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白帶著白庭芳穿過山門飛向赤霄峰之後,守山弟子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個是不是陸師兄?”


    有新來的弟子問道:“哪個陸師兄?”


    老弟子表情一正:“當然是中域‘劍峽’陸家的神子了。”


    眾人驚訝地瞪大眼睛,接著守山小統領吩咐道:“你們站好崗,我去通知宗主,陸師兄回來了。”


    當即,守山小統領就像逃命一樣,連滾帶爬地掠向主峰,他實在是太激動了。


    另一邊,陸白帶著娘親降落在赤霄峰的半山腰。


    他指著其中一座宅院說道:“那個就是我的居所。”


    然後又指向左右兩邊:“那個是師姐紀扶搖的,那個是小師妹楚紅魚的。”


    白庭芳似笑非笑:“難怪你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陸白暗暗搖頭。


    距離對這兩個人沒有意義。


    以師姐的個性,哪怕再近,她對你不感興趣,你也沒有機會。


    而以小師妹的個性,哪怕再遠,隻要她對你感興趣,你也跑不掉。


    陸白用神念探查了一下。


    不光這邊的三座院子沒有人,那邊大師兄和二師兄的院子也空空如也。


    他們都不在。


    大師兄和二師兄已經傍上富婆,以後,應該很少回宗了。


    小師妹估計還在魚龍族。


    師姐去哪裏了?難道在山頂?


    陸白沒有著急上去,而是帶著娘親在附近轉悠一圈,跟她講述自己在這裏成長的趣事,順便介紹一下幾位師兄師姐師妹的習性。


    白庭芳對葉乘風和林慕的興趣不大,隻是覺得他們是兩個很有意思的小家夥。


    但她對紀扶搖和楚紅魚,可就不一樣了,聽完陸白講述的仍然意猶未盡,又問了許多關於她們的細節。


    陸白當然明白娘親的心思,於是便挑她喜歡的講。


    他才不會說,小時候經常挨師姐的教訓呢。


    聊一段落,陸白往上麵一指,說道:“走,咱們去山頂看看。師父師娘肯定在,隻是不知師姐在不在。師父師娘視我為己出,甚至比對待師姐還要好。”


    “是嗎?”


    白庭芳聞言,內心對素未謀麵的紀星河和蘇聽雨夫婦充滿感激。


    “師娘!”


    還沒到山頂,陸白就扯著嗓子喊起來了。


    嗖!嗖!


    他的喊聲剛剛落下,兩道身影就出現在麵前。


    隻聽,蘇聽雨誇張地大喊一聲【小白】,然後便向他飛奔而來,然後緊緊抱住他。


    紀星河比較含蓄,隻是上下打量。


    若在平時,陸白回來,他就端坐在後崖看雲,根本不會出來迎接。


    但這次不一樣,陸白身上發生了巨大改變。


    紀星河打量片刻,發現,他除了修為更進一步之外,其它跟以前並沒有什麽兩樣,便將目光移到旁邊的白庭芳身上。


    雖然白庭芳的氣息沒有任何外露,但紀星河還是感受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壓迫。


    他內心一驚:這是一位聖人?而且修為比他高不少?


    在紀星河打量白庭芳的同時,白庭芳卻在……打量蘇聽雨。


    不管從年齡還是修為上,蘇聽雨對於白庭芳來說,都隻能算是一個【小女孩】,大概跟南音差不多。


    但,她是陸白的師娘。


    而且這個師娘不普通,甚至稱之為【養母】也不為過。


    因此,兩人‘平輩論交’比較合適。


    白庭芳從蘇聽雨見到陸白之後對待他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陸白並沒有說謊,蘇聽雨確實視他如己出,那種無法抑製的激動和關懷,明顯不是裝出來的。


    白庭芳咳嗽一聲。


    蘇聽雨聽到動靜,立刻將陸白放開,然後轉頭看向她問道:“這位是?”


    她沒有紀星河的修為,所以感受不到白庭芳身上偶爾逸散出來的‘聖意’氣息,還以為她隻是一名普通修士。


    陸白笑著回道:“這是我娘,嘿嘿,親生的。”


    “什麽?”


    蘇聽雨直接愣在原地。


    紀星河的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


    他們都沒有想到,陸白的娘親,也就是陸家的家主夫人,竟然會跟著他一起前來玄清宗。


    在他們的認知中,那種大人物怎麽可能屈尊來這種小地方。


    如果有一天,他們去到劍峽,能夠有幸拜見一下陸家的高層,那就很不錯了。


    蘇聽雨迅速回神,她嘴唇蠕動,幾度想要開口說話,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因此,她兩隻手一會兒捋捋頭發,一會兒扯扯衣角,顯得異常局促。


    陸白看得想笑,他何時見過師娘這個樣子?


