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燈。”小寒道,“如果是爸,應該是兩個車燈。”


    “是立夏嗎?”


    小寒驚訝,“真是爸?”


    “爸個鬼,是二哥。”立夏道,“快喊二哥過來。”


    小寒連忙喊:“二哥,二哥,快來!”


    夏明義想問怎麽了,腦袋裏閃出三個字——出事了?顧不得廢話,忙不迭跑過去,看到自行車上的人,就讓立夏扶著人,他推著車子。怕夏民主擔心,繞到胡同口,讓小寒先回去。


    夏民主一聽他倆在路上撿個人,現在都該到醫院了,放心下來,就讓小寒去休息。


    立夏不回來,小寒睡不著,又怕立夏把人帶回來,洗漱後就把隔壁書房打開,把夏明珠不要,小寒曬好後放在櫃子裏的兩床被子拿出來,又衝個熱水袋放被子裏麵,這才回屋,實在撐不住了才睡去。


    翌日早上,小寒睜開眼看到身邊的人,推推他的胳膊,“昨晚幾點回來的?”


    “十二點。”立夏揉揉眼角,“天亮了?”


    小寒:“我聞到菜香了,應該是二嫂在炒菜。”


    “那得有七點了。”立夏打個哈欠坐起來,“咱們起來吧,今天還得上課。”


    小寒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那人在醫院?”


    “醫生給他掛了水,退了燒就讓我們把他帶回來。”立夏道,“醫院沒陪床,這麽冷的天在醫院坐一夜,我也得凍感冒,就和二哥把他拉回來了。”


    小寒:“你的意思他沒醒?”


    “有點意識,但沒能睜開眼。”立夏道,“醫生說他是疲累加著涼,估計是在火車上沒敢睡又凍著了。”


    小寒穿上鞋,問道,“你知道他從哪兒來的?”


    “小崗村。”立夏道。


    小寒想了想,“有點耳熟。”


    “鳳陽花鼓聽說過嗎?”立夏問,“鳳陽縣小崗村。”還是個很不一般的村子,這話立夏沒敢說,不知該怎麽跟小寒解釋。


    小寒猛然睜大眼,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第一村?曆史書上講過。


    “知道了?”立夏見她這樣肯定道。


    小寒連連點頭,難怪她覺得耳熟,“等等,你怎麽知道的?”


    “兜裏有車票。”立夏道,“二哥問他從哪兒來,他迷迷糊糊說小崗村。”


    小寒走出去,道:“咱們去看看他醒了沒。”到書房門口,睜大眼,“你怎麽把門鎖上了?”


    “咱家老的老小的小,我不鎖上門,他三四點醒來,羊癲瘋發作傷著人怎麽辦?”立夏道。


    “同誌,我沒有羊癲瘋。”


    立夏下意識看向小寒,“他醒了?”


    小寒:“應該是。鑰匙呢?”


    “在咱屋抽屜裏。”立夏說著話自己回屋拿鑰匙,打開門就看到昨夜弄回來的男人站在門邊,“你好了?”


    男人點點頭,忙問,“附近有廁所嗎?”


    “東南角就有廁所。”小寒道。


    男人:“謝謝。”


    “等等,要不要紙?”立夏忙問。


    男人猛然停下來。立夏連忙回屋給他拿幾張紙,“起不來喊我一聲。”


    “不,不會的。”男人臉色爆紅,奪走紙就跑。


    小寒忍俊不禁,“臉皮挺薄,你待會兒別逗他了。”


    “我去給他買個牙刷。”立夏道,“你先去吃飯吧。吃了飯還得去劇院。”


    小寒:“你呢?”


    “我晚去半個小時也沒事。”立夏道,“你的是工作,不能遲到。”


    如小寒所料,一開始導演並沒打算用他,因為他排的話劇急,導演不想調/教新人,也沒空調/教,但他選的女演員排了一個月發現懷孕了,女演員的家人死活不讓女演員再演,導演就給田老師打電話,田老師二話不說把小寒帶過去。


    導演一看小寒演技極好,跟田老師說他險些讓明珠蒙塵,田老師這才開嘲,隨後就給小寒定下導演下一部劇女主角。


    導演理虧,一個勁說應該的應該的。


    這事小寒聽田老師說過,不禁慶幸她選擇了母校,不然憑她一個人闖,哪有這些機會。不過,這麽一說就遠了。


    飯畢,小寒騎車去劇院,立夏給鄭小兵打電話,讓鄭小兵給他請半天假,隨後就讓他拉回來的男人坐下,他跟男人好好聊聊。


    夏明仁和夏明義聽到他的話,就說他們也請假。


    立夏:“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夏明仁:“我們——”


    “你們什麽?”立夏道,“我昨晚半夜才回來,你知道嗎?我的好大哥。”


    夏明仁的臉一下紅了。夏明義見立夏表情不大對,估計他這次真生氣了,拽著夏明仁往外走,“有爸呢。”


    夏民主問:“小夥子,家在哪兒,叫什麽名字?”


