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霽。”謝意被那蛇吐血霧一舉嚇得愣住,一滴淚珠從柳葉眸中砸落,喚人的聲音都在顫抖,“師兄......”


    “無事。”殷漁搖了搖頭,瞧了一眼榻上那卷毛蛇妖,“他身體基底好,我替他清了元神,滯淤之血而已,如今已然無礙。”


    “那為何還不醒麽?”阿蟒蹲在一邊急急的問。


    好不容易主子良心發現每個月給自己開十兩銀子的月錢,若是如今英年早逝,阿蟒找誰說理去。


    宿野還以為他這小蟒是舍不得自家主子身子受苦,安慰的摟住阿蟒,拍了拍胳膊叫他安心。


    “哼。”殷漁輕笑一聲,看向宿野,“不醒?那就可惜了,去將我那針袋取來。”


    “可惜什麽?”謝意聞言,回頭看向殷漁,麵上兩道清淚留痕,倒叫人瞧著梨花帶雨似的。


    “今日不是打算上山泡泉?”殷漁杏眼含笑,將自己懷中方帕取出,遞給謝意,“針灸之後不宜泡泉,他便隻能瞧著,不過無妨,小九跟著師兄和篤篤,與那遊七一塊便......咦?”


    殷漁笑著疑惑歪頭,謝意順著他視線轉身瞧去,榻上那泛紅丹鳳眸直勾勾的盯著殷漁,眸中惱怒即將溢出。


    “阿霽!”謝意拿著手中殷漁方才給他的帕巾,將蔣霽嘴角蹭幹淨,殷漁嫌棄得抽了抽嘴角,“阿霽,感覺如何?”


    “瞧著身體是無礙的,人是氣著的。”殷漁嘖嘖兩聲,準備出帳篷淨手,臨走還不忘補刀一句,“裝昏惹人心疼,真是小兒心態。”


    那丹鳳眸目送著黑袍長發蠢鳥出了帳篷,宿野和阿蟒見狀亦是端了吃食出了帳篷溫食去了。


    蔣霽這才盯著身前白衣道士看,看見那道士玉麵之上帶著淚痕,賭氣瞥開了眼神。


    謝意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又將自己額頭與他前額貼著,閉上了眼睛。


    蔣霽亦不動,一邊享受與道士親近,一邊生著道士的氣。


    “我想你多睡一會兒,這山間空氣極好,我說帶著秋渡去山腰練功,半個時辰便回,當真是無意遇到那遊七。”謝意用鼻尖蹭了蹭蔣霽鼻尖,起身輕聲給他解釋著。


    “上山也就那一條路,你當真是全然無意。”蔣霽聲音發啞,駁著那道士的話,“你若是心悅他,何必在我這兒演戲,叫我次次上當,跌入你陷阱裏,你便更開心?”


    “真是好大的醋味。”謝意見他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心下安定了些,這小蛇既有力氣鬧人,便是身上不適褪去,“能起麽?宿野做好了朝食,咱們吃些填填小蛇肚子?”


    “我在問你問題。”蔣霽悶悶咳了幾聲,謝意將他扶起,給他順著背。


    “遊七一大早就出了門,我起身時他已不在房內了。”謝意叫這巨大蛇妖靠在自己肩上,一下一下給他拍著背,“當真是我和秋渡洗漱完,上山練功在下山的路上偶然遇見他的,你若不信我,你去問問秋渡,他不會騙你。”


    “我既連你都懷疑,又怎會相信旁蛇。”蔣霽靠在謝意肩上,一下一下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嗅到他的全身上下隻有一絲絲遊七的味道,用自己額頭蹭掉,將味道掩蓋去,這才滿意了。


    “怎麽就是旁蛇?咱們小蛇是秋渡的舅舅,秋渡是自家小蛇侄,不算旁蛇,師兄、淮舟,對我來說亦是家人,即是我的家人,亦是阿霽的家人,都不是旁人。”


    “先生與我來說,與旁人親的不同。”蔣霽將道士摟入懷中,心中還酸澀著,“對先生來說,阿霽與他們同樣重要,不分高下,但是對阿霽來說,先生是最重要的,是在阿霽心中,他們望塵莫及的位置上。”


    “哎喲,這小蛇話說的酸溜溜的。”謝意聞言好笑得很,用自己臉側蹭了蹭卷毛小蛇腦袋,“你與淮舟、師兄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不過咱們小蛇是我心中最特別的,譬如我與師兄互相牽掛,卻不必日日相見,知道對方平安無恙即可,可淮舟和師兄卻不同,是需要日日陪伴的,是不是?”


    “你便不必與我日日相見。”蔣霽忽覺委屈,在謝意衣肩上蹭著淚,“雖然是阿霽做錯了,但你說走就走,毫無留戀,將阿霽拋在那玉京宮,若不是阿霽來尋你,你便再不會見阿霽,此刻還與我說什麽日日陪伴,騙子。”


    “......”謝意一時無言,隻是將懷中小蛇摟得更緊。


    三言兩語說不清,有些東西遠比愛更重要。


    人不是木偶,不能因為愛意一詞隨意被人擺布,我愛你,不代表你可以隨心所欲將我當做玩物對待。


    愛這個詞,本就該包含理解和尊重,愛是需要很多耐心,是需要很多體諒,是需要很多寬容和遷就。


    但謝意從不否定蔣霽愛他,因為他能從蔣霽的那些胡思亂想與敏感多疑中瞧見蔣霽那顆對自己永遠熾熱小蛇心。


    或許愛亦是不清醒,不理智,叫人為之發狂,失去本心,可是謝意希望小蛇在瘋狂地進行愛意抒發之時,能首先顧好自己。


    “可是我需要你,阿霽。”謝意輕聲道,“若此刻叫我離了你,我想到便心如刀絞。”


    “哼嗯......”蔣霽緊緊勒住謝意,幾乎要將他融入自己血肉中去,“阿霽亦是需要先生。”


    若被需要,那便很好,小蛇不與道士計較。


    這邊道士和蛇妖情深意切,那邊於淮舟餓得肚子咕咕叫,狐狸眼眨了眨,偏頭看向殷漁:“他們說到哪兒了?”


    “說到互相需要了。”殷漁垂眸,杏眼瞧向於淮舟便帶了弧度,聲音溫柔的很:“篤篤餓了?”


    “既是需要,篤篤的肚子也是需要吃飯的。”於淮舟拉著殷漁大手,嘿嘿一笑,朝不遠處帶著三個崽子玩的遊槐招手,“遊七,快來,吃飯啦!”


    阿蟒聞言端著熱水和帕巾就進了帳篷,主子噴了一地血,可不得收拾一下麽?趕緊弄完才能吃飯啊,它的小蟒肚子早就擂鼓宣戰了。


    溫熱的荷葉餅和果子茶被端入帳中,主子們進食,宿野和趙九幾人也就留在帳中一塊兒吃。


    這荷葉餅綿軟潔白,有些彈牙,配上入口即化的五花肉和入味的芋艿絲,一口一個滿足,肉汁和麵香的搭配,叫人口舌生香。


    “吃飽了,咱們便收拾一下,準備上小天山。”於淮舟喝了一口果子茶,被酸的眯了一下眼睛,可是回甘當真叫人舒服,“遊槐在上邊兒有個木屋,咱們這幾日便住在上邊,木屋後邊便是那天然溫泉,之前叫人都收拾幹淨了,咱們好好放鬆幾日,不想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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