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婷簡單交代一遍她和杜梅基本情況,並著重講述了杜梅失蹤當天發生的事。


    問完後,警察又拿出幾樣東西,分別是一個錢包,一串鑰匙,一件白色沾了血跡的內衣。


    張婷捂住嘴,一陣痛哭流涕,毫無疑問,這些都是杜梅的。


    一個老警察說,幸虧鑰匙上貼了“豐裕小區”四字標簽,他們才掌握死者居住範圍,挨家挨戶地找,否則連死者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張婷感到奇怪,既然屍體找到了,怎會不知道長相呢?


    正當她疑惑之際,先前做筆錄的警察叫她去一趟辦公室,說辦公室內的趙警官會跟她詳細解釋並說明事情經過。


    張婷依言照做,進辦公室後,一名皮膚黝黑的警察正坐著看張婷筆錄,見張婷來了,開門見山地問:


    “張婷是吧?坐。你說你和杜梅那天吵架,然後看她跟一個穿迷彩褲男人走的,這男人和他那輛麵包車,你現在還記得多少?”


    “就記得這些。”


    “車牌號呢?有沒有印象?”


    “沒有。”


    趙警官手捂著下巴,不再說話。


    “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我姐妹到底怎麽了,她屍體在哪?”張婷終於忍不住問。


    “被人殺了,而且很慘。”


    “慘到什麽程度?我能不能看看?”說著張婷又在拿紙巾擦眼淚。


    “我看沒必要,這種事你也接受不了。呃……這樣吧,我本來打算讓你通知她家人,現在索性先告訴你,你慢點等她家人情緒平複些再告訴他們。”趙警官顯出為難神情。


    “嗯,你說。”張婷坐直身體。


    “屍體我們化驗過了,模糊推測死亡時間在兩三天前,但她活著時候已經被人連續虐待了幾天。另外呢……這個屍體毀壞比較嚴重,所以我們基本搜不到任何有用證據,對抓住凶手很不利。”


    “屍體毀壞嚴重是什麽意思?”張婷急問。


    “意思是……”趙警官頓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這姑娘是被人切割了,切割你懂嗎?就是碎屍。整個屍體大概被切成了幾十塊,還全都煮熟了。我們是前天早上,在三個地方發現屍塊的,一個是東橋車站口,一個是花園廣場,還有一個是你們公寓附近那片工地上的房子三樓。”


    趙警官喝口水,繼續說:


    “凶手分別拿三個包來裝屍塊,其中一個就是那姑娘自己的包,裏麵還放了她的鑰匙,內衣之類的,說明凶手不怕我們查出死者身份,有點跟警方挑釁的意思……”


    “另外一點呢,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找到屍體頭部,所以不是你給我們看照片,我們還不知道她長什麽樣……”


    “說真的,小姑娘挺慘的,應該碰上心理變態了……”


    張婷越聽越崩潰,甚至產生嘔吐的衝動。


    恍惚間,她記起一件事,就是夢遊那晚的神秘人影,此時她確信正是杜梅!恰好也那晚,凶手將部分屍塊放於工地房子三樓,當時角落有袋東西,顯然便是屍塊了!


    她隱隱覺得,那晚杜梅一定想見她,故而才讓她夢遊去了工地。


    她的耳邊仿佛再度回響起夢裏杜梅的呼喚:婷婷,我想回來,我好想回來!


    離開警局前,趙警官最後告知張婷,這類案子,一般很難偵破,尤其該凶手既殘忍又冷靜,處事幹淨利落,不留痕跡,所以讓她和杜梅家人做好心理準備。


    回去途中,張婷滿腦子都是杜梅被人虐待和碎屍的慘狀,她極度痛恨自己那天跟杜梅吵架,逼得杜梅出走。


    步行一路,踏入公寓電梯後,上方的冷氣,綿綿吹向張婷頸部。


    這段時間,張婷每天都在電梯內感受到冷氣,隻是今天這股冷氣特別強烈,令她全身一陣冰涼,更增添了她此刻悲傷。


    她決定,至少等自己心情逐漸平複,再把整件事告訴杜梅家人,暫時她根本不知怎麽開口。


    且最關鍵的,是杜梅的頭部至今下落不明。畢竟理論上而言,由於那些屍塊全被烹煮,無法取證,所以警方判定死者為杜梅的依據僅僅是因為裝屍塊的一個包屬於杜梅,以及發現了杜梅的鑰匙和內衣。若凶手利用杜梅物件,結果裝的別人屍體,同樣也說得通。