    白庭芳也看出了蘇聽雨的緊張和不知所措,她微微一笑,主動上前拉起蘇聽雨的手,然後說道:“冒昧來訪,還請妹妹勿要見怪。”


    一聲【妹妹】,直接表明了她對蘇聽雨的態度,也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不見怪。”


    “不對,不冒昧。”


    “前輩,夫人……姐,那個,姐姐,咱們進去,進去聊怎麽樣?”


    蘇聽雨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陸白伸手勾住她的肩膀,說道:“師娘,您放輕鬆一點。我娘又不是母老虎,難道還能吃了您不成?”


    白庭芳翻個白眼,哪有用‘母老虎’這樣的詞語形容親娘的?


    不過,氣氛經過陸白這樣一活躍之後,蘇聽雨確實舒緩下來,引著娘倆兒往屋裏麵走。


    這時,主峰方向忽然傳來破空聲。接著,四道人影飛速掠來,眨眼之間就降臨在赤霄峰山頂。


    陸白扭頭一看,全是熟悉的麵孔。


    打頭的是宗主莫東來,後麵跟著顧九全、愈興懷、符天遠。


    莫東來落地之後,極為恭敬地一抱拳說道:“莫某代表玄清宗全體人員,歡迎神子和陸家的前輩高人大駕光臨。”


    陸白聽得一陣無語。


    這也太正經了。


    如果不是他們自己進來,說不定莫東來會在山門口搞個隆重的迎賓儀式。


    陸白搖搖頭,略帶一絲調侃道:“宗主什麽時候把我逐出宗門的?我不是玄清宗一份子嗎?我歡迎我自己?”


    莫東來聽到這話,麵露尷尬。


    同時也欣喜和欣慰不已,急忙擺手道:“莫某不敢!不敢!”


    他本以為,陸白成為高高在上的神子之後,就看不上玄清宗了。但此刻聽他話中之意,他仍然對玄清宗抱有很強的歸屬感。


    莫東來看向旁邊的紀星河和蘇聽雨。想來,應該是看在他師父和師娘的關係上吧。


    莫東來平複一下情緒,然後試探著問道:“還請神子和這位前輩前往主峰祖殿一敘?”


    陸白道:“不了,我們待在赤霄峰挺好。”


    莫東來頓時明白,自己幾人出現的有些多餘。


    但他又不得不來。


    該做的禮節還是要做到位的,不然萬一引得對方心生不滿,那就不好了。


    莫東來幾人頗為識趣地告退。


    來得快,去得也快。


    顧九全、愈興懷、符天遠甚至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三人心中各有感慨。


    顧九全是顧長亭一脈的老祖。


    原來,顧長亭和宋陽,乃是玄清宗的兩大隱藏妖孽。再加上一個莫消愁,三人一起爭奪少宗之位。


    後麵,宋陽和莫消愁相繼隕落,隻剩下顧長亭一人。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陸白逐漸聲名鵲起。


    顧長亭以為,今後的最大競爭對手,要變成陸白了。結果沒想到,人家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如今,哪怕顧長亭如願成為少宗,他和陸白之間,也仍然有十萬八千裏的距離。


    愈興懷麵色複雜。


    曾經,他吐槽陸白總是給他找事兒,讓他被迫營業,接待幽憐若、畫玉屏、蕭紫菱等身份不俗的小輩。


    但現在,他想接待,都沒有那個資格了。也隻有宗主親自出麵,才勉強夠一定分量。


    而符天遠的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他想到了兒子符子明。


    最初,符子明和陸白兩人,跟顧長亭和宋陽正相反,乃是玄清宗最不成器的兩個廢柴。


    後來,他們兩個都磕磕絆絆地踏上修行之路。然後,便是一路高歌猛進。符子明稍微比陸白差一點,但也足夠驚豔了。


    那時,符子明經常拿自己跟陸白比較,並自封了一個【玄清宗兩大後起之秀】的稱號。


    其實,符天遠剛開始非常反感兒子什麽都向陸白看齊,認為那是一種自降身價的行為。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兒子高攀了,甚至是硬往人家身上蹭。


    什麽齊名?要臉嗎?說出來也不怕丟人!


