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也沒把她心裏的擔憂說出來,隻是在後來鄭小兵來找夏明佳的時候,小寒對鄭小兵說,夏明佳臉皮薄,讓他帶著夏明佳出去,逛逛天壇,看看電影之類的。


    鄭小兵巴不得倆人獨處,有時來找夏明佳都不進來,直接在門口喊人。以至於到了十二月底,《新聞聯播》都從最初的幕後念稿,到有了播音員趙忠祥,夏明敏都沒能和鄭小兵說上一句話。不過,見妹妹天天高高興興的出去,夏明敏也越來越沉默。


    知女莫若母。小寒甫一放寒假,樊春梅就找小寒,“你問問立夏,他那個朋友結婚了沒。”


    沒頭沒尾這麽一句,小寒沒聽懂,“哪個朋友啊?”


    “就是那個忠軍。”樊春梅道,“明敏比明佳大兩歲,不能妹妹出嫁了,把姐姐剩家裏。”


    小寒:“他啊?他人是可以,可他家人太多了。”


    “咱家也好幾個孩子。”樊春梅道,“不可能小姑子大姑子都像明珠那樣。”


    小寒:“那以後明敏和他生氣,不能怪立夏啊。”


    “她敢怪,我打斷她的腿。”樊春梅道。


    小寒笑了,“嬸子,您這句話我可記下了。”


    “我回頭就跟明敏說。”樊春梅道,“立夏回來,你問問他。對了,他幹什麽去了?”


    小寒:“我們過幾天回東北,他買票去了。按理說該回來,不知道又繞哪兒去了。”


    “說我什麽呢?”立夏道,“是不是想我了?”


    樊春梅頓時覺得牙疼,“你跟他說吧。外麵怪冷的,我回屋。”


    “二嬸不是找我?”立夏停好車子就問。


    樊春梅擺擺手,不想和他說話。


    立夏看她一眼,轉向小寒,“什麽話不能在屋裏說,外麵這麽冷。你也是的,出來也不戴帽子。”


    “沒這麽嬌貴。”小寒道,“票呢?”


    立夏遞給她。


    “怎麽這麽多?”小寒一看,“四張?”


    立夏:“兩張電影票。”


    今年八月十二日,和日本和平友好條約在首都簽字,最近便舉辦了日本電影周。之前立夏就想帶小寒去看,但老天爺不給麵子,下大雪,昨天雪停了,小寒讓他買車票,他就想到這事。立夏見小寒盯著電影票,“你們老師沒說過高倉健的《追捕》?”


    “說過。”小寒道,“所以我要告訴你個很不幸的消息,這次展出的電影我都看過了。”


    立夏驚訝道:“看過了?全都看過?”小寒點頭。立夏急急道,“跟誰去看的?”


    “我想想。”小寒憋著笑,假裝認真回想。


    立夏不敢置信:“你還要想?!”


    第47章 媒人立夏


    小寒點點頭,“是呀。人很多,算上我三十七個呢。”


    “怎麽那麽多——”立夏又氣又笑,“好你個韓小寒,竟敢作弄我。”上前就撓她癢癢。


    小寒轉身就跑。


    立夏長臂一伸,把人撈入懷中,“跑不跑?”


    “不跑,不跑。”小寒連忙很怕立夏咯吱她,忙不迭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立夏停下來:“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小寒傾身在他臉上親一下。


    立夏皺眉,佯裝不滿,“太敷衍了。”


    “夏同誌,聽過蹬鼻子上臉嗎?”小寒問。


    立夏:“沒有。我聽說過臉皮厚吃塊肉。”張嘴咬住小寒的唇。


    小寒朝他腳上踩一下。


    立夏下意識鬆手,跳腳,“韓小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給我差不多得了。”最重要一點,剛才忘了關門。小寒抬腳把門踢上,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兩張電影票怎麽辦?”


    立夏:“你看過,我沒看過,按我說的辦。”


    “晚上想在哪兒睡?”小寒問。


    立夏苦著臉,看起來異常可憐,“媳婦兒,媳婦兒……”


    “叫魂啊。”小寒道,“老實說,你是想看電影,還是想跟我約會?”


    立夏:“還用說?日本人又沒比咱們多長個眼睛,不是為了跟你出去,我閑得看他們,這麽冷的天兒。”


    “那我們就不去了。”小寒道,“我們去頤和園,聽說這個時節去下午能在十七孔橋看到金光穿洞。咱們在外麵玩到天黑再回來。”


    立夏:“這兩張票扔了?”


    “當然不能扔,花錢買的呢。”小寒道,“你現在去前門大街找楊忠軍,他如果沒對象,就把這張票給他,告訴他去了就知道。”


    立夏:“你要給楊忠軍介紹對象?韓小寒,就不能不跟我作對?”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小寒瞪著眼睛看著他問。


    立夏連忙點頭:“夫人請講。”


    小寒白他一眼,拉張椅子坐下,“另一張給明敏。先別急著高興,我還沒說完。你跟楊忠軍說,明敏頭胎生個閨女,不想再生,他也不能逼明敏生,不然就讓明敏和他離婚。他要是還敢去見明敏,你就把票給他。他不敢,就不用我說了吧?”


