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從水麵掙紮而出,被大蛇空中一拋,重新叼入口中,安安靜靜的被一點一點吞入長頸之中。


    謝意繞過泥痕石板,踏上青石小徑從黑龍蛇身後路過,將竹籃放置在廚房竹架上,進了正廳,那三隻沒蒸熟的兔子就沒被動過,有幾隻蒼蠅在它們周圍飛舞著,謝意用手一扇,它們急忙逃得遠遠的。


    那人路過身後帶過一陣清風,蛇的嗅覺非常靈敏,它嗅到了那人獨有的清甜味、淡淡的檀香味、雨味、泥味、妖血味、於淮舟味、蛇妖發情味、皂角味。


    沒有受傷,原來昨夜不歸家是去捉妖了。


    黑龍蛇想著,又作勢把頭紮進水裏,動作做了一半突然頓住。


    什麽味兒?


    蛇妖什麽味?


    什麽發情味兒?


    黑龍蛇的瞳孔猛地縮成了一根更細的金針,半身像被定在了水池上 ,與那水麵僵持了好久。


    謝意將那三隻兔子清洗幹淨,放到蒸籠中蒸上,從廚房旁邊雜房中拿了竹掃帚和木桶,打了一桶井水,又從那僵直黑龍蛇身後路過,朝著院門去了。


    一陣風被帶過,黑龍蛇將信子吐出,這次嗅的清晰,懸著的心也死了。


    竹被風晃著身子,發出沙沙的響動。


    謝意正對著院門,將井水灑在石板上,用竹掃帚一點一點清理著泥痕。


    身後有鱗片摩擦地麵的聲音,越靠越近,忽然一陣勁風呼嘯而來,謝意點地躍起,在空中半翻身又落地,麵向那偷襲大蛇。


    那人表情沒有絲毫驚訝,反而像鬆了一口氣,麵無表情的看向蛇頸,卻不敢再將眸子抬高看一點。


    那大蛇竟然呼哧呼哧大喘著粗氣,似乎氣急了,沒等那人反應多久,又將堅硬蛇尾作劍狀朝那人刺去,那人指尖一動,屋內蒼梧抖動立起朝著窗外飛出,蛇尾被用手拉住,手腕靈巧一繞,又躲了過去。


    那人這才發覺那蛇是收著力的,為什麽?


    黑龍蛇將身子壓低弓起,尾巴快速抖動著,嘶嘶的吐著信子,好似下一瞬就要飛身攻擊,一口吞掉麵前人。


    飛身雖遲但到,那黑龍蛇並未直接攻擊,反而圍著他纏了好幾圈,纏的有些勒人。謝意反手打上他的七寸,那大蛇痛得一頓,稍微鬆開了些,被那人靈活脫身而出。


    黑龍蛇卻又纏了過來,用那黑鱗蛇尾纏住那人腰身,謝意一圈一圈掙脫,它就一圈一圈把他纏上。


    後來那人有些惱了,抬腳就向大蛇七寸踢去,卻猛地對上那蛇弓著身子正盯著他的青眸,眼圈泛著紅色,還波光粼粼的。


    於是腳勁一收,輕輕地踹了它七寸一腳,自己也卸了力氣。


    那黑蛇又一圈一圈纏上他,這次力度正好合適,不勒也不鬆。本來一夜沒睡又和那姑蘇蛇妖費了些勁,他早就有些疲憊了。


    就這樣吧,謝意手腕上的紫紋檀木串被他繞到手中,若它有動作,今日就是他們倆的死期。


    他若應那天命死了,也不能讓這半妖有機會為非作歹。


    那長蛇纏到他的肩膀下方,抬起蛇頭吐著信子,開始嗅著懷裏這人。


    從右肩嗅到左腹,又從背後嗅到右脖頸,蛇身發著抖,將自己的蛇頭繞到謝意麵前,逼著讓他看向自己。


    “?”謝意看向麵前這突然放大的青色蛇眸,挑了一下眉。


    那蛇好像被激怒了,還沒等謝意反應過來,蛇頭飛速一襲。


    “啊!”


    一聲隱忍的慘叫從院內傳來。


    院內那人身子被黑蛇緊緊纏著,右肩膀上還插著一個蛇頭,那細長蛇牙插入皮膚一半,有鮮血從孔洞溢出。


    謝意發現了,這半妖根本沒想殺他。


    因為它把蛇牙拔了出來,又用自己下巴一下一下輕輕蹭著自己肩膀和脖側。


    “我*你大爺的蔣霽。”謝意用左手捏著的手串碰了一下那巨大蛇軀,那蛇被痛得一抖,又聽那人說:“你們蛇妖都特麽祖傳的一個德行。”


    那黑龍蛇一愣,下一瞬又朝那人右肩膀咬去,依舊是細長蛇牙與肩部皮膚的半入交流。


    “我操痛啊,你他媽的有沒有毒?!”