    總之,張婷期盼著奇跡出現。


    次日,張婷請了假,在床上躺了一天。


    直至傍晚,窗外如枯葉般昏黃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很久沒進食了,於是她慢慢從床上爬起,準備下樓買些吃的。


    當她走向電梯時,忽見屏幕正顯示“保養中”三個字,門鎖死了。電梯暫時不能用,要走樓梯。


    張婷想,原來今天是電梯保養日,早知道和他們反映一下頂部冒冷氣的問題。


    不過,此刻她毫無心思,所以這念頭轉瞬即逝。


    打包份餃子,回到家後,天也漸漸暗了。悶熱的空氣,陰鬱的心情,張婷依然一點胃口沒有,隻坐著發呆。


    這時候,門外忽地起了一陣動靜,好像有什麽東西,來到她家門前。


    張婷一愣,隨之站起身來。


    下一瞬間,門外響起一個聲音,張婷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快凝固了。


    “婷婷,婷婷……”


    杜梅的聲音!是杜梅的聲音!


    張婷簡直要瘋了,她期盼的奇跡終於出現,杜梅沒有死!被碎屍的是別人!


    可當她準備開門時,又一下覺得不大對勁,雖然門外確實是杜梅聲音,聽起來卻有些古怪,似乎比以前更沙啞和低沉。


    張婷猶豫了,她站到門前,顫顫巍巍伸手,打開了門上的小窗。


    透過小窗,她朝外望去。


    結果映入她眼簾的,是杜梅一張高度腐爛,腫大膨脹的臉龐!


    但見杜梅眼球突出,嘴唇擴張,整顆頭顱明顯被煮過。更驚奇的是,這顆頭顱竟懸浮於半空中,眼望著張婷!


    兩者臉對臉,僅隔一扇小窗。


    從杜梅鼻中,還輕輕呼出一股氣,這正是電梯內屢次吹向張婷的冷氣。張婷萬萬想不到,原來杜梅頭顱一直被藏在燈罩內,趁今天電梯保養,燈罩被取下清洗,才得以脫離!


    張婷再也支撐不住,昏迷倒地。


    同時,杜梅懸浮的頭顱慢慢張口,邊吐出滿嘴的蛆蟲,邊低聲輕喚:


    “婷婷,我想回來!我好想回來!”


    【五】筱北鋪子


    以下故事,是我從一位朋友那聽來的,真假無從考證。現今朋友已不聯係,故事卻還印象深刻,我加以改編,與大家分享。


    說是溫州郊區一個叫賈村的地方,村口有家小飯店,名為筱北鋪子,老板是當地人,姓胡,人稱老胡。


    外人肯定奇怪,好好一家飯店,有磚有瓦的,幹嘛叫鋪子。事實上,這飯店可能比賈村的年頭都久。清末時期,老胡祖上有位賣包子的,叫胡筱北,開了間包子鋪,所以取名筱北鋪子,後代就一直沿用這名,即使大搞裝修,改成了飯店。


    老胡剛接手筱北鋪子時,才二十多歲,那年三裏外的村口是個集市,經常來人擺酒,所以生意不錯。久而久之,他攢到筆錢,娶了媳婦,沒兩年就生了女兒。


    老胡有個壞毛病,喜歡賭博,可能也是溫州人的通病,當時賈村的地下賭場,他是常客。人隻要一沾賭吧,往往做其他事就沒心思,也是從那會開始,飯店生意大不如前,老胡又和他媳婦每晚吵架,最終離婚都沒辦,他媳婦直接抱女兒走了。


