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但警察就給我看了照片。”


    王自力忽然覺得有點冷,挫了挫手再問:“他幹嘛的?”


    “誰知道他,整天瞎混。現在聽說沒上班,以前開水果店的。”


    從顧忠的表情及言語中,張南和王自力均讀出一種冷漠,一個信息浮現在他們腦海裏:顧強和顧忠基本沒有兄弟感情。


    “以前賣水果……現在失業,或者不知道?”王自力看向顧忠,複述一遍顧忠的話。


    “大概吧。”


    “看上去……你對顧強好像不是很了解,你們多長時間沒見了?”


    “起碼有兩年了。”


    “那你肯定不知道,他在外麵有點什麽情況,認識些什麽人?”


    “不知道。”


    “別急我給你看個人。”


    王自力打開手機,讓顧忠看方思燕的照片。


    “不認識,誰啊?”顧忠一臉呆滯。


    王自力悶了幾秒,隨即放回手機說:“算了,跟你沒關係。”


    王自力又問了幾個關於案情的問題,甚至提到顧強慘被人分屍的事,顧忠卻依舊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像一台冷血的機器,機械地回複。


    從顧忠回複中,張南發現,顧忠對顧強的了解極其有限。


    雙方隨即陷入一陣沉默,變成無話可說的尷尬境地,王自力習慣性開始不耐煩,他見顧忠像個呆雞似的站在一旁,用一種十分強硬的命令式口吻說:“我們隨便翻翻。”


    王自力和張南兩人走進臥房,因為顧強家的客廳小到不能再小,隻擺了一張木桌,沒有檢查的必要。


    櫥櫃內的雜物很多,還有不少衣服褲子,看著都很舊,王自力抓起幾件,頓時聞到一股臭味。


    “媽的真臭,這衣服多久沒洗了?”


    王自力捏起鼻子罵。


    關上櫥櫃門,王自力又掀起被子,床單,甚至是床墊,沒有特別發現,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時,張南提醒:“床底下沒檢查。”


    王自力抱怨:“我還要彎腰,你真是……你怎麽不檢查啊?”


    “你的鼻子比較靈敏,跟警犬一樣,適合幹這種事。”張南調侃。


    “滾!”


    王自力一手撐地,一手扶住床頭,由於地方太小,他身材又高大,所以不太方便。好容易將頭伸入床底,他發現,床底下有個箱子。


    他拖出箱子,在床上放平。這是一個小型旅行箱,把手處已經磨破,顯然用了好久。


    箱子沒有上鎖,一拉便開,裏麵堆著厚厚的一疊舊報紙,各種報紙都有,新聞類,娛樂類,科技類,還有幾本舊雜誌,一直翻到最底下,他們才看見一張特別的報紙,那張報紙上被用筆寫了好多紅色大字。


    紅字呈粗體,是用紅色彩筆寫成,全是一個個日期,並按順序整齊排列。


    王自力數了一下,總共九個日期,最早的是兩年前的六月十五號,最近的是去年的十月十五號。


    王自力毫不理解這些日期的含義,但他深知紅色是一種較為敏感的色彩,許多心理扭曲的變態殺人凶手一見紅色就會發狂,而且這些紅字的顏色大都很深,有幾處寫紅字的地方甚至戳破了報紙,說明寫的人在當時使了點勁。


    兩人心中充滿訝異,王自力拿起報紙後,他們又發現報紙底下還有張相片。


    相片是一張男女合照,男的自然是顧強,女的長發披肩,戴副眼鏡,相貌中等偏上,兩人並不認識。


    “這誰,顧強老婆?”王自力問。


    “不知道。但應該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一個女人。”張南說。


    “外麵那個誰……進來進來!”王自力大聲招呼。


    王自力把照片給顧忠一看,顧忠一眼就認了出來,說:“是他老婆,叫吳婕。”


    “幹什麽的,現在人在哪裏?”王自力問。


    “早死了。”


    “死了?”


    王自力和張南同時一驚。


    “怎麽死的?”張南急問。


    “這我倒不知道,反正不是意外,好像聽說是被什麽人害死的吧……”


    “你堂兄的老婆,怎麽死的居然不知道?”王自力皺眉。


    “沒辦法,我那時候在新疆做生意。”


    王自力不理顧忠,回頭對張南說:“這事要查的。”


    張南正拿起報紙,端詳上麵的九個紅字日期,喃喃說:“比起照片,我倒對這幾個日期更感興趣。”


    王自力也認真看了一遍九個日期,腦中猛然想起一件事,他忙不迭打韓冰電話,等韓冰一接電話,王自力急說:“大韓,我給你看一組日期,總共九個,被人寫在報紙上的,我先不告訴你我想到了什麽,你看了馬上回我!”


    聽韓冰“哦”了一聲,王自力掛斷電話,趕緊拍了張照,發給韓冰,王自力神情嚴峻,令一旁的顧忠很緊張。


    不出兩分鍾,韓冰電話回複,給的答案與王自力所想全然一致:


    “你聽好,那些就是第一階段的鐵錘狂魔殺人案的被害人死亡日期,也就是前兩年在江浙一帶,那個很轟動的鐵錘狂魔係列案,總共九個女人被殺,都在夜場工作。你們在哪發現這張報紙的?要不要我現在過來?”


    “不用!你先不用過來!”王自力露出一臉勝利者的笑容,“等等再說。”


    王自力正想掛電話,張南拿起相片提醒說:“等一下,這張照片也給他看看,問他認不認識照片裏的女人。”


    “好好……慢點!我再給你發張照片,你看裏麵的女人你認不認識。”


    王自力不掛電話,直接拍照,發給韓冰。


    韓冰看了立馬說:“照片裏的女人我知道,名字叫吳婕,是鐵錘狂魔案的第一個被害人,我們是在山上一塊荒地發現她屍體的!”


