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孟太後的主場, 她卯足了勁兒, 逢人便說她家的小金孫孫兒們如何如何聰慧、如何如何伶俐, 而這些人自然不會駁太後的麵子,跟著孟太後一起奉承,將四隻小崽崽誇得天花亂墜,聽到後來連四個孩子都有點懵懵懂懂地以為自己是不是仙童下凡了……


    如此一來,孟太後的勁頭就更足了,就跟打雞血似的,就是當初兒子登基她晉為太後的時候都沒有此刻讓她來得激動滿足。


    坐在壽安宮的主位上,膝蓋兩邊各坐著藍小貝和藍小蝦,腳兩邊軟軟得靠著藍小魚和藍小蟹,笑得滿麵紅光,正拉著一個內臣命婦聊得起勁,“……這四個孩子呀,可不是哀家自誇,老天爺的恩賜,四個孩子呀,都揀著父母的優點長!”


    “可不是嘛,陛下是像了太後您和先帝,長得俊那可是大梁出了名的,聽說賢妃娘娘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有這樣的父親母親,他們的孩子自是不必多說,臣婦見著四位小殿下隻一眼,差點驚得以為是老君坐下的仙童給太後送仙丹來了!”


    這個命婦是個八麵玲瓏的好手,誇人奉承的話就跟不要錢似的,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倒,直把孟太後誇得,掩嘴笑得花枝亂顫。


    “哀家的心肝小寶貝兒們呀,他們還很聰慧,哀家閑來無事教他們被三字經,隻短短六七日的工夫,四個孩子竟都能倒背如流,還有……他們呀,小小年紀便很是懂事孝順,前幾日,贛南那兒給皇帝進貢上來一筐甜橙,皇帝分給了四個孩子,誰知這四個可人兒拿到了橙子第一件事竟都不是隻顧自己吃,而是商量一致,全顛顛兒地拿著自己的那份送來給哀家!哎呦呦,哀家那個心裏暖的呀,別說是吃橙了,就是吃蜜都沒這麽甜……”


    周圍又是一陣附和誇耀,誇四位小殿下聰慧伶俐非一般幼兒,小小年紀便這般懂事又有孝心,誇太後好福氣雲雲。


    孟太後整個人都如墜雲端,飄飄欲仙,然後她無意中看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她的老對頭丁雅香丁太妃,於是更來勁兒了,倏忽一下抬頭挺胸坐直身,這會麵對這個有雙胞胎的老對手底氣十足了,直接點名丁太妃,“這能的這般四胞胎小孫孫那可是老天那兒得來的福氣……哦對了,哀家記得丁太妃也是好福氣有雙胞胎,怎麽樣,你家的雙胞胎孫兒可不像哀家的四個小金疙瘩一般會被三字經會孝順祖母吃贛橙吧!”


    丁太妃扯扯嘴角,笑得幹巴巴的,“他們……他們還太小,自是不如四位小殿下……”


    笑話!她的那對雙胞胎孫兒才幾個月大,都還窩在奶娘懷裏吃奶呢,要是這時候被三字經、孝敬她吃贛橙,那她不是驚喜而是要驚嚇了,她和太後互相看不順眼快三十年了,還能不知道孟太後那點子小肚雞腸的心思?


    在此之前,皇帝二十多歲膝下猶空,太後之前又被她家的那對雙胞胎孫兒給刺激到了,如今一下子白得四個孫子孫女,自然是想爭口氣,可勁兒地顯擺顯擺,順道找回從前的場子罷了!


    這個死對頭姐姐,真是年紀越大越幼稚,自從她們這群人坐進壽安宮裏起,太後就沒消停過,大皇子表演背首詩,能被太後自誇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神童小天才,再讓三皇子呼呼喝喝地耍一套小奶拳,就成了未來英勇無敵的將帥之才,小公主自己端起杯子喝口茶,將來就必成端莊賢淑、秀外慧中的女子之典範,就連老二油嘴滑舌地親親太後的臉蛋金也能誇張的惹來孟太後驚歎其孝心可佳。


    丁太妃想,讓這個現在才當奶奶的人就顯擺去吧,她也懶得理會了……


    孟太後見自己的死對頭訥訥不能言語,心裏那個舒暢啊,低頭親親懷裏藍小貝的小嫩臉蛋,“哀家的小乖乖,可是餓了?也該開宴了,你父皇和怒費怎都還未來,咱們先去宮宴吧,讓人去催催,等他二人都到了,咱們就開宴!”