    期間老胡本該有個兒子,結果剛出生得場重病死了,也是這原因,更堅定了他媳婦出走的念頭。


    自老婆女兒走後,老胡也徹底戒了賭,不過倒黴事真一樁接一樁,一次夜間騎車,他摔落水溝,斷了條腿。從那開始,他拄著拐杖,人也變得蒼老很多。


    再後來,村口集市撤了,賈村人漸漸稀少,筱北鋪子生意越做越差,所幸跟前有條大路,時而來些貨車司機吃口便飯,才讓老胡勉強維生。


    老胡常說,自己是苦命,當時狀況正應驗了這句話。


    故事真正詭異的地方,要從08年一個冬天夜裏說起。


    那是十二月中旬,臨近冬至,天氣寒冷,風呼呼狂嘯,吹得筱北鋪子門前裝水的鐵桶當當作響。


    和往常一樣,老胡見快到九點,就收拾收拾,準備關門。此時店裏廚師和丫頭早已回家,隻剩老胡自己。


    忽地從外來了一個男人,長得高高瘦瘦,穿件土裏土氣的黑色棉衣。進店一坐,說要看菜單。


    “打烊,不做生意了。”老胡直言。


    那人似乎充耳不聞,繼續坐著說:


    “菜得新鮮的,飯得熱的,筷子碗洗幹淨。”


    老胡心想,這人是不是耳朵不好,都說打烊了。


    “你上別家吧。”老胡替他開門。


    那人依舊紋絲不動。


    “今天晚了,我不做夜宵。”


    老胡說的是實話,一般而言,飯店一過七點就基本沒生意了,老胡也是由於住在店裏,否則不會磨蹭到現在。


    “我這筆大單子,夠你賺的。”那人冷冰冰回應。


    老胡哭笑不得,心想你就一個人,能吃多少,還大單子。


    “要不給你弄碗蛋炒飯吧。”老胡記得,廚房裏有半碗剩飯,本來準備當夜宵的,現在沒轍,大冬天的,人還餓著肚子,這樣趕走是不怎麽地道。


    老胡拄起拐杖,剛要進廚房,那人就說:“蛋炒飯不行,得來點像樣的,菜單我看看!”


    那人見老胡腿腳不方便,索性自己拿了菜單,然後用筆勾了半天,再遞給老胡。


    “炒韭菜、拍黃瓜、鳳爪、蒸魚、糖醋排骨、麻辣豆腐、木耳炒肉……”一見菜單上勾出那麽多道菜,老胡驚呆了。這哪是一人的份,這是滿滿一桌的菜啊!


    “等等我有人來,這些菜,你給我弄兩桌,再溫幾壺黃酒,盛點米飯。”


    老胡終於明白,原來是要來群人喝酒吃飯,整整兩桌菜,倒確實是筆大單,雖然幸苦,但這生意真可以做。


    “哦,大概多少人?”老胡瞬間提起精神。


    “十幾個吧。”


    “行,我知道了,你先坐會。”


    老胡轉身進廚房,心下竊喜。畢竟如此闊綽的客人,已不知多少年未見了,給他這頓弄舒坦了,日後興許還能做個回頭客。


    自從摔斷腿後,老胡就極少下廚,但畢竟積累的手藝還在。隔沒多久,兩桌熱乎乎的酒菜已擺放齊全,還整了兩大碗白米飯。


    接下來,老胡見那人隻幹坐著等,也不說話。


    臨近十二點時,終於聽到敲門聲,老胡打開一看,竟然又是個穿黑棉衣的人,同樣高高瘦瘦,乍一看還以為兩人是雙胞胎。


    “外邊都下雪了,冷得很。總共十七個,都來了。”


    老胡一聽,估算兩大碗飯應該不夠吃,於是再進廚房,想替他們多煮點麵條。


    可當老胡端了大碗麵出來時,他見到生平最令他驚奇的一幕,他瞬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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