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霽?”


    謝意微微偏頭,柳葉眼中存疑,試探性的喚了一句。


    下意識的行為,是無法有方向地思考問題的,以至於自己難以解釋之前的行為,蔣霽抿唇垂眸,唇瓣蠕動半晌,回了一句:“......我沒事啊。”


    叩、叩、叩


    屋門被有些急切的敲響,於淮舟的聲音晚了那敲門聲一步響起:“意哥兒!蔣霽!”


    “無事。”謝意應了一聲,瞧了一眼蔣霽下了床榻,甩著自己發麻的胳膊去開門。


    屋門一打開,謝意便瞧見了自己那蹙著眉滿臉嫌棄的師兄,還有他身旁捏著玉扇不斷扇動的於淮舟。


    “這是怎麽了?”殷漁瞧向謝意,見他麵上有些不自然,溫聲問道,“要不要師兄給他瞧瞧?”


    蔣霽這妖氣濃得連趙九的探妖針都有了反應,客房院內眾人尋著那妖氣而來,在門口觀望著。


    謝意想起方才那卷毛阻擋自己的手,到底是搖了搖頭:“無事的,被夢魘嚇著罷了,勞你們憂心。”


    “這是什麽話啊。”於淮舟不喜歡謝意和自己客氣,“若真有什麽事,一定要和我們說,知道麽?”


    “嗯,咱們何時出發?”謝意回頭瞧了一眼榻上那用被子裹著自己的小卷毛蛇。


    “一會兒吃了飯簡單收拾了便出門,若是他身子不適,我去與遊七說說,咱們今日先緩緩。”於淮舟接了話。


    “能去的!”屋內那卷毛小蛇喊道。


    “......我瞧著他如今應該也無事。”謝意朝門外幾人彎唇笑了笑,“不必理他。”


    燭秋渡進屋瞧了一眼蔣霽,被於淮舟帶去洗漱了,屋外眾人散去,謝意合上屋門,雙臂交叉抱胸,轉身盯著榻上卷毛蛇妖。


    “先生......”蔣霽劍眉撇著,可憐兮兮地喚了門口那麵上嚴肅的白衣道士一聲,委屈的瞥開了自己的目光。


    謝意此時也反應過來了,這蛇妖有事瞞著自己,方才哪裏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妖氣,就是故意用自己妖氣掩蓋那蒼梧一開始發現那妖氣的蛛絲馬跡的。


    “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謝意有些不悅,語氣算不上溫和。


    “......抱抱。”蔣霽自知理虧,伸直了胳膊朝向謝意索抱。


    “起來,收拾一下出門,別讓他們等太久。”謝意並不理會卷毛蛇妖索求,走到衣櫃邊取了自己的衣服,便走到屏風後邊換衣去了。


    謝意不打算詢問,若是這卷毛願說,想來早就交代了。


    不過被隱瞞的滋味不算好受,說自己心中一點兒不氣,也是假的。


    才脫了上衣,那蛇妖便黏了過來,謝意垂眸不打算理會,被蛇妖從後抱了個結實。


    “先生。”蔣霽用自己腦側去蹭道士耳廓。


    “若你打算解釋,如今這個行為我理解成是低頭認錯。”謝意偏頭躲開卷毛蛇妖親昵,用手肘將他身子撐遠了些,“若你不打算說,我便不能理解你此時行為,你既不叫我知情,便是一開始認為不論自己如何處理此事都與我無關,既如此,你又何須道歉。”


    “阿霽不想先生不高興。”蔣霽又厚著臉皮纏了上去,叫道士後背與自己胸膛貼緊。


    “你如今這般,我亦不見得開心。”謝意理著自己衣服,聲音有些淡漠,“別在此處賴著人,去收拾吧。”


    被嫌棄的卷毛蛇妖幾次裝乖討疼不成,自己反倒發起了脾氣,穿個衣服動靜大的不得了的,撣個衣袖都弄得啪啪響。


    結果那白衣道士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自己出門洗漱去了。


    阿蟒端著銅盆敲門進了屋,將銅盆輕手輕腳的放下,屋內氣壓極低,阿蟒生怕自己說錯話惹怒自己這本就暴躁的蛇主子。


    “在門口守著。”蔣霽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情緒。


    “是。”阿蟒躡手躡腳出了屋門,才將門帶上,屋內便設了結界。


    阿蟒吞咽一下,探頭探腦朝周圍瞧著,生怕謝意忽然回屋來。


    怎麽有一種幫著主子紅杏出牆的緊張感呢?明明自己也不知情啊。


    蒼天麽!阿蟒在心裏怒吼。


    屋內安靜,蔣霽穿著自己襪套和鞋子,緊緊抿著唇,麵色不太好看。


    “它來尋過你?”蔣霽忽然出聲打破了屋內沉默。


    “是。”一嘶啞聲音回著話,“從麒角山那戰之後,屬下吃了您之前賞的解藥,僥幸存活,按照您的吩咐去玉京宮尋了一趟蘭絮,而後一直待在麒角山莽山從前的藏身之所中,大概五日之後,它尋來了。”


    蔣霽抬眸瞧了一眼那渾身隻露出一雙蛇眼的蛇侍,繼續問道:“它如何得知我的位置?”


    “靠那血晶。”那蛇侍跪在地上低下頭答話,嗓音若鋸樹一般吵耳,“它取了主子的血。”


    “哪兒來的?”蔣霽追問。


    “應是從那野豬林耶竹的長牙之上,它那法子尋血中妖源即可。”露眼蛇侍答了話。


    “你是說耶竹?”蔣霽輕笑一聲,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腰帶,“它的法子?你從前不是報給我,它是我母親的好師弟,怎的我一番交戰下來,探得它是個假冒的貨色呢?”


    那耶竹早在自己一個揮手間變成黑霧消散在這月夜之中,何來取血機會?


    “燭嫵王上在世時,它的確是跟在燭嫵王上身邊的。”露眼蛇侍將頭埋得更低,“它是何時偷梁換柱,瞞天過海,屬下亦是不知。”


    “......它如今在何處?”蔣霽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遞給那露眼蛇侍。


    “它許久未和屬下聯係了,最後一次探見它,是在河岸縣中。”露眼蛇侍抬手接了水,端在手中卻沒有喝,露出的那雙深黃蛇眸盯著蔣霽另一隻手中的小藥丸。


    “許久都未見它了啊。”蔣霽居高臨下的瞧著它,抬了抬手中藥丸,見它半晌未動,挑眉道,“嗯?”


    “主子,您這是......”蛇侍捏緊了手中水杯,抬頭看向蔣霽,“為什麽?”


    “聽話的藥而已,不致命。”蔣霽將藥丸拋出,那蛇侍連忙抬手接住,蔣霽接著道,“你知道的我向來不愛信任旁人,你既對我忠心耿耿,多些藥輔助,你也不會為難吧?”


    蔣霽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


    那露眼蛇侍猶豫不到一個呼吸,麵上的遮麵布被取下,被遮掩之處全是蹼狀瘢痕,它將藥丸吞下,又將水喝了個幹淨。


    “去吧。”蔣霽掐住它的下巴,逼著它張開了嘴巴,見那藥丸確實被吞下之後,鬆手替它整理好遮麵布,丹鳳眸中帶著笑意,“去告訴你的主子,我夜夜夢魘,精神恍惚,如今已然徒具形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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