    “我叫周琰。家在東四。昨天謝謝夏同誌,不是他——”


    立夏:“等到今天早上被人發現,你的身體都該硬了。”


    周琰點頭,“是呀。謝謝夏同誌。”站起來衝立夏深深鞠一躬。


    立夏平時跟家人朋友打機鋒慣了,而楊忠軍和鄭小兵一個比一個臉皮厚,冷不丁碰到這麽一個,連忙站起來,“舉手之勞,不用這麽客氣。”


    “應該的。”周琰道,“夏伯父還想知道什麽?”


    夏民主打量他一番,“東四?頭條胡同?”


    “夏伯父知道?”周琰驚訝道。


    夏民主:“你父母現在在文/化部工作?”


    周琰不由自主地睜大眼。


    夏民主若有所思道:“現任副部長是你什麽人?”


    “夏,夏伯父也,也知道?”周琰不敢置信。


    立夏:“你先回答我爸的話。”


    “我叔叔。”周琰道。


    夏民主點頭:“難怪你和他這麽像。”


    “伯父見過?”周琰忙問。


    夏民主:“年前開會時碰到過。”


    “您,敢問您是?”周琰已經不敢問了。


    立夏:“你別緊張,不是什麽大官,就是市長。”


    第54章 天選之子


    夏民主和周琰齊刷刷看向立夏。


    立夏不明所以,“怎麽了?”


    “……沒事。”夏民主很是無奈,“小周,聽立夏說你昨晚病得很重,現在應該不能吹風,是打電話讓你家人開車來接你,還是讓我的司機送你回去?”


    周琰連忙說,“打電話。夏,伯父家有電話嗎?”


    “有的,在你身後的書桌上。”立夏道。


    周琰下意識看向夏民主。夏民主嘴角含笑,點點頭,周琰才起身去打電話。


    父母年齡大了,周琰沒敢告訴他父母他昨晚到,打通家裏的電話,周琰就說他回來了,他父親接著就說派車去車站接他。


    周琰說他不在車站,隨後說出夏家地址,讓司機來夏家。周父是個聰明人,瞬間聽出不對,首都火車站在東城區,出了火車站直直地往北走,再往西走一點就到家門口,而夏家在西城區,他去夏家幹什麽?


    周琰啞了。


    立夏見他想說什麽又不敢說,十分可憐的模樣,“你就直說吧,別讓你爸媽擔心了。”


    周父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就問周琰是不是他所謂的朋友夏立夏。


    周琰“嗯”一聲,才說昨天病了,迷迷糊糊走錯路,昏倒在前往戲劇學院,也就是他家西邊的大馬路上,是立夏把他撿回去的。


    周父想到昨晚烏雲遮月,許多路上都沒燈,車從他身上過去也沒人知道,就一陣後怕,逮住他一頓大罵,才給司機打電話。


    周琰放下話筒,臉微紅,十分不好意思,“我父親脾氣不大好,讓你們見笑了。”


    “不是你爸脾氣不好。”周父的聲音很大,夏民主隱隱聽見了,雖然沒聽清他說什麽,也能猜出來,“你認為不告訴你爸媽哪天回來,他們就不擔心?錯了,從他們收到你要回來的信的那一刻就開始算日子,你哪天能到家。”


    立夏點頭:“我爸說得對,說不定他們這幾天都沒睡安身。爸,您去上班吧。我在家等他爸媽。”


    “對,伯父,您忙去吧。”周琰也想起來了,夏民主不是無所事事的老大爺,“改日我再來拜訪您。”


    夏民主站起來,“不用這麽客氣。”抬起腳又不放心,“立夏,你周伯父過來,要好好跟人家說話,知道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立夏皺眉道。


    夏民主:“你是小孩我反倒不擔心。”


    “爸!”立夏皺眉,“忙您的去吧。”


    夏民主笑笑,衝周琰點一下頭,就拿著公文包出去。


    東四離夏家有好幾公裏,司機到周家,又從周家到夏家,此時又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全是自行車,司機不敢開太快,到夏家已是一個小時後。


    周父敲響夏家大門,看到開門的人驚了一下,好俊的小夥子,“你……是夏立夏同誌?”


    “我是。”立夏道,“伯父請進。”說話間把兩扇門全部打開。


    周父看清院中全貌——一個影壁。周父是個文化人,打眼一瞧就看出影壁至少有百年,腳停一下,轉身接過司機手裏拎的東西,親自遞給立夏,“來的匆忙,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客氣了。”立夏接過來,轉身帶路,“周琰吃了藥犯困,一直等不到你們,就回房睡覺去了。你們是去堂屋,還是去看看周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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