    於是孟太後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移步前往元宵佳宴的設席的宮殿,隻等皇帝和賢妃一道便正式開宴。


    而這時候,太極宮大總管劉順公公,麵對太後派來的再一次來催促的人,他朝緊閉的寢宮殿門望了望,無奈地歎口氣,陛下和賢妃娘娘正忙著呢,估摸著還要讓人等上些時候呢!


    本來賢妃一早就來了太極宮打擾陛下批閱奏折,順道等元宵佳宴開席了兩人一起過去,誰知不知為何,兩人在裏頭本來還待的好好的,不知不覺竟吵起了嘴來,然後……吵著吵著就吵到龍床上妖精打架去了……


    聽著裏頭麵紅耳赤的動靜,劉順繼續縮在門外裝死,現在裏麵正是戰況最為激烈的時候,他是嫌自己活太長有多不要命才會去打擾!


    等到這邊停止交鋒的時候,那頭已經等了有快一個時辰了,所有人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太後怕餓著四個金疙瘩早就在這中間將崽崽們喂得飽飽的了。


    皇帝的親娘和親兒子們敢這麽幹,那些被宣進宮來赴宴的人可沒這個膽子自己先吃,饑腸轆轆地又等了半個時辰,皇帝菜帶著賢妃姍姍來遲。


    兩人是在所有人注視下聯袂而來,若是細心的人甚至還能發現兩人寬大衣袍遮掩下的手是牽在一起的……


    而很多人這是第一次見到瑾賢妃藍氏,皆是一臉意味深長,果真如傳聞中的那般,傾城絕麗之姿,也難怪陛下會如此寵愛,隻是這賢妃貌似很熱,寒冬臘月之中,臉蛋居然還是紅撲撲的,粉頰兩邊的紅暈久久不散。


    趙元衡隨意地叫眾人免禮平身,而後便牽著藍淺淺的手往主位上走去,藍淺淺腳步還有些虛浮,被帶著踉踉蹌蹌地走,男人心情不錯,嘴角微揚,假裝不經意地湊到她耳邊輕聲問:“可是還疼?再忍忍,一會兒回去朕再給你揉揉就不疼了……”


    即便厚顏無恥如藍淺淺,這時候也覺得麵皮有些薄了,臉上又是一陣火燒,她悄悄抬起手,暗暗地在男人胳膊上狠擰了一把。


    趙元衡露出一個舒心的笑,沒想到這個女人也會有害羞的時候!扳回一局的感覺真好,心情舒暢啊!


    兩人暗地裏的這番小動作,別人自是不曾察覺,卻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裏,秦姝妤指甲恨恨陷在肉裏,垂下眼瞼不讓自己情緒外泄,心中也暗暗下定決心,她已經沒有多少機會了,無論如何她都得最後再試一試……


    ……


    一場宴會下來,就屬孟太後笑得最舒暢響亮,這場元宵佳宴已經徹底的變成了太後的炫孫大會,因此宴席結束後,孟太後還為四個孩子準備精彩新奇的猴戲和變戲法,把一大群孩子都叫上去湊熱鬧。


    藍淺淺也心癢癢跟著去了,趙元衡難得沒有拘著她隨她去了,自己則是留下來與一種大臣繼續假笑寒暄。


    看猴戲是在禦花園往常叫戲班子的那個戲台上,看台用簾席遮擋分隔成小隔間,太後和藍淺淺自是在最中間也是最好的那一間。


    能進大內表演的變戲法、耍猴戲自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比民間大街上的要精彩多了,藍淺淺第一次見到,看得聚精會神眼都不眨一下,四隻崽崽也破天荒地全部安靜了下來,孟太後見幾個孩子這麽喜歡,笑得眼都要眯起來了。


    就在這時簾席外多了一個娉婷嫋嫋的身影,“參見太後,參見賢妃娘娘,臣女有要事想要求見太後。”


    孟太後一愣,下意識皺了皺眉,轉瞬即逝,而後笑嗬嗬道:“是姝妤啊,有什麽事進來說吧!”


    秦姝妤掀開簾子,蓮步輕移,走到了太後跟前,給孟太後和藍淺淺行禮問安。


    孟太後笑得和藹,“姝妤有什麽要緊事這會兒來求見哀家?”


    秦姝妤聽了這話,又突然露出了躊躇的神色,似乎有些為難,輕咬下唇,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孟太後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怎麽了,有什麽話說便是,要是有人欺負你哀家也能替你做主!”


