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這貨蔫壞蔫壞的,和秦鹿又聊了會兒天,才走了。走前和秦鹿告了別,說明日便要出發,再次相見,也不知何時何地。


    秦鹿說有機會便一定會出國見見陳野。


    陳野卻笑著搖頭,說他如果真的有了動彈不得的那一天,也希望不要再和秦鹿和王嘯見麵,因為至少在兩人的記憶裏,他還是那個會動會說的陳野,而不是一尊凝固的雕塑。


    秦鹿不語,也不應聲。


    “還有你。”陳野又笑著對躲在床上假裝睡覺的林遙之道,“想好了怎麽哄你家小鹿了麽?”


    林遙之被秦鹿的死亡視線注視著,死活沒敢吭聲。


    陳野揮手告別,林遙之則緊緊的閉著眼,直到秦鹿灼熱的氣息,噴打在了她的臉頰上。


    “睡的這麽熟?”秦鹿說。


    林遙之不說話。


    秦鹿揪住了她的臉頰,微微用力,把她軟乎的腮幫子,揪出了一個巨大的弧度:“嗯?”


    林遙之隻好睜眼,眼淚汪汪的瞅著自己生氣的男朋友,湊過去蹭蹭抱抱,撒嬌道:“不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還和王嘯打拳?”秦鹿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他打起拳來有多瘋?”


    林遙之垂淚。


    秦鹿說:“還撲上去擋槍子——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是不是?”


    林遙之開始裝死。


    秦鹿道:“說話。”


    林遙之還沒意識到秦鹿到底在氣什麽,以為他隻是擔憂自己的莽撞,於是手舞足蹈的表示王嘯之輩不過爾爾,還不是被自己打的團團亂轉,至於那把槍,總不能看著那人對著他們一人來一下吧。


    秦鹿很是生氣,又沒法子對林遙之發火,最後幹脆什麽也沒說,就坐在旁邊生悶氣,林遙之想著可能過幾天他就消氣了。


    可誰知秦鹿這幾個朋友都不是省油的燈,第一天陳野火上澆油後溜之大吉,第二天王嘯又來了,嬉皮笑臉的送了個果籃,還順帶挑釁了林遙之幾句,把秦鹿硬壓下去的火氣硬生生的又挑了起來。


    他倒是知道事情不妙,放下東西就跑,留下林遙之這個跑不掉的病號繼續承受秦鹿的怒火。


    從這一點上來說,陳野和王嘯簡直太相似了,都是兩個王八蛋——林遙之幽怨的想到。


    “可以嘛,還藏在後備箱裏。”秦鹿平靜的說,“挺聰明的。”


    林遙之咽口水,眨巴著眼睛,沒敢吭聲。


    秦鹿說:“我出去抽根煙。”


    他說著起身,竟是也沒有再責罵林遙之,這卻讓林遙之慌了起來,她敏銳的察覺到,這個樣子的秦鹿比生氣的秦鹿更可怕,於是咬著牙伸出完好的左手,抓住了秦鹿的衣角。


    秦鹿回頭。


    林遙之細聲細氣:“不去抽煙好不好?”她有些怕秦鹿拒絕,便故意做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搖著秦鹿的衣角,“不喜歡比比抽煙……不抽好不好?”


    秦鹿沉默不語。


    林遙之卻有些急了,哼哼唧唧的又開始道歉,說自己不該那麽莽撞,以後遇到危險的事,一定先同秦鹿商量,還讓秦鹿不要再生她氣,他這個樣子,會讓她特別難過。因為說的太過投入,林遙之的心裏卻是浮起了一股子的委屈勁兒,說著說著,眼淚便慢慢的盈滿了眼眶,她當時看見那人掏槍的時候也特別著急呀,如果不撲過去,萬一那人打傷了秦鹿可怎麽辦。


    秦鹿伸手摟住了林遙之,重重的吻著她的頭頂,這個擁抱的力氣極大,抱的林遙之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說:“寶寶不哭,都是我的錯。”他低聲說,“要是我當時小心些沒被抓住,就不會有這一切發生了,都是我的錯——”


    林遙之抽泣聲漸大,在秦鹿的懷裏哭成淚人。


    秦鹿疼惜的要命,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哄,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便和林遙之簽下了無數不平等條約,什麽不能再生林遙之的氣,什麽要幫她報王嘯的嘲諷之仇,直到林遙之開始得寸進尺的要求晚上吃麻辣香鍋,他才回過神來。


    “不行。”提到麻辣香鍋,秦鹿恢複了剛才的冷漠無情,“你手上這傷口怎麽能吃辣的。”


    林遙之眼淚汪汪:“我好啦。”


