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翊湊到秦智身邊笑著說:“糟糕,這就是心動的感覺,我家小秦嫣越來越優秀了。”


    “滾,也不看她哥是誰。”


    秦智毫不客氣地把功勞攬了過來,雖然他經常在家聽見秦嫣練琴,但這的確是第一次看見她公開表演大提琴獨奏,他知道她妹妹喜歡玩樂器,他對樂器沒什麽研究,但今天一看,才發現這丫頭片子挺給他長臉的。


    而南禹衡也是第一次看秦嫣拉大提琴,此時舞台上的秦嫣倒是有些讓他恍惚的感覺,在某個瞬間,他真的覺得那個總是在他麵前調皮嬉鬧愛哭鼻子的小女孩長大了。


    她可以落落大方地走上舞台,不懼眾人的目光,沉著冷靜地做完一整場表演,甚至即興發揮。


    他無法形容此時心裏的感受,很久以前,他的父親南振跟他說過第一次見到南禹衡母親時的場景,大概就是這般驚鴻一瞥,便沒齒難忘吧。


    聽見坐在旁邊的周涵喋喋不休的驚歎,南禹衡藏在口罩後的唇角微微上揚。


    秦嫣一下了台,所有女生都圍著她歡呼起來,都要把她整個人給舉高高了,她一時受不了這麽大的熱情,有些害羞起來。


    裴毓霖倒是沒有過去,隻是走到一邊麵無表情地換下舞蹈服,正好高二的舞蹈在她們後麵,那些學姐陸續到後台準備,裴毓霖抬眼朝方穎看去,眼裏流動著幽暗冰冷的光。


    高二的舞蹈壓軸,結束後,整個文藝匯演宣布落幕,學生們都陸續從大禮堂正門退場。


    陸凡也到後台找到了秦嫣,喊她一道走,出口人很多,她們還特地等到人少的時候才出去。


    可沒想到,她們剛出了禮堂,就有一群高中男生或站或蹲在不遠處的柱子邊,大約十來個人,公然在學校叼著煙,有的打耳洞,有的轉著打火機,個子都挺高,基本上都是高二高三的學長,痞裏痞氣的樣子。


    看見秦嫣和陸凡,其中一個轉著打火機的男生走了過來對秦嫣說:“小美女,我們鍾哥說你琴拉得不錯,想跟你認識一下。”


    秦嫣和陸凡朝那群學長看去,站在中間的男的,短紅色的頭發,鬢角還剃了幾道杠,手上叼著根煙靠在圓形羅馬柱上,穿著寬大的黑色藍球衣,眉毛像劍一樣微微上挑,眉眼間有股凶相。


    見秦嫣看來,他抬額將煙送到唇邊嘬了一口,朝她吐出煙霧似笑非笑。


    秦嫣皺了下眉,很快移開視線拉著陸凡繞過麵前的男生,結果這個男生往她們身前一擋,有些無賴地笑道:“小美女識相點,我們鍾哥瞧得上你,你過去跟鍾哥打個招呼,不然你今天肯定走不了。”


    陸凡頓時有些緊張,把秦嫣往她身後拉了一下,對麵前的男生說:“他是誰啊?校長嗎?我們憑什麽要過去?”


    這男生不屑地嗤道:“真是新生什麽都不知道,景仁連校長看到我們鍾哥都要點頭哈腰的,東海岸知道嗎?我們鍾哥家住在上山區。”


    陸凡知道秦嫣也住在東海岸,趕忙回頭看她,就見秦嫣臉色微微變了變。


    秦嫣當然知道東海岸上山區的那三戶人家,除了端木翊和裴毓霖他們家,還有一個大戶人家正是鍾家。


    想當年秦嫣還小的時候,她爸秦文毅還因為鍾家的傭人薑寒鬧得滿城風雨。


    陸凡知道惹上了大麻煩,她沒有和這些不良少年接觸過,到底年齡小,有些不知所措,但秦嫣倒沒有顯得多慌張,要說不良少年,她從小跟在他哥身邊,早都免疫了。


    於是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對麵前這男生說:“我不想認識他。”