    秦姝妤看看孟太後,再看看注意力全在猴戲的藍淺淺,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噗通一下跪倒在孟太後跟前,立刻淚光閃閃,泫然欲泣,“太後,姝妤想和太後還有賢妃娘娘求個情!”


    這下藍淺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隻聽秦姝妤嬌弱地抽噎道:“本不該在元宵佳節來叨擾太後和賢妃娘娘的雅興,臣女實在該死,但這些時日,臣女父親和兄長一直嚴令不準臣女入宮,隻有今日臣女才有機會進宮見太後的麵……”


    說道這裏,秦姝妤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聲淚俱下,“臣女……臣女知道這般不妥,但還是想向太後求個情,求太後在陛下麵前眉眼幾句,求賢妃娘娘大人有大量……饒了我二弟一命吧!”


    孟太後和藍淺淺同時一愣,孟太後奇怪問道:“你二弟?他怎麽了陛下要他的命?又為何提到賢妃?”


    秦姝妤繼續梨花帶雨,“我二弟……之前在揚州,遇見了賢妃娘娘,因著並不認識,所以……所以對賢妃娘娘多有打擾,驚擾了賢妃娘娘,所以後來陛下便發了怒,將我二弟帶回京來,要秘密處決……太後,二弟他平日裏隻是貪玩了些,對賢妃……對賢妃也並無多大惡意,隻是不認識那時在揚州的賢妃罷了……太後我二弟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祖母為了這事已經去了半條命,姝妤鬥膽,來向太後想賢妃求個情,隻求放過二弟一命,求賢妃娘娘開恩,大人不記小人過……”


    孟太後都有些呆愣了,這事趙元衡和藍淺淺誰都不曾告訴過她,她完全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不過聽著秦姝妤的話,實在很難不讓人產生歧義啊……


    藍淺淺疑惑地皺了皺眉,認真地在思考著什麽,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讓她不舒服呢?!


    隔間裏瞬間安靜,就連旁邊的幾個隔間也突然安靜下來沒了動靜,一時間氣氛仿佛凝滯了,隻剩下戲台上咚咚詭異鏘鏘的聲音和孩子們天真無知的笑聲……


    秦姝妤整個人趴伏在地,身子一起一伏地抽搐哭泣著,頭埋在手臂之間,卻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一個淺笑,太後出自名門大家,她就不信這樣還不能在太後心中留下疙瘩!


    就在這時原本還在咯咯笑的四個小家夥忽然有一個發出了驚喜地呼喊,“爹爹!爹爹你來了!快來一起看小猴子!”


    所有人齊齊轉頭,秦姝妤也下意識抬起頭來,就見皇帝站在卷起一腳的簾席邊上,一雙黑幽幽的眸子結滿了寒冰,一瞬不瞬地盯在她身上,已經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


    忽然,秦姝妤隻覺通體生寒,牙齒都在打顫。


    ——


    從宮裏回去的一路上,秦姝妤的心仍被攥得緊緊的,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沒事的,陛下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用那般眼神看她也不過是生氣她私自想太後求情,最後不是什麽都沒說就走了嗎,她什麽事都沒有就出宮了,太後甚至還讓她回家好好休息……


    她隻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什麽事都沒幹,誰能拿她如何,就是賢妃真恨她,也得看在她哥哥和陛下的麵子上!所以一定沒事的!


    就這般心神不寧地回到家,秦姝妤直接回了自己閨房,因著有心事,洗漱之後便睡下了。


    可才剛躺下,便又被侍女喊了起來,說是她父親讓她去一趟書房。


    秦姝妤心中有些打鼓,父親應該也剛從宮宴回來,這麽晚了還會有什麽要緊事?


    等到了成國公書房,才發現除了自己父親,哥哥秦長禮也在。


    秦姝妤進到書房給父兄行禮,成國公揮退了所有下人,書房裏就隻剩下他們三人,“爹爹和兄長可是有什麽事痛姝妤說?”


    成國公恨恨地長歎一口氣,甩袖背過身一語不發,秦姝妤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就見她哥哥痛苦地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決絕與狠厲,指著書桌上那一碗還在冒著騰騰熱氣的褐色湯汁聲音啞然,“……姝兒,去把那碗要喝了吧,然後……哥哥送你上路……”


    秦姝妤驀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長禮,“你……哥哥……你你說什麽,姝兒聽不懂?”


    秦長禮走到秦姝妤麵前,如小時候一般摸摸妹妹的頭,眼中有痛惜也有悔恨,“你聽得懂,你知道我在說什麽,我真後悔,一直以來沒能阻止父親母親還有祖母的癡心妄想,也沒能改變你……張廣,姝兒你還記得這個人嗎,是從前父親配給你的暗衛。”


    秦姝妤渾身一震,開始不可抑製地顫抖,結結巴巴道:“他……他不是早在四年前就死了嗎?不是在東境就失蹤了嗎?”


