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結果是怎樣的?”


    “你已經被我說服了,你也知道自己仍舊留戀著f1賽場,但是你不敢回去。”


    “啊,是啊,我怎麽差點忘記這第三種可能?“陳墨白側目望向沈溪。


    “陳墨白,也許我不像你,每句話裏總是留一些坑,或者總是有一些無法被完全證明的假設,但我也不是傻瓜。”


    實事證明,消化這件事不是由沈溪的腦袋做主的。不到半個小時,沈溪的肚子裏就一陣嘰裏咕嚕。


    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陳墨白放下了手機:“要不要我扶沈博士去洗手間?”


    “不用,我隻是腸胃炎,不是缺胳膊少腿。”


    說了兩句話之後,沈溪的肚子疼的更厲害了。她現在最急迫需要的就是坐在馬桶上好好“釋放”。


    但是剛才護士才來給她吊上鹽水,她隻能將藥瓶取下來,迅速奔向病房的洗手間。


    “我來給您拎著吧。“陳墨白從沈溪手中接過了藥瓶,紳士地笑了笑,“這才是我留在這裏的價值啊。”


    沈溪的臉色發白,就快忍不住了,她將藥瓶往陳墨白手中一送,就衝到了病房的洗手間前,用力一推,才發現門是鎖著的。


    “有人在裏麵嗎?”沈溪捂著肚子彎下腰。


    “沒有人怎麽會鎖門!”隔壁床大媽的聲音傳來。


    “那您還要多久啊?”


    “十幾分鍾吧!”


    沈溪第一次明白什麽叫做“晴天霹靂”。她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去走廊上的公共洗手間吧。”陳墨白一手舉著藥瓶,另一手揣著口袋裏,與沈溪的心急火燎形成鮮明的對比。


    “走啊!”沈溪立刻衝了出去。


    每奔跑一次,都像是積攢了一個世紀的悲痛。


    衝到了洗手間隔間裏,剛把門關上,沈溪扯著自己的睡褲半天沒扯下來。


    糟糕!腰上的繩子怎麽給打了個死結!


    她這才想起,自己身板太小,褲腰有點大,沈溪就把腰上那兩根繩子給打了個活結。可能自己在床上太不老實,不知道什麽時候活結被扯成了死結!


    “這是要我死嗎!”沈溪要瘋了,她的肚子疼得就快裂開了。


    “沈博士,怎麽了?”陳墨白輕輕敲了敲門板。


    沈溪全身一緊:“你,你怎麽還在洗手間裏呢!你不嫌臭啊!”


    “我留在這裏肯定是有必須留在這裏的理由啊。“陳墨白的聲音裏帶著笑,“沈博士,到底怎麽了?”


    沈溪越著急就越解不開帶子,而且她左手上還留著針頭,不敢太用力亂動,背上都急出汗來。


    “我褲子脫不下來。”


    雖然很沒麵子,但是沈溪真的豁出去了。在這生死關頭,尊嚴和性命相比,她還是選擇性命。麵子的問題等解決了再操心。


    “那沈博士你開開門,我看看。”陳墨白的聲音倒是很平穩,聽不出嘲笑的意思。


    等的就是這句話!


    沈溪將門打開了,哭喪著臉指著自己的腰帶說:“怎麽辦?”


    陳墨白本來是不想笑的,但是沈溪紅著眼睛的表情讓他側過臉去低笑出聲。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解開。”


    陳墨白伸出手,碰上沈溪腰間的時候,沈溪下意識向後縮。畢竟是不熟悉的人,而且還是男性靠近自己,還是腰間,沈溪的耳根莫名紅了起來。


    陳墨白的手指撚著那兩根繩子,在沈溪向後退的那一刻,用力向前一拽,沈溪不但沒有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反而差一點失去平衡,她站在台階上,身高正好與陳墨白相平,伸手摁住對方的肩膀,而陳墨白正好抬起頭來。


    之前阿曼達說陳墨白有多帥,沈溪是沒有感覺的。但是當她清楚地看見對方的眼睛時,忽然覺得用“帥“來形容陳墨白似乎膚淺了。


    他的眼睛很有深度,像是在最絕望的夜晚中悄悄燃燒著火光,瞬間就能鋪天蓋地地燃燒。


    沈溪有一種錯覺。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會願意歸於平靜?