    然後拽著陸凡就打算徑直離開,側麵一個煙頭正好砸到秦嫣腳下,讓她的腳步戛然而止,低頭看著白色球鞋旁邊還在燃燒的煙蒂。


    鍾藤已經緩緩直起身子朝秦嫣走了過來,秦嫣抬起頭微微眨了下眼,掩飾住心中的慌亂,麵上倒是不卑不亢就這樣盯著鍾藤。


    關鍵時刻陸凡倒是很講義氣,雖然她也怕,但是她擋在了秦嫣的前麵,鍾藤看都沒看陸凡,抬起手拎著她的衣服把她往旁邊一推,瞬間那邪性的氣勢就壓向了秦嫣。


    秦嫣不自覺後退一步,小眉頭皺得緊緊的,陸凡看情況不對,調頭就跑去喊人!


    鍾藤不急不慢地又靠近一步,小秦嫣再往後退,一下子撞到了柱子上,把她嚇了一跳,像受驚的小白兔,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鍾藤削薄的唇斜斜地勾起,抬手將小秦嫣圈在柱子上,低著頭仔仔細細看著小秦嫣的臉,目光從她光潔飽滿的額,到一雙含水如霧的眼,再到翹挺可愛的小鼻子,最後落在櫻桃粉的唇瓣上。


    隨後低下頭湊近她:“果然基因強大,你和你媽這種長相還真讓男人沒有辦法。”


    他輕浮的口氣讓秦嫣突然直起身子,她雖然性格柔和,但不代表沒有底線,特別涉及到家人,她會毫無顧忌地捍衛。


    隻見剛才還有些慌亂的小女生,忽然眼裏透著堅毅,抬起雙手用勁推開鍾藤,結果小手推在鍾藤高大的胸口上,他紋絲不動,還有些戲虐地盯著她。


    秦嫣頓時急了,她到底那會個子不高,輕易從他臂膀下一鑽,就鑽了出去準備跑開,鍾藤長臂一伸,勾住她的淺白色小坎肩,順勢往回一拉,本來想把她拉回來,但十幾歲的男孩渾身都是勁,猛地一拽,結果小坎肩順著她的肩膀滑落,等鍾藤收回手時,秦嫣的白色小坎肩已經到了他的手上,小坎肩本來就薄,直接被他拽壞了。


    他也有些微愣,再抬起頭看去時,秦嫣坎肩底下隻有一件淡淡的薄荷綠吊帶裙,白嫩修長的脖頸,完美精致的鎖骨,光潔圓潤的肩頭和纖細的手臂就這樣露在外麵,在斜暉下白得反光,看呆了一群男生。


    秦嫣當場雙臂抱著身體漲紅著臉,眼圈通紅。


    就在此時,從遠處響起一聲怒罵:“我操.你媽的鍾藤!”


    陸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跟著端木翊秦智一群高一的男孩衝到秦嫣麵前,陣仗太大,直接驚了禮堂周圍還沒散去的同學,好多人都陸續圍了過來。


    端木翊上去就揪著鍾藤的衣領一副吃人的表情:“你他媽能耐啊!當眾羞辱一個初一新生算什麽男人!虧你他媽的還住在上山區,我呸!”


    鍾藤手上還拿著那塊香軟的布料,有些愕然地說:“我特麽沒想拽她衣服。”


    端木翊整個人跟炸毛的獅子一樣奪過鍾藤手上的坎肩:“這尼瑪是什麽!”