    “他想生也生不了。”立夏道。


    小寒不解:“什麽意思?”


    立夏張嘴想說過兩年實行計劃生育,一對夫妻隻準生一個,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公務人員開除公職,給楊忠軍個膽子,他也不敢生。隨即想到沒法解釋,“楊忠軍以前說過,孩子多了鬧騰。”


    “我不信。”小寒道。


    立夏:“我是你丈夫,你不信也得信。”奪走一張電影票,“我走了啊。”


    “等等,楊忠軍不知道爸是市長吧?”小寒忙問。


    立夏想想:“他好像不知道。”


    “那你別說。”小寒道,“免得又像上次那樣。”


    立夏:“我知道了。”捏捏小寒的臉,“你男人不傻,放心好了。”


    “我是擔心你太實誠。”小寒翻出他們從東北帶來的大棉帽,“戴上這個。”


    立夏並不是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人,低頭讓小寒給他戴上,又套上棉手套才出去。樊春梅在屋裏看到,推開門就衝小寒招手。


    小寒走過去,不等她問就說,“是去前門大街。”


    “那你跟我說說那個楊忠軍。”樊春梅道。


    小寒:“比立夏矮一點點,一米七八的樣子,長相——”


    “沒立夏俊。”樊春梅道。


    夏家人都不醜,但立夏最會長,帝都大學男多女少,立夏也能進前三。小寒笑道,“找立夏那樣的確實挺難,到我們學校都不甚好找。雖然是單眼皮,但眼睛比小兵的雙眼皮大,瘦高瘦高,人很精神。”


    “聽你這麽說也挺好。”樊春梅道。


    夏民生:“挺好就好找對象。”


    “不一定。”小寒道,“先前小兵跟立夏說,他這麽大還沒結婚就是因為以前高不成低不就。楊忠軍沒想過在我們那邊找,肯定也想找個城裏人。他是大專生,找個學曆太低的,甭說他了,他四個姐姐也不同意。


    “能讓閨女上學,還能考上中專或者大專的姑娘,家庭條件肯定很好,人家不愁找對象,也不一定能看上他。話又說回來,要不是立夏提起,他找上門,我也不同意。”


    樊春梅笑道,“那時候明敏還沒考上學。”


    “沒考上也不行。”小寒道。


    夏民生:“那,立夏——”


    “立夏都該到了。”樊春梅道。


    小寒笑道:“二叔別擔心。真成了,以後他敢欺負明敏,我和立夏收拾他。前提是明敏別護他。像我跟立夏時,我奶奶跟立夏說,他對我不好,就讓我和立夏離婚,我都是跟著我奶奶說離婚。立夏擔心這點,才對我這麽好。”


    “立夏不知道你奶奶嚇唬他?”樊春梅問。


    夏民生:“他一根腸子通到底,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不可能知道。”


    “二叔說錯了。”小寒笑道,“我和立夏的事,我爹娘一開始確實不同意,後來也不大滿意。我妹見我跟立夏走了,險些跟立夏打起來。”


    夏民生:“你妹,我記得才十來歲。”


    “對,十三。”小寒笑道,“別看她那麽小,天天跟我弟弟嘀咕,立夏要是對我不好,他倆收拾立夏。”


    樊春梅笑了,“你妹妹真逗。”


    “她真這樣想的。”小寒道,“這麽大點的孩子,都敢跟人家幾十歲的人打架。我弟就比她小兩歲,說揍他就揍他。”


    樊春梅不禁驚呼一聲,“你妹妹長大了可了不得。”


    小寒點頭,“別走歪,比我厲害。”


    “你倆不是一路人。”樊春梅道,“你將來是藝術家,你妹妹,當官的料。”


    小寒想說,女人混官場比商場還辛苦,抬眼看到田蓉和蔡紅英進廚房,“該做飯了嗎?”


    “差不多了。”樊春梅道,“你們中午做什麽吃?”


    小寒:“熬白菜湯吧。早幾天下雪,凍了幾塊豆腐,放幾塊豆腐進去就差不多了。”


    “你叔打算買兩副豬下水,留著過年吃,你們買嗎?”樊春梅問。


    小寒:“聽說豬肚特別難洗,我們不會洗,二叔會嗎?”


    “明敏的姥爺會。”夏民生道,“你們跟我過去學學。”


    樊春梅:“他們得去東北,沒空跟你學,你去找名義。”


    “找大哥吧。”小寒道,“立夏擠兌大哥什麽活也不幹,我也覺得大哥跟個少爺似的。二叔叫他去,立夏就不擠兌他了。”


    樊春梅:“明仁得備課。”


    “年後再備也不遲。”小寒道,“小學的課好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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