    秦鹿:“好沒好醫生說了算。”


    林遙之幹嚎。


    然而秦鹿早就對她的戲精情結深有了解,麵對林遙之的幹嚎不為所動,甚至在旁邊掏出手機愉快的打起了連連看。林遙之一瞅見麻辣幹鍋沒戲,立馬不哭了,沉著臉色給閨蜜發信息,說秦鹿肯定在外麵有小妖精了,竟是麵對嚎啕大哭的她無動於衷。


    閨蜜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和林遙之一起譴責了秦鹿好一會兒,然後才問她為什麽要嚎啕大哭。


    “我就想吃個幹鍋。”林遙之振振有詞,“就吃個幹鍋他都不滿足我。”


    閨蜜狐疑道:“你不昨天才縫了五針嗎?”


    林遙之道:“已經縫起來不就沒事了嗎?”


    閨蜜送了她一串省略號。


    可罵歸罵,幹鍋什麽的在這個月都是別想了,林霂之因為林遙之受傷這事兒也大為震怒,雖然沒有怪到秦鹿身上,但是就差專門派個護理到林遙之身邊守著她了。


    林遙之則深深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不要在她哥麵前生病和受傷,哪怕是劃破手指,她哥也覺得她馬上就要死了,更不用說是挨了這麽一槍。


    在醫院待了四五天,傷口穩定後林遙之便不顧阻攔出了院,總算是回到了家中。


    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王飛涵和那群人全都刑事拘留,不過因為王飛涵雖然怕的要死還是為了她說了幾句話,林遙之還是略微心軟了一下。對於警察詢問她表示王飛涵這人可能單純的是腦子不太好,心腸也沒那麽壞,判個五六七八年就行了,終身監禁還是有點太重,警察聽著她這話哭笑不得。


    王嘯那邊也不知道秦鹿做了些什麽,氣呼呼的給林遙之來了好幾個電話,讓她管管秦鹿。


    “做什麽?”林遙之莫名其妙,“我家秦鹿好好的我幹嘛要管他啦。”


    王嘯恨的牙癢癢。


    後來,林遙之才知道,秦鹿使壞聯係上了王嘯的弟弟王嘉嘉,說來委婉實則很直白的表示王嘯年齡也大了,耽擱不起,是時候開始相親了,並且為王嘯介紹了好幾個條件不錯的相親姑娘。其職業大約都是十分受歡迎的什麽老師啊,公務員之類的……


    王嘉嘉對於秦鹿的熱心非常感謝,激動的說一定會好好監督自己的哥哥,氣的王嘯差點沒找秦鹿打一架。


    林遙之知道這事兒後差點沒當場笑死,親著自家男友下巴咯咯直樂。


    又過了幾個月,林遙之的傷口漸漸愈合,不過還是在上麵留下了一個十分醒目的疤痕。秦鹿似乎很介意這個傷疤,林遙之還有點怕他是不是嫌棄傷疤太醜,結果在某天夜裏,從秦鹿身邊醒來後,她卻發現秦鹿垂著眸子,在輕輕的親吻著她猙獰的傷口,眼神裏全是疼惜和後悔。


    林遙之見到此景,並未說什麽,假裝閉起了眼,眼角卻略微有些發潮。


    第二天,林遙之突發奇想,伸手就把秦鹿的褲子扯了大半,瞅著秦鹿腰臀間那漂亮的紋身大聲宣布自己也想紋一個。


    “怎麽突然想起紋身?”秦鹿蹙眉,略微有些不讚同,“很疼的。”


    “以前就想紋啦。”林遙之眨巴著眼睛,“但是怕我哥罵我……不過現在反正有了個疤,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抓住機會。”


    秦鹿還欲再說什麽,林遙之卻直接撲上去吻住了他的唇,不給他反駁的機會。一吻結束,兩人的氣息都有些紊亂,她把臉貼在秦鹿的胸口,輕聲道:“我要和你紋個般配的紋身,這樣別人就知道你是我的了。”


    秦鹿怦然心動。


    林遙之壞笑,手在秦鹿腰間摩挲,她說:“不過你可不能隨便給人看這個,誰要是敢看,我就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秦鹿說:“好。”他輕聲慢語,眼神溫柔的化作一灘春水,“親手幫你挖出來。”


    林遙之咯咯直樂,開心的又給秦鹿一個吻,秦鹿摟住她,重重的回應。


    能遇到彼此,大約是他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第56章 給你一個親親


    這個漫長又短暫的熱夏終於過去, 嚴冬降臨,為大地裹上銀白的新裝。林遙之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開著暖氣的屋內, 懷裏摟著軟乎乎的咪咪, 腦袋一搭一搭, 眼看就要睡過去。