    秦智已經走到秦嫣旁邊,用身體擋住所有人的視線,將秦嫣擋在身後。


    此時裴毓霖衝出人群走到秦智身邊,先是有些局促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果斷把手上的舞蹈服往秦嫣身上一披,秦智側眸對裴毓霖點了下頭表示謝意。


    然後離開秦嫣走到端木翊身後,把他往旁邊拍了拍,平視著鍾藤,眼裏露出駭人的光來:“我警告你,再敢動我妹一下,我管你老子是誰也照樣搞你。”


    裴毓霖也走到他們那裏眼帶諷刺:“我說太子爺,這種事你也能幹得出來?真給鍾家長臉啊。”


    秦嫣站在他們後麵,舞蹈服的麵料很重很滑,一直往下掉,她不停用雙手拽著,忽然身後落下一道人影,將快掉到地上的舞蹈服整個拉了起來將秦嫣裹住。


    秦嫣驚了一跳抬頭看去,身邊高大的男生戴著黑色口罩,那雙漆黑的眸子深邃悠然,她慌亂的心忽然落了下來。


    鍾藤氣得剛準備罵人,便看見一個戴著口罩的男生用衣服將秦嫣裹住,把她護在身邊。


    他雖然不是有心扯秦嫣的衣服,但到底還是失了手,偏偏麵前幾人的身份不是說動手就能動的,便把怒氣發在這個戴著口罩的男生身上,對著他吼道:“你他媽又是誰?”


    南禹衡看都沒看他清淺地說:“我先帶她走了。”


    他這話明顯是說給秦智聽的,秦智點點頭。


    他便輕攏住秦嫣肩上的衣服帶著她轉過身去,誰也沒料到,就在這時,一腔怒火的鍾藤突然走到南禹衡背後上去就給了他一腳。


    秦嫣回過頭捂住嘴驚叫了一聲,南禹衡身體向前微微晃了一下,便轉過身來盯著鍾藤,他雖然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黑沉的眼睛,卻似乎從這雙眼睛裏迸發出勢不可擋的煞氣。


    就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南禹衡凶狠地抬起手上去就給了鍾藤一拳,直接將他嘴裏打出血來。


    瞬時間,整個禮堂外寂靜無聲!


    鍾藤,一個讓全校學生聞風喪膽,讓全校老師頭痛欲裂的存在。


    他是鍾家二兒子,上有隻手遮天的父親和呼風喚雨的大哥,從小到大沒有人敢碰他一下,就連多看他一眼的人,隻要他不爽了照樣叫人跪下喊爸爸。


    他暴戾張狂到處惹事生非,在學校橫著走,卻根本沒有人敢動他一下!


    甚至一年前有傳聞,一個學長因為得罪了他,他直接讓那人消失在景仁。


    換做任何一個人如果敢這樣動秦嫣,端木翊早幹上去了,他雖然不學無術,但並不是不懂得權衡輕重,正因為這個人是鍾藤,所以他抓著他衣領的手沒捶上去!


    但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敢對鍾藤動手,一時間就連鍾藤身邊的那幫哥們都沒反應過來!


    南禹衡已經不動聲色地擋住秦嫣,鍾藤抹了下嘴角一看是血,眉骨皺起對著南禹衡罵了句:“操.你媽我弄死你?”


    他剛要朝南禹衡衝去,後脖頸被人掐住,他一轉頭,秦智對他狠狠補了一拳!


    瞬時間,鍾藤的那幫兄弟全圍了上來,端木翊回頭吼了一聲,他們這邊的兄弟也全站了出來,突然間,禮堂門口大幾十號學生就這樣幹起架來,那場麵可謂是空前的壯觀,這一架大概是景仁創辦有史以來最轟動的一場校內群架。


    混亂中,南禹衡將秦嫣護在懷裏,帶著她離開了學校。


    秋意正濃,點燃了漫山的紅楓,車子在山道穿梭,兩旁的紅色楓葉隨風搖曳,仿若跳躍的火焰,燃著了青春。


    一上車,秦嫣就著急地說:“我哥怎麽辦啊?會不會有事啊?”


    南禹衡拿掉口罩說道:“剛才已經有校領導過去了,他們身上沒武器,打不了多凶。”


    秦嫣彎彎的眉毛揪在一起:“那你呢?你背怎麽樣了?”