    秦長禮搖搖頭,“你一定很希望他死了吧!可惜他沒死,在東境你說他如廁失蹤,可他不是如我們猜測一般遇到意外身亡了,而是忽然瘋了,多日前出現在揚州,如今就在陛下手裏……張廣什麽都說了!”


    秦姝妤一下子脫力倒在了地上,秦長禮見她這幅樣子,自己最後希望妹妹是無辜的願望也破滅了,他神色一下子淩厲起來,“秦姝妤!誰給你的膽子?秦家給你暗衛是為了保護你,而不是讓你不自量力去殺陛下的暗衛的!”


    說到這裏,原本一直背身的成國公忽然轉過身來,揚起手狠狠地給了秦姝妤一個巴掌,罵道:“你這個蠢貨,和陛下有什麽仇怨,居然去殺他的暗衛!吃飽了撐的想挑釁陛下挑釁皇家嗎?你是想整個秦家給你陪葬嗎?!”


    “一個瘋子的話怎能相信!我……我沒有……我本來不是吩咐他殺暗衛的,我沒有……我隻是”


    秦姝妤已經方寸大亂,瘋狂搖頭,狼狽地捂著被打的臉話都說不清楚。


    秦長禮冷冷地看著秦姝妤,接過她的話,“你是沒有成心想殺那暗衛,你本來想殺的是賢妃!就如同多年前殺太子妃一樣……”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第58章 生辰八字


    秦長禮的話猶如驚雷, 在安靜的書房裏轟然炸響,成國公被炸得魂不附體、頭皮發麻,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唇慘白顫抖,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兒子,“你……你說什麽,什麽殺太子妃……姝兒,姝兒怎麽可能去殺太子妃, 誰告訴你她殺了太子妃?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還不等秦長禮回答,成國公就驀地轉向秦姝妤, 惡狠狠地盯著她, “秦姝妤你自己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瞞著我到底都幹了些什麽, 為何你哥哥會說你殺了太子妃?”


    秦姝妤已經麵如死灰, 癱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麽,完全沒理會自己父親的話。


    秦長禮的聲音很平靜, 平靜得像結了寒冰,無波無瀾地回答成國公的話:“今晚,就在方才元宵佳宴結束後陛下將我留下,帶我去見了已經瘋癲的張廣,陛下的人都已經審訊了,張廣受姝兒指使, 四年前掉隊折返陛下歇過的那個山洞, 想毀掉陛下給賢妃留下的書信這才殺了一直候在山洞的那個暗衛, 事後放火燒了那個山洞,想要毀滅一切痕跡,同時守株待兔,若能等到賢妃回來,便同樣殺人滅口!隻是後來不知發生了何事,沒能如願殺死賢妃,張廣還瘋了,這麽些年再沒回過秦家,直到現在他到了陛下的手裏!”


    成國公一聽,仿佛是找到了辯駁的借口,“那人……那人既是瘋了,那麽一個瘋子所說的話有怎能可信,我……我這便進宮求陛下……”


    “父親!”


    秦長禮一聲暴喝,打斷了成國公的話,神情嚴肅而淩厲,“都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麽好狡辯的,陛下既能將這些告知我,那便是他已經查明了一切真相……姝兒的計謀看似天衣無縫,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想殺的賢妃當時其實並未走遠,而是就躲在山洞附近目睹了張廣行凶的全過程,後來在揚州她又意外碰到了瘋癲的張廣……”


    “陛下不但查到了四年前在東境的事,還依著您所謂的張廣的瘋言瘋語,順藤摸瓜查明了當年兩任太子妃的死皆是姝兒所為。”


    秦長禮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地上的秦姝妤,語氣依舊冰寒到了極點,“所謂的陛下克妻,其實都是我的好妹妹的傑作呢,我知道我妹妹有不輸男兒的謀略和膽識,卻萬萬沒想到你居然這麽能幹,謀殺太子妃!我也是到今日才知道,原來當初第二任太子妃新婚房裏吃湯圓哽咽致死,第三任在自家浴房滑到摔死,都是我這了不起的妹妹指使張廣在背後一手操控的呢!而陛下本來還打算顧及我的情麵慎重考慮姝兒的去處,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去觸他的底線招惹賢妃!”


