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非要見他?”


    謝意偏頭看他,好笑道:“既是舍不下,昨夜又為何要吞了他?”


    “阿蟒心裏難受,阿蟒有事想要與他說清楚。”


    阿蟒用鞋尖磨著身前地板:“昨夜隻是一時氣急。”


    “我想宿野如今應該不想見你。”謝意陳述事實,沒有帶任何情緒,“你也應該明白。”


    “……”阿蟒身子一頓,停下動作饒了那地板一命。


    “所以阿蟒別無他法,隻能開口求您。”他語氣發顫。


    “阿蟒感謝您昨日願意替阿蟒說話,不叫主子遣阿蟒回宮。”


    “哼。”謝意輕笑,“阿霽替我考慮要將你遣走,我也要替他考慮考慮不是?”


    “您與主子,情深似海。”


    “阿霽失憶,來院中也近一年。”


    謝意看向院外,“當時燭嫵被害,想來你們宮中也不太平。”


    阿蟒朝那白衣道士看去,見他又看向自己。


    “宮中沒易主,你們還來尋他。”謝意朝他點了點頭,“情深義重,有能力有情義的都是好小蛇。”


    阿蟒被他誇的莫名其妙,耳後發起熱。


    “阿霽不會表達,但他是個明主,值得跟隨的好主。”


    “主子很好。”阿蟒頷首低頭,小腿懸空蕩著。


    “所以你不必謝我,我不過是替阿霽考慮。”


    白衣道士聲音清冽,很能安撫蛇心,“你與宿野,不也是一樣麽?”


    “宿野心悅你,那一日便昭告天下了。”


    “那阿蟒你呢?”謝意正色問他,“你覺得人妖若不能相通,又何必心口不一,求我想見他?”


    “……”


    謝意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臀後衣擺:“若是連你自己都存疑,你與他談上百次,都是個兩敗俱傷的後果。”


    “你那利嘴尖舌,就真舍得叫他一次次為你傷心。直到他另遇良人,你再追悔莫及?”


    “阿蟒請教道長,阿蟒如今該如何是好?”


    “我對宿野,並不算了解。”


    柳葉眸對上那細長求知蛇眸彎了彎,白衣道士邁步朝門外走去。


    院中二樓雕花木門上,金日光輝將一嬌小黑影拉的很長。


    叩、叩、叩


    阿蟒在客臥門口站了許久,終於還是抬手敲響了身前的木門。


    “進。”


    屋內溫和的聲音傳來,那嬌小人影隨之一顫。


    窗邊榻上,那黑袍道士撐著自己陰柔玉麵,臉上溫和帶笑,盯著屋內嬌小人影瞧著。


    “若用你做羹,味道如何?”


    “……”


    阿蟒抬眸看了一眼那麵如凝脂,眼如點漆的可怕長發道士,


    “……阿蟒有事求您。”


    “你家主子,沒教你如何敬主麽?”


    “……阿蟒隻有一個主子,也隻跪一個主子。”


    “哼。”


    殷漁覺得有趣的很,杏眸都亮了幾分,“你隻敬你那主子?”


    “是。”阿蟒正色,目光堅定。


    “小九管不管得了你那主子?”


    殷漁揚唇一笑,杏眸彎彎。


    “主子與謝道長自然是情比金堅的,主子尊重道長,自然是要聽管的。”


    “很好。”殷漁點了點頭,“你歸你主子管,那蠢蛇歸小九管,小九歸我管。”


    “……”


    “跪下。”


    那聲音溫和,卻讓阿蟒心中一震。


    屋內空氣似乎被沉默凝固,無法抵抗的壓迫朝阿蟒襲來。


    可是榻上那人身周沒有絲毫靈力波動。


    隻有淡紫的天子之氣環繞他的身側。


    “……”


    ‘咚’


    那飽滿肉唇滿意的勾起,獎勵似的掃了一眼跪的筆直的蛇妖,聲音依舊溫柔似水,


    “不錯。”


    “......阿蟒有事求您。”


    殷漁麵上笑意淡若清風,對阿蟒所說的話毫無興趣,自顧自說道:“過幾日,我會將宿野調走。”


    “?!”


    跪在屋內的嬌小身影身上一顫,細長蛇眸猛地睜大,嘴唇翕動,卻半天沒發出聲。


    直到他再次與那烏黑杏眸對上視線,啞著聲音怔怔的發問,“為什麽?”


    “換個聰明些的來。”殷漁半垂著眸俯視著他,“省得他老是犯錯。”


    小挑眉聞言便緊蹙著,他開口質問那黑袍道士:“宿野對您盡心盡力,您還有什麽不知足?”


    “哦?”


    殷漁唇角勾著一個淺淺的弧度,眸中的不屑毫不掩飾,戲弄著那膽大妄為朝他問話的蛇妖:“我還以為我們是相似的,你會懂得我。”


    細長蛇眸不安的顫動兩下,身子卸了些力。


    阿蟒聽明白了,這黑袍道士哪裏是要把宿野調走,這是在指桑罵槐,說他不知好歹。


    “......阿蟒想見宿野,與他談談。”那嬌小蛇妖盡量將語氣放的很輕,“拜托您。”


    “求我?”


    殷漁將大掌朝上挪動,在自己頭側換了一個位置撐著,“你與宿野之間的事,與我有何幹係?”


    “您了解宿野。”阿蟒抬眸看他,“阿蟒請問您,如今我該如何是好?”


    “之前赤口白舌傷他的心,如今又來我麵前悔恨思過,這倒是真符合你們蛇妖一貫的行事作風。”


    殷漁朝他擺了擺手,“去吧。”


    “赤口白舌。”阿蟒跪著朝前挪了幾步,“赤口白舌是什麽意思?”


    “......”殷漁無語。


    “我何時傷了宿野的心?”


    “你來問我,不如反身自問。”殷漁不想瞧他,闔上雙眼,


    “言盡於此。”


    ——


    “籲!籲~”


    \"恁倆弄啥嘞!?”


    車夫緊拉著馬轡,怒聲罵道:“不要命啦?!”


    小徑中央,兩道身影負手而立,擋住了車夫的去路。


    其中黑衣男子抬手將一棠棣花令牌展出:“在下飛花閣趙九。”


    “照舊?”那車夫蹙眉,漸漸將嘴巴張圓了,“俺著,俺著你,你是於掌櫃身邊兒的,那個照舊!”


    ......


    “啥?!”


    車夫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左右各看了一眼與他一起蹲在路邊嘴裏叼著狗尾巴草的兩人,“恁倆懷疑俺?!”


    “不是懷疑你,張兄。”趙九抬頭看他,將嘴裏那狗尾巴草用舌頭推著換了一邊兒叼,“我們想了解一下那天你撿到屍體的經過。”


    “恁要啥經過!?”車夫張衝一隻腳朝小徑上偏去,將嘴裏的嫩莖咬斷,“他擱路上躺著,擋著俺的路,俺就給他丟路邊兒?那俺還是人麽!”


    “這方圓幾裏,清晨根本木牛多人,報官等他們來,還不如俺給他爺幾個送去。”


    “你的意思是你發現屍體的時候周圍沒有任何人?”宿野虛著眼睛抬頭問他,這天光實在刺眼。


    “這個地界,你大清八早幺嗬一聲都某人理你。”張衝瞪了他一眼,“那兒也就正午還有傍晚點兒最鬧熱。”


    見宿野和趙九對視一眼,不說話,張衝急了,又‘咻’一下蹲在他倆跟前:“恁白不信,俺跟恁好好說說。”


    “俺天天定點兒去俺們村幾家家裏送柴火,那日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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