    秦鹿從廚房裏出來,手裏端著熱氣騰騰的食物, 見到林遙之這模樣, 抬手便在她的腦袋上輕輕一拍:“起來吃飯。”


    林遙之猛地驚醒, 揉著眼睛說好。


    食物是秦鹿十分拿手的雞蛋麵,湯底是雞湯做的, 麵條順滑柔軟,最上麵還壓著一個半熟的雞蛋、撒著翠綠的蔥花,光嗅著味道, 便會讓人覺得十分有食欲。林遙之一邊吃麵,一邊看電視。


    電視裏正播著林霂之的訪談, 訪談裏的林霂之笑容優雅淺淡,舉手投訴之間,皆是貴氣。雖然他的臉不是特別英俊的那一款,但卻十分適合大屏幕,能架得住攝像頭挑剔的麵部特寫。也正因如此, 林霂之向來是電影導演們的寵兒。


    此時主持人正好問到林霂之關於感情的事, 林霂之笑著,說這種事講究水到渠成,不可強求。


    主持人抓住了他話語中的漏洞, 說林先生現在是不是有心儀的人了。


    林霂之道:“這個問題涉及隱私,不太方便回答。”


    主持人狡猾的露出笑容,說:“那如果林先生有了心上人,那心上人豈不是會馬上和林先生在一起。”


    林霂之很平靜的說:“有些事,不能強求的。”


    這表情看似無欲無求,隻有林遙之知道林霂之此時心中是多麽的想罵髒話。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差點沒把手裏的碗給打翻,還是秦鹿幫她扶住了桌子,無奈道:“笑什麽呢?”


    林遙之眼淚都笑出來了,把林霂之和何淼淼的事給秦鹿說了一番,當聽到何淼淼是林霂之親媽粉的時候,秦鹿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我都快要笑死了,我哥那個笨蛋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林遙之抹著眼淚,上氣不接下氣,“你知道嘛,他一直以為何淼淼喜歡他,直到上周——”


    “上周怎麽了?”秦鹿問。


    “上周不是聖誕節麽。”林遙之愉快的吸了一大口麵條,吞下去之後,才繼續道,“然後我哥覺得他和何淼淼的關係可以再進一步了,就暗示何淼淼可以表白了——”


    秦鹿挑眉。


    “你知道嘛,這些大明星們都有點偶像包袱,我哥也是,但是又著急何淼淼怎麽還不表白。”林遙之樂的不行,“就和何淼淼暗示,聖誕節是個表白的好時機。”


    秦鹿笑著問:“然後呢?”他可不信何淼淼真的去表白了。何淼淼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那是從來不知道隱忍二字為何意,她那個性子,如果對林霂之有意思,恐怕早就挑明了。


    “然後?”林遙之又開始拍桌子,“這才是整個故事最精彩的地方,然後,然後何淼淼就在聖誕節那天相親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鹿也笑出了聲。


    “那天我哥還特意推掉了好多行程,穿的美美的,噴上了香水,在我出門之前臭屁的表示要給我領個嫂子回來。”林遙之說,“結果我一回去,就抱著我開始哭訴,說何淼淼太過分了,居然背著他約了別的男人,我一問,才知道何淼淼居然相親去了。”


    那個聖誕,可能是林霂之這輩子過過的最淒慘的聖誕節了,雖然最後何淼淼在知道林霂之很不開心後,急匆匆的趕了回來,但依舊無法撫平林霂之內心深處的傷口。


    “她回來的時候還給我帶了一包糖。”林霂之陰鬱的說,“在她眼裏,我就是個能被糖果哄好的小孩子嗎?”


    林遙之聽著自己哥哥的抱怨,眨眨眼:“那糖你吃嗎?不吃給我吃。”


    林霂之說:“沒門兒。”


    林遙之:“嘖。”


    總而言之,林霂之遭受到了一千點傷害,這段時間都處於瀕死狀態,而造成傷害的何淼淼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隻以為是林霂之被誰在聖誕放了鴿子,才會情緒那麽糟糕。


    “不要再和那個放你鴿子的人玩了。”她還勸上了,“能在聖誕放你鴿子,那人是有多過分啊!”


    “是啊,真的很過分。”林霂之神情幽怨。


    何淼淼拍著胸膛,說:“我就從來不放人鴿子,以後你要是想玩就提前約我,我換個時間相親去。”


    林霂之聽到何淼淼居然還要去相親,差點沒咬碎一口白牙,硬生生的把火氣憋了下去,微笑著對何淼淼說了句好。


    而隻有林遙之才知道,她哥是真的要被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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