    成國公頹然地坐倒在椅子裏,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我竟從不知這孽畜還背著我幹了這麽多事,我從未教過她用最愚蠢的方法去殺太子妃啊!這不幹我的事啊……”


    聽著成國公的話,秦長禮疲憊地深深閉上眼,再次睜開時,眼中晦澀不明,“……瞧,就是這樣,都是因為父親,因為你和母親還有祖父,因為你們可笑的妄想,秦家的昌盛我拚盡全力去掙還不夠嗎?為何非得讓妹妹坐上那位子你們才算滿足?!一個個都是這般,真的隻有讓姝妤母儀天下你們才算滿足嗎?你們縱容妹妹的野心,讓她漸漸扭曲,以至於走上了極端!”


    “嗬嗬……嗬嗬哈哈哈……”


    突然一直癱坐在地的秦姝妤忽然癡癡地笑了起來,她驟然抬頭,用充血的雙眼恨恨注視秦長禮,滿是癲狂,“難道不是嗎?隻有我!明明隻有我才配得上陛下,我才貌家世哪一樣不是與陛下所匹配,我還那麽愛他!隻有我才配得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一同登臨天下睥睨眾生!第一次他選了孟家女為後,那是他的親表妹太後的侄女,所以我隻能死心,可是為什麽到了第二個第三個還是看不到我,我明明比之後那兩個還有現在姓藍的那個小賤人都要適合站在他身邊,為什麽就不能是我,你們都看不到我,我隻能自己去爭取!”


    秦姝妤出生成國公府,揚州秦家那是如今皇室之下,最繁華昌盛的大族之一,作為秦家的嫡長女,她自出生起便站在了雲端,高高在上,從小她的父母親和祖母都認為她將來要配的夫君必定得是這整個大梁最尊貴的男人,久而久之就連她自己也這麽認為這是上天注定的那個必須。


    這樣的男人除了太子趙元衡還能有誰?他們從小便相識,本該是郎才女貌,從小自懂事起,她便努力想要靠近那個尊貴出色的男人,他們才是天生一對!


    可是太子對她卻從來都是愛搭不理能避則避,她的一腔真情從來都得不到回應,而後來太子成婚,太子妃也不是她秦姝妤。


    太子成婚那日她哭了許久,最後也隻能認命……


    可是後來有一天,那個太子妃孟氏居然毫無征兆地病死了,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及,這時候他原本已經死灰的心隱隱有了複燃的跡象,她的父母親和祖母也在期待奔走著蠢蠢欲動,她心中隱隱有了期盼,或許這次總該多些希望了……


    可是,太子成婚的旨意再次下來,依舊不是她,除了身份尚且能看,是一個沒有任何地方能與她比肩的女人,甚至都不如那個短命的孟氏!


    憑什麽!憑什麽這樣的女人能坐上他做夢都想得到的位置?!秦姝妤有時候會暗暗假想,要是這個女人死了就好了,或許下一任太子妃她還能有盼望……


    這個念頭一出現便落地生根,在她腦海中瘋狂生長,漸漸成了一個緊箍她的魔咒,直到太子第二次成婚那日,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張廣是個很忠心的暗衛死士,也是個非常出色的殺手,幹脆利落,那女人死得驚天動地,卻從未有人懷疑到她頭上來。


    這時候,居然隱隱有傳出太子克妻的傳言……


    她想如今能在身份及各方麵都配得上太子的貴女滿京城頭一個便非她莫屬,可是最後的結果卻依舊不是她秦姝妤,這第三任太子妃與第二任相必甚至連拿得出手的身世都沒有了,更是無法與她秦姝妤相提並論!


    僅僅是因為帝後覺得此女命格好,應是能壓下太子克妻的硬八字……


    秦姝妤的父母親和祖母都在扼腕歎息,怨念老天不公,秦姝妤自己卻早已平靜下來,既然都認為太子克妻,那她讓太子再“克”一次也無妨。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時候秦姝妤就順手多了,她甚至都沒等那個女人入東宮,在指婚聖旨下達後的就讓人“意外”摔死在自己家的浴房裏。


    可是,還沒等她想好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武徴皇帝就不知打哪弄來了一個神棍,給太子算了一卦,說他命格孤煞,須得配一個氣運旺盛命格奇特的女子才能鎮壓太子的孤煞,在此之前,不必再娶太子妃,便是娶了也是枉然。


    兄長秦長禮也多多少少知道她的執念,明裏暗裏勸過她許多次,要她切莫強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無論是太子妃還是皇後都不會出自秦家的,太子和皇帝從未考慮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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