    南禹衡臉色不大好看地側過頭去:“沒事。”


    沒個鬼,上次說沒事,後來手上的疤到現在都沒有消掉。


    所以一進南家,秦嫣就吵著要看南禹衡的後背,剛才鍾藤那一腳蹬得不輕,秦嫣就站在南禹衡身邊能感覺到那股衝擊力,而且他隻有一件單薄的衣服,不知道他後背怎麽樣了。


    南禹衡黑著臉徑直上樓不理睬她,秦嫣急得直跳腳追到了南禹衡的房間,南禹衡麵無表情地說:“你回家去。”


    秦嫣將舞蹈服扔到一邊,直接朝南禹衡走去:“不回!給我看看!”


    說著就要去掀南禹衡的t恤,南禹衡攥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拉離,目光掃過她白皙的脖頸,語氣沉沉:“你都上初中了,隨便掀別的男孩衣服,你覺得合適嗎?”


    秦嫣急得眼睛都紅了,軟糯糯地說:“你又不是別的男孩子。”


    她的聲音酥軟得如浸了蜜,讓南禹衡心頭劃過一抹異樣,她喘息之間,吊帶裙包裹的微隆上下起伏,肌白如雪,如天鵝絨般柔順的黑發撩撥在胸口。


    南禹衡眸色微緊果斷轉身走到屋子一角翻找東西,秦嫣見他又不理睬自己了,一股子委屈湧上心頭。


    南禹衡這兩年對她總是這樣,都不知道為什麽忽冷忽熱的,明明她遇到危險,南禹衡能第一時間過來維護她,明明她不舒服,南禹衡也很緊張。


    可是轉身又冷冷冰冰愛答不理的樣子,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望著他疏離的背影,然後…哭了…


    南禹衡本來弓著身子找東西,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他有些詫異地轉過身,小秦嫣纖弱的身體站在屋子中央,肩膀瑟瑟發抖,鼻子紅通通的,隨著抽泣,漂亮的鎖骨愈加分明。


    南禹衡微微蹙起眉才發出了一個“你”字。


    小秦嫣突然就朝他哭道:“南禹衡!你今天跟我說清楚,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是不是不想看見我了?是不是以後都不想和我說話了?”


    他穿著深藍色的長袖t恤和簡單的淺色牛仔褲站在窗邊,窗簾被風撩起,窗外的夕陽悄無聲息地落在他的臉上,他斜靠在身後半高的桌邊,站姿挺拔,身型修長,餘暉將他的輪廓渲染得更加深邃,他隻是回過身看著她沒有出聲。


    秦嫣卻更加著急對他喊道:“南禹衡!你說話!”


    他眉梢微微挑起,漆黑的眸色在夕陽的渲染下如巧奪天工的琉璃,璀璨奪目。


    “你喊我什麽?”


    秦嫣臉上還掛著眼淚,嗅了嗅鼻子氣鼓鼓地說:“南禹衡!”


    “沒大沒小。”


    秦嫣撥開麵前的椅子,幾步走到南禹衡麵前昂起腦袋踮著腳尖對他喊了一串:“南禹衡,南禹衡,南禹衡,南禹衡!哼!”


    他身子往後靠了靠,有些慵懶地看著她,沒有把她的小脾氣放在心上,轉而說道:“我沒有討厭你,隻是你現在越來越大了,該有自己的小姐妹,整天跟我窩在一起不太像話。”


    秦嫣沒哭了,隻是愣愣地看著他:“為什麽不像話?”


    南禹衡側過臉低低地說:“我是男的。”


    秦嫣懵懵懂懂地追問:“那又怎麽樣?我還是女的呢!”


    “嗯,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秦嫣忽然有些啞口無言張了張嘴,繼而回道:“你也…你也想太多了吧,我比你小這麽多,就是以後找男朋友也不會找你這麽大的,我是說,我還小。”


    南禹衡眸色微微眯起:“你嫌我大?”


    秦嫣低著頭小聲逼逼:“那…是要比我大很多嘛,你要不留級都應該上高三了。”


    “留級?那叫休學。”


    “不一個意思嘛…”


    南禹衡叉著腰探身居高臨下瞪著她:“不是一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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