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淼忍不住說,“小兵,不至於啊。你嘴不歪眼不斜,五官周正,首都本地人,父母都在機關上班,本人還是帝都大學的學生,沒了她趙珍珍,還有錢珍珍,孫珍珍,李珍珍啊。”


    “你幫我找一個。”鄭小兵一下坐起來。


    薑淼:“我,我上哪兒幫你找去?”


    “你相貌堂堂,能說會道,本人是帝都大學的學生都找不著,我去哪兒找?”鄭小兵反問。


    薑淼又噎著了,“……你簡直倒打一耙。”


    “我都想打你。”鄭小兵道,“夏立夏個棒槌不知道趙珍珍喜歡他,你知道都不告訴我。”


    薑淼:“我沒想到你也是個棒槌。”


    “你——”鄭小兵掄起拳頭。


    看熱鬧的學生連忙拉住他,勸道,“別為難薑淼了。他認識的人,除了咱們學校的,就是農村人,你想找個村姑?”


    “想,立夏的媳婦兒那樣的。”鄭小兵道。


    立夏:“你想得美。”


    鄭小兵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徹底碎了,“其實,我就是覺得我這麽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不行,不能再耽誤下去,發現趙珍珍脾氣挺好,才想著跟她處處。我都沒嫌她臉上有痦子,還是個齙牙,她居然還嫌我矮……”說著,看向立夏,“都怪你。”


    “憑什麽怪我?”立夏簡直莫名其妙。


    鄭小兵:“你天天跟我走一塊,襯托出我矮。”


    “別不講理。”立夏道,“又想挨揍是不是?”


    鄭小兵:“是,打死我算了。”昂首挺胸,作慷慨就義狀。


    薑淼又想笑,“你以前怎麽沒在村裏找一個?”


    “我呆的那邊女孩子沒有上學的。”鄭小兵道,“有幾個女知青還不是這邊的人,我不想找外地的,怕生活習慣什麽的差別太大。早兩年我以為以後都得呆在農村,倒是見了幾個附近鎮上上班的女工,沒什麽共同語言,我不想將就,就等來高考。”


    薑淼:“你爸媽的同事的女兒呢?”


    “說了,高不成低不就。”鄭小兵道。


    薑淼:“你都能看上趙珍珍,還能低到哪兒去?”


    “虧你連娃都有倆了。”鄭小兵道,“再好看的媳婦兒,也有看膩的一天。晚上拉滅電燈,俊醜還不都一樣?要找就要找有趣的靈魂,懂嗎?”瞥一眼立夏,“懂嗎?”


    立夏笑道:“讓你失望了,我媳婦兒人美還風趣。”


    鄭小兵臉色大變,掙開同學,“都別攔著我,我要和夏立夏同歸於盡!”


    話音一落,上課鈴聲響了。薑淼推他一下,“坐好,別鬧了。”


    鄭小兵又趴在桌子上挺屍。


    立夏瞥他一眼,十分嫌棄,中午吃飯都離他遠遠的。鄭小兵見狀,回到教室就抱怨他沒良心。立夏看他確實難受,由著他鬧。不過,在放學的時候,鄭小兵還想扒著他,立夏一把推開他,就往外麵跑。


    “你給我站住!”鄭小兵拔腿就追。


    班裏的人都知道立夏性子直,而鄭小兵又失戀了,怕他倆一個嫌煩,一個心裏難受,吵著鬧著動起手來,住校不住校的全拎著綠帆布書包跟上去。


    到校門口,看到倆人沒打起來,還有說有笑。薑淼走過去就問,“你倆又好了?”


    小寒勾頭一看,“這位也是你同學?”


    “你,你就是立夏的媳婦兒?”小寒站在立夏另一側,薑淼沒發現,“你好,我叫薑淼。”連忙伸出手。


    立夏朝他手上一巴掌:“說話就說話,伸什麽手?”


    薑淼倒抽一口氣,抬腿就朝他車子上踢。後跟過來的人連忙攔住他,隨即就問,“夏立夏,不介紹一下?”


    “我媳婦兒,韓小寒。”立夏道。


    “夏立夏,韓小寒,連名字都這麽有夫妻相,不愧是兩口子。”


    小寒笑道:“謝謝。立夏,我們走吧。”


    “小寒同誌,別忘了我跟你說的事。”鄭小兵忙說。


    小寒笑道:“不會的,我明天就幫你問問。”


    “問什麽?”薑淼好奇。


    鄭小兵看他一眼:“想知道?”薑淼點頭,“很想知道?”薑淼嗯一聲。鄭小兵哼一聲,“不告訴你。”推著車子就跑。


    立夏聽到聲音,回頭看一眼,“幼稚。”


    小寒想笑,“你同學挺有趣的。”


    “都是一群棒槌。”立夏道,“你以後別來了。”


    小寒回頭看一眼,見除了鄭小兵,其他人還擱門口站著,往她和立夏這邊看,“我見不得人?”


    “不是。”立夏道,“你是我媳婦兒,隻能我一個人看。”


    小寒:“那我以後拍電影,是不是要把臉遮住?”


    “不一樣。”立夏道,“拍電影是你的工作,有工資拿。給他們看,他們又不給參觀費。”


    小寒:“你當我是動物園的猴子呢?”


