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貴妃冷笑, 指使身邊的宮女嬤嬤:“來人, 把她給本宮按在地上。”


    若不是騰不出手來她早就想整治這秦氏女了, 從前與她侄兒和離害得她侄兒被人指指點點不說,還被孟長安那死太監廢了根本。看那長相柔柔媚媚的,便知不是什麽好貨色……


    梁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碧珠小聲勸道:“娘娘,使不得呀,她可是孟督主的夫人啊。”


    梁貴妃聽聞這話立刻給了她一巴掌:“住口,賤婢,本宮做什麽輪得到你來管?”


    不提孟長安還好,一提起他,梁貴妃就更加怒了,若不是他把姝貴嬪那狐狸精獻給皇上,皇上也不至於幾個月不去她宮裏。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動手。”


    秦綿沒想到梁貴妃連分辨也不聽,直接就讓宮人動手,她悄悄地往後退,這裏離禦極殿近的很,她準備等那些人一行動便大聲求救往禦極殿跑。


    然而秦綿還沒等到那些磨磨蹭蹭的宮人邁開步子,便聽到一聲慵懶嬌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孟夫人,不是說好了要去本宮那裏喝茶的嗎?”


    秦綿回頭,一個穿著玫紅色宮裝的女子邁著輕緩的腳步向她們走來,隨著女子越走越近,秦綿也看清了她的容貌,一張臉似白玉無瑕,朱唇輕點,眼窩微深,讓那雙眼睛看起來盈滿深情,能魅惑人心一般。


    姝貴嬪,不,就在前兩日皇上已經晉封她為姝妃了,作為宮裏晉封最快的妃嬪,入宮不到半年已經爬到了妃位,受寵的程度堪比當年的寧妃。


    秦綿回過神,身子微福,恭謹道:“姝妃娘娘萬安。”


    姝妃笑意盈盈地拉起她:“免禮,孟夫人太客氣了,本宮已經命人烹了最好的茶,就等你了。”


    說話間姝妃對她使了個眼色,秦綿微微一愣,這位姝妃為何要幫她呢?


    不過不管她是何目的,先擺脫眼前的困境為好。秦綿低首回答:“妾身本是要去的,但碰巧遇見了貴妃娘娘,就陪著說了幾句話。”


    秦綿話音剛落,梁貴妃便怒喝道:“姝貴嬪,你什麽意思?”


    姝妃溫婉一笑,緩緩地道:“姐姐莫不是糊塗了?妹妹前日剛剛得了皇上的恩典,如今該稱我姝妃才是。”


    她臉上的諷意刺的梁貴妃心頭冒火,她不管不顧大罵道:“賤人,你算什麽東西,一個舞姬出身,以為皇上抬舉你,你就可以同本宮平起平坐了,憑你的出身,給本宮提鞋都不配。”


    姝妃看著她氣得跳腳,眼裏的諷刺更甚,剛要反唇相譏,卻瞥見不遠處昭昌帝與孟長安身後跟著一群人走過來,她眼睛眯了眯,頓時計上心頭。


    秦綿側著身子並沒發現昭昌帝一行人,至於梁貴妃還沉浸在大罵姝妃的爽快裏不能自拔,指著姝妃罵的愈發難聽。


    “你這不要臉的小賤婦,將她們給本宮一並按在地上跪著。”梁貴妃伸手一指,命令宮人上前,宮人猶豫著不敢動手,一個是寵冠六宮的從二品妃,一個是孟督主的夫人,敢動她們是嫌自己命長了……


    就在這時,姝妃朝梁貴妃詭異地一笑,然後拉著秦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道:“姐姐,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你怪我奪了皇上的聖寵,我也時常勸皇上去你的宮裏,可皇上他就是不肯,姐姐如此針對我,也是我應當受的,誰叫我對皇上癡心一片,為他受什麽苦,我都是甘願的。”


    秦綿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膝蓋,看著姝妃心中滿含敬佩,前一刻臉上還掛著譏諷的笑意,如今卻淚水漣漣,哭的可憐不已,看著倒像是真對昭昌帝情深不悔了。


    梁貴妃氣的衝上來要打她,被身邊的宮人拉住了,姝妃哭的聲嘶力竭,一邊抽泣一邊道:“姐姐怎麽責罰我都是應該的,但孟夫人是無辜的,還請姐姐放過她吧。”


    “你,你們,來人,給我掌嘴。”見身邊的宮人依然不動,梁貴妃掙開她們抬起手想要親自動手。


    這時身後傳來昭昌帝暴怒的吼聲:“住手。”


    梁貴妃傻了眼,看見麵前的姝妃抬頭對她挑眉一笑,她頓時明白了,這都是她的圈套。


    梁貴妃轉過身對昭昌帝道:“皇上,臣妾是被這賤……被姝妃氣糊塗了,才要動手的,皇上明鑒啊。”她說罷委屈地用帕子抹眼淚,低眉頷首,往日裏她這般模樣,昭昌帝都是極為憐愛的。


