。”


    “那是!打個電話給他!叫他回來路上給我帶個烤雞翅膀,要網吧巷子口那家!”楊照榮說。


    “那也讓衛淩給我帶份烤麵筋!”


    “我也要!讓他給我帶個烤串!烤小黃魚,多放孜然!十串!”


    “你是貓啊!吃那麽多小黃魚!”


    “你們真不人道, 我是提醒衛淩早點回來, 你們這是把他當外賣小哥啊!”李健喜無可奈何地說。


    “你不懂, 隻有給他交代了任務,他才會有使命感!因為要給我們帶烤串,他才知道要回來!”楊照榮說。


    “好吧……”李健喜瞥了一眼溫酌,“溫酌,你呢?”


    “我不用了,我要出去一下。”溫酌回答。


    李健喜點了點頭:“你比我們生活健康,那你也早點回來。外麵有流竄犯敲帥哥後腦勺呢!”


    “好,我知道了。”


    正在酣戰的衛淩看到手機震了震,低頭一瞥,這些人可真夠行的!這麽長的烤串清單!還說晚上一點前要吃上,不然會消化不了!


    “不要臉!”衛淩非常鄙視地哼了一聲,然後在寢室的小群裏回了一句:此處應有紅包。


    於是刷刷刷,好幾個紅包發了出來。


    衛淩用高傲的表情將紅包收下。


    接著那群孫子一個一個的“謝謝老板”的表情,衛淩感覺很爽。


    這是少有的明明他收紅包,卻是發紅包的人感激他“謝謝老板”,都嗷嗷待哺等著他的烤串。


    然後每個人都提醒他。


    昭容麻麻:靚仔,晚上回來小心哦,有流竄犯專門敲帥哥後腦勺哦!


    二喜:不要被壞人采花兒了哦!


    熊二:要小心哦!上麵兩個二貨沒開玩笑哦!


    大黃蜂:一定要把烤串帶回來哦!


    衛淩看得眼睛直抽抽,回了一個字:滾。


    看了一眼時間,衛淩遺憾地下線,去巷子口買烤串去了。


    等烤串的時候,衛淩抱著手機刷了刷學校論壇。


    沒想到寢室裏那幾個家夥說的是真的。


    已經有三個女生著了道,最近一個還是男生,另外一個大學藝術係的,長得唇紅齒白好像是學舞蹈的,也給開了瓢。


    衛淩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這年頭男生也不好混啊,金鍾罩鐵布衫都得練起來!


    買好了烤串,衛淩一路拎著,一路藍牙耳機聽著音樂。


    離開了網吧附近和燒烤攤子,整條街忽然安靜下來。


    衛淩看著自己的影子,忽然在想那個流竄犯不會真的跳出來吧?


    他個子挺高,對方要敲他後腦勺得跳起來吧?


    本來自己什麽都不怕的,被寢室裏那群家夥一頓咋呼,衛淩覺得自己後腦勺涼颼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衛淩總覺得有人跟著他。


    那感覺就像小時候看完了鬼片,上個洗手間回來都覺得有什麽趴在自己的背上。


    衛淩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給自己壯膽,吹著《好漢歌》。


    當他路過一排早就緊閉著的小商店,櫥窗玻璃折射出來的光線讓衛淩確定有人跟在自己後麵。


    那人還很高,雙手揣在口袋裏,不知道是不是會忽然掏出個錘子來。


    這是以後出來網吧浪,他也得帶上個錘子的節奏嗎?


    狹路相逢,來場雷神之戰,互亮錘子?


    別緊張啊衛淩,搞不好人家就是一路人,同校同學,網吧渣完了也要回學校呢?


    衛淩密切注意著身後的動向,他轉過了彎兒,發現那個人還跟著他。


    衛淩警覺了起來,加快了腳步。


    對方的腿很長,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地跟了上來。


    衛淩決定了,無論這家夥是不是掄錘子的流竄犯,自己都要跟他正麵較量!


    路過一個小巷子,衛淩迅速閃了進去,緊貼著牆等著那人的反應。


    那個尾隨自己的家夥還真的來到了巷子口,正要探頭進來看。


    媽的——果然是跟著本帥!


    衛淩直接伸手去扣對方的脖子,他自認為自己這一下已經夠快的了,沒想到對方就跟早料到了一樣,抓著他的手反過來一擰。


    衛淩全身冷汗都出來了,臉直接被砸向牆!


    “窩槽——”


    還以為鼻子會被撞塌,對方的手卻墊了過來,衛淩的鼻子撞進了對方的掌心裏。


    但是另一隻手已經被擰到背上了,衛淩拎起烤串就要掄對方。


    “你幹什麽?”


    冷冷地帶著低氣壓的聲音響起。


    衛淩心頭一震,脫口而出:“溫酌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流竄犯要錘我後腦勺呢!”


    “你說什麽?誰是流竄犯?”


    溫酌本來要放開衛淩,一聽他那句流竄犯,力氣又大了些。


    “沒有流竄犯!沒有!沒有!”衛淩沒想到溫酌力氣那麽大,而且就跟練過一樣,壓根兒掙脫不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衛淩覺得溫酌離自己太近了,近到衛淩隱隱能感覺到溫酌呼吸的溫度。


    衛淩緊張了起來,連呼吸都不敢,生怕自己再掙紮一下,和溫酌會靠得更近。


    “回去了。”


    溫酌感覺到了衛淩的緊張,鬆開了他。


    衛淩深深吸了一口氣,得救的表情被溫酌看在眼裏。


    他向後退了半步,結果踩在了給室友們帶的烤串上。


    “啊……咋辦?”衛淩低著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又要回去買嗎?”