    “當然不是。”立夏道,“你到了動物園,至少得是熊貓。”


    小寒笑了,“你可真貧。對了,爸跟你說的事,你怎麽想的?”


    “冬天去東北簡直找罪受。”立夏道,“但你想回去,咱們就回去。”


    小寒:“我是想回去看看。可你去年沒回來過年,今年還不在,我擔心爸心裏難受。”


    “不回去?”立夏問。


    小寒:“我們回去過幾天就回來?把咱倆的糧票和布票給我爹一半,給村長家一半。給小艾和小虎買一套新衣服,等以後咱們有錢了,再給我爹娘買?”


    “我聽你的。”立夏道,“別跟爸說咱們回來,萬一再遇到暴雪,他又得擔心。”


    小寒:“我知道。”抬頭看到他脖子上都是汗,“要不要停下歇一下?離天黑還早。”


    “回到家再歇。”立夏道。


    倆人到家,立夏的秋衣全濕了。晚飯後,小寒就讓立夏去澡堂子洗澡。待立夏回來,小寒打算把他的秋衣洗洗,水壓出來冰涼冰涼的,小寒就讓他自己洗。


    由於今年夏天小寒給家裏添四台台扇,夏民主看出來他把錢全給小寒,小寒不會亂花,也不會給她娘家人。


    夏民主每個月給立夏兩百,手裏還有七十七,他又沒什麽燒錢的愛好,喜歡抽煙一周也抽不了一包,錢就沒怎麽花。夏民主把票全給立夏的時候,還給立夏三百塊錢。


    十一月五日,周日早上,小寒就拿著錢和票跟立夏直奔百貨商店。到了店裏小寒就問營業員買大件給不給送到家裏。


    營業員說給送。小寒才掏錢。十點多,倆人跟著車到胡同口,就被街坊四鄰圍住,紛紛問小寒買的什麽。


    立夏剛想說,你管我們買的什麽。小寒就說:“我爸要看新聞,就讓我們去買台電視機。”


    “這個是什麽?”指著車上一個更大的。


    小寒:“我們家幾十口人,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平時太忙,就買台洗衣機留著洗衣服。”


    “洗衣機!?”眾人驚呼。


    小寒:“是呀。我爸說洗衣機洗了幹得快。”


    “這也是你爸讓買的?”


    小寒攥住立夏的手,不讓他說話,“對的。早幾天不是下雨麽,我爸的衣服換下來,洗好了好幾天都沒幹,去上麵開會還是穿立夏的衣服。”沒等眾人開口,就說,“不跟你們說了,我爸還等著我們呢。”


    夏民主平時工作忙,早出晚歸,街坊四鄰很少能見到他,偶爾碰到一次都是匆匆一瞥,而每次夏民主都麵無表情,前後左右鄰居便認為夏民主很嚴肅,聽小寒這麽一說,不敢攔著,還讓她快點回去。有那想看看洗衣機長什麽樣的人,聽到夏民主在家,也沒敢跟上去。


    待車開到門口,立夏才說,“你跟他們說這麽多幹什麽?”


    “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沒必要鬧僵。”小寒說著,就往下跳。


    立夏嚇一跳,攥住她的胳膊,“急什麽,我先下去。”


    小寒順嘴問:“然後呢?”


    立夏落地,就張開雙手,“跳下來,我接著你。”


    小寒一腦門黑線。


    “不知道還以為小寒要跳樓。”夏明義聽到車聲,就出來看看,“青天白日,你倆適可而止。”


    立夏:“要你管?!”扶著小寒下來,就往屋裏走,“大哥,出來抬東西。”


    “你不能抬?”夏明仁出來就說。


    立夏:“我和小寒累了,得回屋歇歇。”


    “滾!”夏明仁見他就煩。


    立夏朝他腿上踹一腳就跑,“小寒,你回屋,我教他們怎麽用。”


    “我不累。”小寒搬個板凳坐到田蓉身邊。


    立夏見狀,也跟著坐下,“大嫂,我和小寒把洗衣機買來了,你們想什麽時候洗衣服都成,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不能洗尿布。”


    “為什麽?”田蓉沒用過洗衣機,也沒見過,不懂。


    立夏:“尿布上有屎,讓大哥手洗。”


    第45章 立夏保媒


    抱著十二寸黑白電視進來的夏明仁踉蹌了一下。跟司機一起抬洗衣機的夏明義嚇一跳,“小心點,大哥。”


    “我今天不揍他就不叫夏明仁。”夏明仁放下電視,朝立夏走去。


    夏民主:“他又沒說錯,你揍他幹什麽?”


    “大概是我讓他洗尿布。”立夏道,“我要讓大嫂洗,他肯定特高興。”


    夏明仁猛然停下,揍他也不是,不揍也不是。


    夏名義搖了搖頭,讓司機把洗衣機放下,衝他說聲謝謝,就朝夏明仁喊,“大哥,地上不平,你把電視機放地上幹什麽,搬屋裏去。”


    夏明仁瞪立夏一眼,轉身抱起電視機。夏明義接著說,“立夏,過來幫我抬洗衣機。”


    “那東西很輕,你自己搬過來。”立夏一動不動。


    夏明義斜著眼看著他,“你是不是非等著我和大哥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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