    不過還好,子明也去了中域。


    如果真像他說的,借助銀龍山莊的力量,將‘銀蛟之根’升級為‘銀龍之根’,那麽他未來的成就也不會太低。


    雖然還是無法跟陸白相比,但符天遠已經很滿意了。


    他不知道的是……符子明早就離開了銀龍山莊。


    莫東來幾人離開後,蘇聽雨將白庭芳迎到屋裏,兩人有說有笑。


    蘇聽雨放下拘謹之後,恢複本性。


    她發現,白庭芳還挺容易相處的,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高高在上。


    兩人以陸白為主題,聊得火熱。


    紀星河插不上嘴,況且他也不喜歡、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麵,於是便索性回到後崖觀雲。


    陸白想了想,也跟了過去。


    後崖。


    陸白默默感受一下師父身上的氣息,發現比他離開時高出不少,但是距離‘中聖’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雖然陸白沒有成聖,甚至沒有渡劫,但他在劍峽接觸到了很多不同層次的聖人,所以對他們散發出來的氣息極為熟悉,在對方不加掩飾的情況下,大致判斷一下修為,還是可以做到的。


    陸白開口:“聽千機門的古門主說,東域成立了一個東聖聯盟,師父也是其中的成員吧?”


    紀星河點頭:“沒錯。”


    陸白繼續道:“以師父的淡泊心性,能夠加入這種聯盟,應該不是為了守護東域的大義,而是為了應付金玉宗?”


    紀星河再次點頭。


    他道:“你斬殺了金玉宗聖子,確實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同時,它也會讓玄清宗陷入一定危機。”


    陸白道:“我明白。所以我做了一些安排。師父不用擔心,隻需要安心修行就可以了,爭取早日晉級中聖,然後你我師徒聯手,讓玄清宗重返中域。”


    陸白的口吻,聽起來就像……他是師父,而紀星河是徒弟一樣。


    但紀星河卻沒有對這種‘違和’感到不適。


    因為,他能從一個廢人走到聖人之境,多虧了陸白的點撥。


    以前,他不明白這個弟子為何那麽妖孽。但現在,他知道了。


    神子,就應該那麽妖孽。


    不然,怎配叫神子?


    紀星河的修行,跟東域的其他聖人都不相同,那些人都是靠穩紮穩打提升上去的,而紀星河則是靠領悟。


    陸白覺得,別說中聖了,如果有一天師父完全參透【雲之韻】,一舉晉升到高階聖人,他也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他估計,等到師父晉級中聖時,自己差不多也已經渡劫了。那時候,他便擁有了【必殺】聖人的能力。


    如此,聯合師父,帶領玄清宗殺回中域,應該不成問題。


    隻要將金玉宗主幹掉,金玉宗群龍無首,便自然不會是玄清宗的對手了。


    屆時,金玉宗將會變成一塊大肥肉,在現如今混亂不堪的中域核心地帶,他們還能待下去嗎?


    或許,他們會像一萬年前的玄清宗那樣背井離鄉,遠走另外四域,以求傳承不斷。


    不過,他們能不能如願,要看陸白的心情。


    他不介意斬草除根。


    現在談這些,為時尚早,到時候再看吧。


    陸白跟師父聊了一會兒,便從後崖下來了。


    隔著老遠,他就聽到蘇聽雨咯咯咯的笑聲,顯然,她在白庭芳麵前,已經徹底釋放自己。


    兩人骨子裏的個性很像,能夠迅速打成一片也不奇怪。


    晚間。


    陸白將白庭芳安排在師姐的宅院中休息。師姐去北域曆練了,北域冰天雪地,更加適合她的冰鸞傳承。


    但師娘和親娘還沒有聊夠。師娘原本打算留親娘在山頂過夜的,但後崖還有一個紀星河,不太方便,於是兩人決定一起住在山腰。


    夜裏接著聊。


    陸白聽了一耳朵,內容似乎是……以後到了中域,怎麽樣怎麽樣……


    好家夥,已經聊到那麽遠了?


    得,有人帶著師娘在中域耍一耍,也很不錯。


    陸白回到自己宅院,看著熟悉的場景,心中不由生出一些感慨。


    從他踏上修行之路到現在,算一算也有差不多七八年時間了。其中有三年,他是在幻界中度過的,顯得有點匆匆,剩下的還是很充實的。


    七八年的時間,他從練氣期修煉到化神中期,不敢說是最快的,也絕對是最快的那一小撮兒之一了。


    隻是不知,還需要多少年才能成為聖人。


    一步步來吧。


    陸白收斂心思,準備勾動神魂,感應一下‘小吃貨’虯螈的氣息。


    他還沒有來得及打聽宋皓朗的情況。


    如果宋皓朗仍然被關禁閉的話,那虯螈應該還在他身上,也就是主峰後麵。


    如此近的距離,陸白大概可以感應到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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