    昭昌帝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她身後跪著的姝妃身上,女子並不像梁貴妃那樣矯揉造作地用帕子掩著麵哭,她仰著麵,任由淚水模糊了精致的妝容,看他的眼裏有一絲執拗和受傷。


    昭昌帝大為動容,想起她剛剛說的話心中熨帖不已,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梁貴妃,繞過她把姝妃扶起來,溫聲道:“愛妃,你受委屈了。”


    孟長安走到秦綿身側,見她跪在石子路上,心中像堵了什麽似的,他沉默地把她從地上拽起來,臉上的表情雖平靜,但眼底卻凝聚著陰沉。


    秦綿起身的時候微微踉蹌了一下,孟長安伸手從身後托住她的腰,讓她把身體的重量都倚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秦綿抬眸看他,被他眼裏的陰冷嚇了一跳,抓住他的袖擺晃了晃,男人眼裏濃鬱的陰暗才緩緩收斂。


    另一邊昭昌帝拉著姝妃的手還憐惜地給她擦淚,梁貴妃眼裏的嫉妒幾乎要化為實質在姝妃身上戳出兩個洞。


    “皇上,臣妾……”


    “你給朕閉嘴,跪下,太陽落山之前不許起來。”


    昭昌帝動了真火,梁貴妃心裏一哆嗦,直愣愣地跪下。


    “皇上,臣妾冤枉,都是這賤人誣陷臣妾。”


    姝妃躲在昭昌帝懷裏,對她勾唇一笑,而後柔聲對昭昌帝說:“皇上,姐姐不是有意的,她隻是心情不好,是臣妾惹到她了,皇上就別罰姐姐了。”


    “賤人,這一切分明都是你設計的……”


    不等梁貴妃說完,昭昌帝一個巴掌打在她臉上,那清脆的響聲讓周圍的宮人呼吸都窒住了。


    “姝妃為你求情,你還這般不知好歹,再敢多言一句,朕就下旨降了你的位份。”


    一旁沉默許久的孟長安忽然開口:“皇上,貴妃娘娘金尊玉貴,總不好在太陽底下曬著。”


    昭昌帝不滿:“怎麽,你也要為她求情?”


    孟長安:“不,臣隻是覺得今日陽光太過毒辣,唯恐曬壞了貴妃娘娘,不若給娘娘令擇一個陰涼之地。”


    他一開口,梁貴妃頓覺不好,無奈昭昌帝還在這裏,她不敢開口,隻能狠狠瞪著他。


    昭昌帝思量片刻:“那你覺得應該讓她跪在哪?”


    孟長安唇角微勾,眼裏卻寒涼一片:“臣覺得,不如就跪在禦極殿門口那條小路上吧,那裏有樹蔭遮擋,必不會曬傷娘娘。”


    昭昌帝點頭,冷聲對梁貴妃道:“你就去那跪著吧。”


    梁貴妃心下一沉要跟昭昌帝求饒,可他說完就帶著姝妃一起走了。她仰頭瞪視著孟長安:“你是故意的?禦極殿門口人來人往,你想要所有人看本宮的笑話。”


    孟長安扯了扯嘴角,笑的怪異:“娘娘慎言,臣可是為了娘娘著想。”


    他們走出含芳園的時候,秦綿小聲問孟長安:“督主,你讓梁貴妃跪在禦極殿門口的小路應該不隻是想看她丟臉吧,咱們來的時候我看那小路上鋪的不平整,可比含芳園裏那條路上的石頭硬多了,跪到日落隻怕雙腿要腫上半個月呢。”


    孟長安見她走的不穩當,麵色沉沉,捏住她的臉頰:“你這麽聰明為何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方才德喜來尋本督時將一切都告訴本督了。”


    “你為了那小崽子,倒真是奮不顧身。”


    經他一提,秦綿才想起來,追問道:“那小九他沒事吧?”


    孟長安臉色沉得嚇人,冷笑著道:“你關心的人可真多,那你可有想過本督,你究竟將本督置於何地?”


    她怔愣著不說話,孟長安當她是不想回答,甩袖便走,秦綿在後麵狼狽地跟著,身形不穩差點又摔一跤。


    孟長安越走越遠,她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張嘴便喊:“督主,你等等我。”


    孟長安腳步稍頓,卻仍舊氣怒的不想轉身。秦綿小步挪到他身後,扯了扯他後腰處的衣服,聲音溫柔:“我知道督主心疼我,可當時情況緊急,我想著無論如何,督主都會來救我的,換了小九,卻不一定了。”


    孟長安微哂:“你怎知本督有一日不會舍棄你?”


    秦綿柔聲笑著:“可督主早上才說以後都會護著我的,難道就不做數了嗎?”