    掙紮之間,黑龍蛇吸入了一些滾燙的鮮血,香甜的氣息從舌尖溢出,心髒就像被人用力攥住,痛得他鬆了口,將頭靠在那人肩上。


    身上纏著的黑龍蛇突然將全身重量壓在自己身上,謝意險的一摔,好不容易站穩扶好,卻又感覺身上那蛇一抽一抽的。


    四周的妖氣慢慢變得淡薄,新鮮空氣慢慢湧入,連溫度都變得適人了些。


    身上一輕,手臂被寬闊健碩的肩頭肌肉圍著,右肩膀上靠著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身上帶著竹葉香氣,還有些土腥味,全身又是一絲不掛,還在發著顫。


    “……”謝意將手伸進自己與那人緊貼著的胸腔之間,微涼的指節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那人飽滿結實的胸肌,他指節順著一路向下,路過了三個堅硬方肌,終於摸到了自己的腰帶。


    下一瞬那手卻被滾燙大手抓住,放在那人臉龐。


    也是滾燙。


    “發燒了。”謝意主動翻過手掌抬手摸向自己右肩那人額頭,“鬆開,先進屋。”


    那人脖頸都燙的發紅,謝意用了些力氣將他手掙開,將腰帶解下脫下外袍,把身前死死摟住自己那人裹上。


    他就賴在自己身上,怎麽也不鬆手。


    萬般無奈,把他兩腿分開一抬,摟著大腿抱著他,朝著二樓客臥走去。


    那人已經比自己高出不少,抱著還有些費力氣,許是體溫太高,他雙手摟著脖頸還不夠,一直用那發燙的臉帶著那卷翹的軟發絲蹭著自己側臉。


    “看不到路了,蛇大爺。”謝意又把他往上顛了顛,那人將鼻子對著自己頸窩,呼出的氣體滾燙,弄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用腳尖踢開客臥房門,走到臥榻邊上彎腰將人放下。身上那人被猛地斜放,下意識更用的力抓緊了自己環著的那人,口中吐出兩個字。


    “哥哥。”


    謝意一愣神,被那重量帶的也傾身半跪在床上,一隻手撐在那人腰旁。


    背後有了柔軟著落,蔣霽鬆開了謝意,雙手攤開放在肩膀兩側。


    那人渾身滾燙,膚色透著粉紅。一雙長眼濃睫緊緊閉著,嘴唇脹得殷紅,結實緊繃的蜜色肌肉從裹著的外袍鬆開的地方露出來,修長雙腿夾在半跪那人腰側。


    謝意盯著那腰帶鬆鬆垮垮纏住的窄腰愣了神,躺著那人也不安靜,半翻了個身,衣袍被長腿掀開一大半,那片白皙猛地撞入了他的眼簾。


    半跪著那人耳後猛地一燙,拿被子給蔣霽遮好,站起身聞到一股糊味。


    兔子!


    謝意猛地想起,快步飛身下樓朝廚房跑去。


    床上那人緩緩睜開眼睛,用手輕輕蹭了蹭自己滾燙的左臉,又放到自己鼻翼下方嗅了嗅。


    好甜。


    先生是他一個人的。


    蔣霽眼睫半合,眼眶周圍因為發熱泛著水光,他看見了先生逃跑時那紅透了的耳垂。


    小腹發麻,緊繃感隨之而來,身上汗毛豎立,他打了個寒戰,他卻彎著眼眸笑了。殷紅的唇瓣向上勾起,露出了白貝殼一樣的牙齒,笑得無害,好看的很。


    廚房的蒸籠底部已經發黑了,好大一股糊味。


    那兔子也不能要了,被熏的全是焦炭的味道。


    他索性打了井水先滅了炭火,然後去浴房拿了個小盆,打了井水,又燒了一壺開水,拿著蔣霽的帕巾上樓去了。


    推開客臥房門,蔣霽還是老老實實的躺在床榻上。


    放下水盆和帕巾,拿起一個茶杯兌了一些稍燙的熱水,走到床榻旁邊將床上那人半扶起來。


    “張嘴。”謝意嗓音有些冰冷,“再裝睡我就把你丟到井裏去。”


    “先生。”那人聲音低啞,就著謝意拿著的茶杯喝水。


    見那人把水喝完,他又兌了一杯:“多喝些,一會兒好發汗。”


    那人就又著茶杯喝水,濕潤的唇瓣蹭了蹭那人微涼的手指,又印了一下。


    拿著茶杯那人眸中閃過莫名情緒,垂下長睫,微垂著頭盯著那人一口一口的乖乖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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