    “第一個被害人……”王自力目瞪口呆,“這樣說的話……”


    “還有,這個男人是顧強對吧?現在他跟這個女人同框我就想起來了,那時候我們調查吳婕案子的時候去他家裏問過話,他我記得是吳婕丈夫,怪不得我見他那麽眼熟……”


    “可以可以,我們這一發現,讓案子清楚不少,你說顧強為什麽會在報紙上寫滿各個被害人的死亡日期呢?還包括他老婆的。當時的鐵錘狂魔案我也參與過一點,所以有印象,我記得好幾名死者,她們的死亡日期是沒有公開的。”


    “對!不但死亡日期沒公開,連新聞都不敢公開,怕影響太惡劣了,公開的案件隻有四起!”


    “他還是用紅色粗筆寫,而且寫得很用力,字跡和顏色深淺也有點小差異,說明很可能不是一個時間寫的。”


    “是他殺完人的當天寫的。然後他看著那些紅字,可以回味那種快感……”


    一切線索,無疑指向一個答案。


    “大韓,你想得到麽,你找了兩年的鐵錘狂魔,居然已經死了,關鍵還是西山案的被害人。”


    韓冰沉默。他的思緒混亂,心情極度複雜。


    一旁的顧忠慢慢得知顧強竟是殺人犯時,也感到萬分震驚,說不出話。


    隻有張南,並未如何激動,依然保持相當的理智,拿起照片說:“你再問問韓冰,吳婕是做什麽的。”


    韓冰立馬回答:“是個發廊妹。就在浮橋鎮上的一家小發廊。”


    王自力告訴張南,張南轉向顧忠問:“你的嫂子做這行,你們知不知道?”


    顧忠快速搖搖頭,慌張地說:“她……應該在廠裏上班的呀,顧強說她有夜班的,每天到家都很晚……”


    聽完顧忠的話,張南暗自揣摩一番,已有了結論。


    張南對王自力以眼色示意,王自力知道可以掛電話了。


    “那先這樣,等見麵再說。”


    “嗯,不過這個事情你盡快給我匯報,我要安排人重新審理,反正現在人死了,就是些手續問題,最好是可以查出他的殺人動機。算了讓別人去管,我是抽不開身了,你知道的,現在情況更複雜了,西山的案子……”


    “我知道!我知道!羅哩叭嗦,掛了!”


    王自力粗暴地掛掉電話,朝張南笑說:“夠不夠戲劇化?西山案的被害人,竟然是鐵錘狂魔,那麽他又是被誰殺的?之後的鐵錘狂魔是誰?這尼瑪的……”


    “是模仿犯罪。”


    張南回應王自力,兩眼卻仍盯著手中照片。


    “有什麽好看的?”王自力好奇。


    “你覺得顧強為什麽殺人,包括他老婆在內,殺的全是那種在夜場上班,換句話說,是他認為從事不良職業的女人。”


    “是呀,他老婆還是第一個被他殺的……”王自力隱隱感覺到什麽。


    “不會的。”顧忠忍不住說。


    “什麽不會?”王自力一愣。


    “顧強對吳婕很好的,他們夫妻兩個沒什麽錢,但是要好,以前顧強還在做水果生意的時候,去外麵進貨什麽的,一直想到幫吳婕帶點東西回來,而且吳婕死了,顧強哭得那叫一個死去活來,結果你現在跟我說吳婕是顧強殺的?這你不是在開玩笑嘛!”


    “你知道他為什麽哭?”王自力問。


    “什麽為什麽哭,反正別的我不知道,顧強不可能弄吳婕的。”顧忠臉上充滿不服。


    “行行行,你說不會就不會。”王自力懶得跟顧忠解釋。


    張南望向顧忠,心平氣和地說:“就是因為他對吳婕的感情太深了,結果無意間發現吳婕從事那種行業,才陷入一種癲狂狀態,走上一條歪路。”


    “你說什麽?”顧忠不解。


    “人一旦經受刺激,通常會做出一些很出格,很瘋狂的事情,許多變態殺人犯都是從精神崩潰開始的,精神崩潰隨之帶來心理和人格的扭曲。”


    顧忠聽不太懂,不知怎麽回答,隻傻傻看著張南。


    “現在總算理解,他為什麽專挑夜場上班的女人下手,另外還有一點,你看,這報紙上的日期都是十五號,隻有月份差異,西山那個案子也是在十五號,可能是十五號那天對顧強有什麽特別重大的意義。”王自力說。


    “大概就是某月的十五號,他發現吳婕從事那種職業的,然後他悲痛欲絕,把吳婕殺了。”張南推測。


    “嗯,有道理,接下來每到十五號,他都會想起吳婕的事情,人會發狂,經常要靠殺掉這樣的女人宣泄,久而久之,殺人成癮了。”


    “但看得出來他雖然瘋狂,心還挺細的,所以他的案子一直沒破。”


    “那麽問題來了,西山案也在十五號,是巧合還是什麽?如果他準備在那天動手的話,他自己為什麽被人殺了,還被分屍?其他人又是誰殺的?”


    王自力瞬間感覺十分混亂,他快速將報紙和照片塞進他的單肩包,先走出了屋子。


    王自力和張南陸續來到外頭,王自力有點鬱悶地點了根煙,原本挖掘出鐵錘狂魔的真實身份是件值得慶幸的事,但同時卻牽扯出了更大的難題。


    “這攤子怎麽辦?”張南指指顧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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