    溫酌彎下腰,把塑料袋給拎了起來,還好塑料袋裏麵還有一層油皮紙袋。


    “回去吧,反正你也沒踩到。”


    衛淩愣住了,張了張嘴,心想:我踩到了啊……腳跟兒都感覺到雞翅膀在晃動了。


    但是看著溫酌就像沒事人一樣,拎著烤串袋子向前走,衛淩三兩步就跟了上去。


    “你出來幹什麽啊?都這麽晚了!平常這個時間你早就睡了!”


    衛淩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跟溫酌肩並肩走一塊兒,平時上課,衛淩掙紮著和床板分離的時候,溫酌早就出寢室了。


    溫酌顯然沒有回答衛淩的意思。


    衛淩摸了摸鼻尖,隻好換個話題:“你知道這附近有流竄犯出沒嗎?用錘子敲後腦勺然後把你的錢全部拿走!”


    “我沒錢。”溫酌回答。


    “你沒錢,可你有色啊。昭容麻麻說了,這個流竄犯連長得好看的男生都不放過!你小心一點。”


    衛淩正說著,前麵的人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著他。


    “我小心什麽?”


    衛淩在心裏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子,怎麽能跟溫酌開這些個玩笑呢?


    不是自討苦吃嗎?


    “沒,沒什麽。”衛淩伸手想要從溫酌那裏把烤串的袋子接過來。


    但是溫酌沒給他,而是朝著衛淩走了一步。


    衛淩下意識後退,溫酌忽然上前,那氣勢讓衛淩瞬間孬了,抬起手要擋,溫酌直接扣住衛淩的胳膊,橫壓在衛淩自己的胸前,一把將他推到了電車站邊上。


    身後的燈箱廣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讓衛淩擔心會不會漏電。


    “你覺得走夜路,你危險,還是我危險?”溫酌問。


    “我……我……我危險……”


    “知道危險,以後知道該怎樣嗎?”


    衛淩連教授都沒怕過,現在有點怕溫酌。


    “知道,知道!”他用力地點頭。


    “知道什麽?”溫酌抬了抬下巴,示意衛淩往下說。


    “以後出來打遊戲,一定要等天明了才回去!走夜路會有危險的!”


    溫酌難得眉心皺了起來:“我是叫你晚上十一點前回宿舍。”


    “啊?”衛淩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心裏想的是,晚上十一點就回寢室,那還出來網吧幹什麽?


    “你可真是個慫寶。”


    “喂!我哪兒慫了?張文舟那種的才叫慫包!”


    衛淩似乎聽見溫酌那一聲哼,充滿了王之蔑視。


    “很晚了,快點,慫寶。”


    他們回到學校的時候,宿舍區的門早就關上了。


    衛淩還沒開口,溫酌就把烤串的袋子給了衛淩,去宿管老師那裏了。


    “溫酌!溫酌你去哪兒?”


    衛淩才剛到宿管老師門前,就被溫酌伸手給摁到牆邊去了。


    “溫酌啊!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


    “陳老師對不起,我在外麵做家教,有個孩子題目不會做著急的哭了,他爸媽叫了我過去給他講題,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溫酌用四平八穩的語氣說。


    蹲在搶下麵的衛淩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樣溫酌才大晚上離開學校啊!


    “是這樣啊。鑰匙給你,下次如果還有這樣的事情,你先跟我打個電話報備一下。”


    宿管老師對溫酌的態度非常和藹可親,在宿管老師的心裏,溫酌就是個好好學習又守規矩的好學生,偶爾一兩次晚歸肯定都是有正當理由的。


    “謝謝老師。”


    溫酌拿了鑰匙,把宿舍的門開了,給了衛淩一個眼神,衛淩趕緊貓著腰鑽了過去,然後溫酌才把鑰匙還給了宿管。


    等回了宿舍,沒想到那幾個家夥都睡得呼呼叫了。


    衛淩冷笑了一下,把手機燈光調到最大,把他們全部弄起來。


    “帶烤串回來了!你們給我全部吃完!不吃完不許睡覺!”


    “哎喲我的媽呀!衛小淩你是要我老命嗎?”


    “烤串都涼了啊……”


    衛淩哼了一下:“涼了你們就起來捂熱它啊!”


    溫酌不理會寢室裏的哀嚎,拿了口杯就去刷牙洗臉去了。


    到了第二天,學校論壇開始辟謠,說所謂的流竄犯根本不存在。


    實際上,就是一對男女朋友大晚上吵架,女朝男的丟高跟鞋,男的氣不過就把高跟鞋丟回去,誰知道沒個輕重正好砸女朋友腦袋上了,鬧得警察蜀黍都來了,然後“熱情”的路人們編出了各種版本的故事。


    衛淩一邊上課一邊刷著論壇帖子,然後“嘖”了一聲。


    “咋了?”李健喜湊過來問。


    “以後找女朋友還是不能找愛穿高跟鞋的!多危險啊……”


    坐在前麵三排的溫酌忽然回頭看了衛淩一眼。


    隻是那麽短暫的一眼,衛淩能感覺到溫酌腦子裏的那句: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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