    她低聲歎息,聲音裏夾雜著一絲落寞和無助。


    孟長安沉默半響,蹲在她身前,語氣不耐:“上來,你要是變成了瘸子,本督就不要你了。”


    秦綿抿嘴笑起來,一雙瀲灩水眸亮閃閃的,伏在他背上,雙手自然地摟住他的脖子。


    孟長安背著她走得很穩,行到半路,背後的人許久不說話,他不由問道:“在想什麽?”


    他的後背寬闊而溫暖,秦綿心中說不出的安穩,此時已經昏昏欲睡了,腦子不怎麽清醒便將嘴邊的話說出來:“在想姝妃娘娘可真好看呐。”


    孟長安的臉色徹底黑了,雙手一鬆要將身後的小女子扔下去,秦綿恍惚中覺察到了,一雙纖細的手臂頓時摟得更緊。


    孟長安重新將她往身上緊了緊,低聲罵道:“你這沒心肝的,本督真想狠狠地教訓你一頓。”


    他說著狠話,聲音卻溫柔地像在哄她睡覺,腳步也不自覺地更慢了,隻是怕她睡得不安穩。


    第61章


    孟長安就這樣慢悠悠地背著她出了宮門, 從含芳園到宮門口是一段不算短的路,饒是秦綿再瘦弱, 孟長安也出了一身的汗, 他向來喜潔, 此時卻不覺得有什麽為難。


    到了馬車旁,秦綿用側臉蹭了蹭孟長安的肩膀,隨後睜開迷蒙的杏眼,聲音有些啞:“督主,咱們出宮了?”


    孟長安感受到她依賴的動作,心跳起伏劇烈,他彎下身體將她放下, 德喜從後麵趕上來幫他們掀簾子。


    秦綿看見德喜想起了一直關心的事,便問:“德喜公公,小九送回去了嗎?”


    德喜微笑回答:“夫人放心,奴才讓李全把他帶回去了。”


    李全這個名字秦綿從德喜嘴裏聽過兩次了,應該是孟長安安排過去專門看顧小九的。


    孟長安在一旁涼涼地看了德喜一眼,德喜立刻收了笑,他今日可是犯了錯的, 上次督主說了不能丟下夫人一個人, 如今他明知故犯, 少不了挨頓打了。


    孟長安的聲音十分冷漠:“回去自己領罰。”


    德喜低頭應道:“奴才知道。”


    秦綿心裏緊了緊, 德喜要受罰這件事與她脫不了關係, 她想了想扯著孟長安的袖子開口:“督主, 德喜公公都是聽我的吩咐, 所有的錯,該我一力承擔才是,你就別罰他了。”


    孟長安冷笑著將自己的袖子從她那白嫩柔軟的小手中扯回來,不滿道:“成日裏關心這個關心那個,倒沒見你對本督如此上心過。”


    德喜把頭壓得低低的,唯恐被孟長安的怒火波及。


    秦綿心中好笑,無論說什麽總能繞到自己對他不夠上心,她小手伸手握住他兩根手指,微微晃著,聲音放柔:“我自然是關心督主的,天氣漸熱了,督主腳上這雙靴子不透氣,我給督主重新做一雙吧。”


    孟長安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討價還價:“兩雙。”


    秦綿笑意微頓,半響才愣愣地回應:“成,成交。”


    她原本以為,他沒那麽容易哄的。


    德喜的表情已經由剛才的戰戰兢兢變成了偷笑,誰能想到,一向說一不二的督主有一日會被一雙靴子收買,不對,是兩雙。


    “想什麽呢?上車。”


    秦綿低眉斂目地走著,隻是每走一步,雙腿邁步的動作依然不太自然。


    孟長安皺了皺眉,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在了馬車上,而後自己才跟著上車。


    馬車裏,兩人都不說話,孟長安一直冷著臉,盯著車中矮幾上的茶盤不知作何想,秦綿則卷起窗口的簾子看大街上的熱鬧景象。


    馬車驟然一停,秦綿沒有防備,身體向前撲去,一隻手臂伸過來攬住她的腰身,將她帶進懷裏。


    “可有傷到哪裏?”


    秦綿搖搖頭,坐在他腿上讓她有幾分不自在,大街上人來人往,若是此時有人透著車簾的縫隙往馬車裏瞄上一眼,可就遭了。


    秦綿微微掙紮著要從他腿上下來,央求他道:“督主,你讓我自己坐著吧。”


    孟長安攬著她腰的手更緊了,掰都掰不開,他強橫道:“安靜些,坐不穩再摔出去,你的腿還想不想要了?”


    他的確說得義正辭嚴,但那隻手竟然借著說話的時候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秦綿嬌哼一聲,臉上又羞又惱。


    馬車停了太久,孟長安不悅地朝外問道:“為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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