    他天生就是開拓者和冒險者。


    隨著他的眉眼越靠越近,沈溪連他眼睫的曲線都能描繪出來。


    那樣的姿態,讓沈溪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自己站在小學門口的花壇上翹首以盼等著沈川來接自己。


    一些女同學會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望向沈溪的方向。


    誰都知道,沈溪有一個哥哥,不僅溫文爾雅而且還是學霸。


    他會笑著走到沈溪的麵前,抬頭仰望著她,將她從花壇上抱下來。


    沈溪從來都不是個虛榮的人,唯有哥哥沈川是她怎麽也忍不住去炫耀的人。


    此時陳墨白的角度,和彼時的沈川出奇地相似。


    隻是沈川讓她感覺到溫暖,而陳墨白的眉眼和笑意卻像一隻無形的手,悄無聲心地在沈溪大腦深處輕輕一碰,心髒一陣收緊,她的世界跟著輕顫了起來。


    “沈博士竟然會害羞,真的刷新了我對你的認識。”


    陳墨白的淺笑依舊帶著調侃和漫不經心。


    他的手指幹淨而修長,看著似乎並不著急,不緊不慢地解開繩子,但卻比沈溪剛才的生拉硬拽更有效率,不過兩三秒,就完全解開了。


    沈溪連謝謝都來不及說,立刻把隔間的門關上。


    忽然想起陳墨白還站在門外,沈溪用盡生命的力量喊道:“你到洗手間外麵等著!你在外麵我會上不出來!”


    陳墨白這一次真的笑出聲了。


    他轉身走了出去。


    聽見陳墨白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沈溪終於覺得自己可以活過來了。


    痛苦明明很漫長,但解決的速度卻可以用“一瞬”來形容。


    沈溪慘白的臉終於恢複了一些血色,衝了水之後,她再度絕望了。


    “陳,陳墨白!“沈溪發誓自己不是真的想要叫他的名字。


    陳墨白站在洗手間外,明明聽見了沈溪的叫聲,卻不進去,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陳墨白——”


    還是沒人回答她。


    老天爺,那家夥該不會回去病房了吧。


    “有沒有人在外麵?”


    “啊?怎麽會有女的在裏麵?這裏是男廁所啊!”


    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沈溪瞪大了眼睛,心中咯噔一下。


    “不,不會吧?這裏怎麽會是男廁所呢?”


    “這裏就是男廁所!”


    “那,那大哥,我上洗手間忘記帶紙了,你有沒有啊!”


    “我沒有!唉,你好好一個女孩子,不去上女廁所,卻跑到男廁所來是個怎麽回事哦!你說你是不是耍著人玩啊!我去給你找點紙!”


    “謝謝!”


    沈溪的臉現在漲成豬肝色了。


    她恨不能一頭撞死在門上。


    一世英明全毀了。


    當那個大哥離開洗手間的時候,遇到了站在門外的陳墨白。


    “謝謝這位大哥了,我給她送紙來了。”


    其實沈溪衝出來的時候沒帶紙,陳墨白眼明手快早就將桌上的那包餐巾紙放到了口袋裏。


    他來到隔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沈博士,聽說你沒帶紙啊?”


    沈溪肩膀一顫:“陳,陳墨白?”


    陳墨白伸長了手,將那包紙巾從門的上麵扔了下去。


    此時,沈溪真想一輩子待在這個洗手間裏不出去。


    這種糾結隻持續了一分鍾。


    沈溪一直堅持一個原則,那就是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事到如今,她就算被陳墨白嘲笑成狗,也要忍過去。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嘛!


    沈溪把門推開,果不其然對上陳墨白的眼睛。


    以及陳墨白身後一整排的尿鬥!


    沈溪心如死灰,果然真的是男洗手間嗎!


    “你,你剛才為什麽不提醒我走錯廁所了!”


    “我一向都是上男廁所,所以進了男廁所也不覺得有什麽違和,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陳墨白的解釋合情合理。


    “那後來你發現了也沒提醒我?”


    “後來,沈博士請求我為您寬衣解帶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但是我想沈博士你應該來不及轉移陣地了吧?”


    陳墨白再次合情合理。


    有人走進了洗手間,用驚訝的目光看向他們,沈溪意識到這裏不是討論事情的好地方,快步從陳墨白的身邊走過,單手舉著藥瓶大步流星走在走廊裏。


    陳墨白邁開長腿輕鬆跟了上去,抬起手接過了沈溪舉著的藥瓶。


    他瞥過沈溪紅著的耳根,唇上的笑意更深了。


    “沈博士,我並不是要捉弄你。”


    “我無所謂。“沈溪回答,“無論你是不是要捉弄我,進錯了洗手間是我自己的原因。”


    “沈博士是非分明,當然很好。但是,”陳墨白見沈溪還是向前走,就要走過自己的病房門,於是一把拽住了她,“就是因為我後來發現你走錯了,所以我才會一直想要留在門前。如果有其他人進來了,我可以提醒對方或者提醒你。”


    “謝謝。”沈溪輕聲說。


    其實沒有陳墨白的話,自己隻會更糗。


    陳墨白微微愣了愣。如果是他認識的其他女孩,要麽會對他生氣,要麽會說他“很壞”之類,但像是沈溪這麽認真地說“謝謝”,陳墨白沒想到。


    “其實你衝進去之前,我本來可以拉住你的。但我沒有。”


    陳墨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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