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夢中藍淺淺那帶著斑斕的絢藍色魚尾上折射著五彩亮光的鱗片他都能回想地清清楚楚!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所以也曾旁敲側擊地多次詢問過藍淺淺當日他們在洛川洪潮中的情景,甚至還狀似無意地說起過他在水中看到過一條大魚,細細觀之藍淺淺的的神色動作,結果令他有些失望,女人不是心虛撒謊就是故意扯開話題。


    如此一來,趙元衡心思便更加敏感了,總有揮之不去的暗淡和疑惑蒙在他的心頭,擾得他日夜不得安寧。


    “貴妃還在午睡?”


    劉順想了想答道:“往日裏這個時辰貴妃娘娘都是還在午憩,想必這個今日也不例外,陛下……是想去去朝陽宮走走?”


    趙元衡沉默片刻才道:“……不必,擺駕……去一趟藏書閣。”


    劉順一愣,心說能當皇帝的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這忙得眼底青黑連睡覺的空兒都快沒了,好不容易得了點空也不休息會兒,居然還不忘勤學苦讀……


    劉順心裏這麽想著,嘴上自然不敢說出來,跟在皇帝身後,頂著灼熱的烈日穿過大半個皇宮跑去了藏書閣。


    藏書閣裏也安靜得很,天兒太熱,又是午後,此時根本沒有一個進出的人影,隻一個守閣的小太監正隱在門口的陰影處攤成爛泥樣兒正在呼呼大睡。


    劉順幾乎是下意識皺眉,陛下最是見不得除了皇貴妃以外其他所有人這般不端正整齊的模樣,抬眼瞥一眼皇帝,見他果然已經嚴肅地皺起了眉,於是急忙狠狠一腳將那小太監給踢醒了。


    那小太監睡的正香,被人一腳踹醒,正打算破口大滿,睜眼便見到了自己頭頂冒出的趙元衡,登時三魂被嚇掉了七魄,在地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連話都不會講了。


    趙元衡沒理,徑直抬腳走進了藏書閣,對著那一個個排列整齊的書架沉思著什麽。


    藏書閣的管事太監聽到消息後匆匆趕來,露出極盡諂媚的笑,見趙元衡正轉頭四處尋找著什麽,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陛下這是要尋什麽書嗎?吩咐奴婢一聲,奴婢替您尋來便是。”


    趙元衡沉吟一下才道:“朕想尋些有關靈異誌怪、神話傳說的書籍瞧瞧。”


    “有有有!”管事太監忙不迭點頭,彎腰躬身朝一個方向一指,“那些書籍都被存放在東南角的那處書架上……”


    趙元衡順著那管事太監手指的方向走過去,目光在那一排羅列整齊的書籍上逡巡一圈,然後抽出其中一本攤在手上,是一本《山海經》。


    一旁的管事太監想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多獻獻殷勤,“陛下是要找什麽,告訴奴婢,奴婢替您找便是?”


    “不必,朕想獨自一人待著,你們都出去罷。”


    所有人都按照吩咐輕輕地退了出去,書閣裏隻剩下趙元衡,他深吸一口氣後才將《山海經》翻開,書頁被嘩嘩翻得飛快,終於停在了他想要找到的那處,趙元衡全神貫注地看著——


    《山海經—海內南經》:“氐人國在建木西,其為人人麵而魚身,無足。”


    換一本,《搜神記》:“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再換一本,《太平廣記》:“海人魚海人魚,東海有之,大者長五六尺,狀如人,眉目、口鼻、手爪、頭皆為美麗女子,無不具足。皮肉白如玉,無鱗,有細毛,五色輕軟,長一二寸。發如馬尾,長五六尺。陰形與丈夫女子無異,臨海鰥寡多取得,養之於池沼。交合之際,與人無異,亦不傷人……”


    “啪——”


    趙元衡重重地合上書頁,胡亂地將其扔回書架,煩躁地扯散了自己原本一絲不苟的衣襟。


    雙手撐著書架,趙元衡俊眉擰得很緊,思慮再三後他再次提起一口氣,又是一氣亂翻。


    除了像《山海經》、《搜神記》之類家喻戶曉的之外,還有很多不知名卷宗,堆在角落裏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趙元衡屏住呼吸,強忍住那滿天飛的塵埃在那堆書籍裏一本一本地翻過去。


    從前先帝有個不為人知的小愛好,他極為癡迷那些講述靈異神怪的雜談奇事,從他還是寧王世子時起到駕崩,期間收集了無數這類誌怪雜談,而趙元衡對此興趣並不大,後來這些書籍便被一直堆在藏書閣的角落裏。


    角落裏的這堆雜七雜八,有紙書有竹簡,趙元衡一卷一卷地翻閱過去,最後注意力被一卷有些破舊的不起眼羊皮紙卷頁吸引了注意力……


    這卷羊皮紙是嘉和帝時期流傳下來的,並無記載具體的撰書人,字跡也已經有些模糊,趙元衡仔細辨認,一行一行地看下去,“……東境之地有鮫人,人身魚尾,不論男女皆是貌美,不老不死,其血淚可泣珠,織鮫綃覆麵而使人亦能潛行於海,長居與深海,鮫尾猶如魚尾,其鱗色彩絢、質地爛輕薄,卻堅硬如甲刀槍不入……”


    看到這裏,趙元衡的神色就開始變得莫測,他忽然記起曾經和藍淺淺在東境荒野沙灘的那股山洞裏,藍淺淺搶走了他從小貼身那枚虎形羊脂白玉吊墜,又將一片色彩微藍卻能在陽光下閃爍絢爛光彩的奇怪亮片硬塞給了他,美其名曰交換定情信物。


    他問她那是什麽,記得當時藍淺淺語焉不詳,隻說這也是她貼身的東西,平日裏貼身珍藏。


    現如今,他的那枚白玉吊墜被分成四塊正掛在四個孩子的脖子上,而那枚他半個手掌大小的亮片……剛開始藍淺淺搶走玉佩又硬塞給他這亮片作為交換的時候趙元衡其實心中並不樂意,後來和藍淺淺分開,他鬼使神差地就將那亮片帶回了京,而後一直便收在太極宮裏。


    趙元衡拿著那個羊皮紙卷怔怔地蹲在那裏,腳已經麻了,他卻仿佛不曾感受到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隻感覺心間微微顫抖了一下。


    忽然他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外奔去。


    一路急行回太極宮,趙元衡沒去管身後追得氣喘籲籲、大呼小叫的劉順和跟隨的眾宮人們,回到太極宮便徑直如了寢殿,而後在一個博古架上一陣翻,最後從右側最底下的一個暗格裏拿出了一個雕花酸梨枝小錦盒。


    打開錦盒,裏頭赫然躺著一片微藍的小亮片,和他半個手掌差不多大小,趙元衡小心翼翼地將其拿出來,觸手微涼,是他從為知曉過的材質。


    過走到窗前,一打開窗,在正午的烈日下,小亮片瞬間閃現出五彩絢麗的之色,和他夢中見到過的藍淺淺魚尾上的鱗片幾乎重合了,隻不過夢中因為光線太暗,所以鱗片的五彩之光並沒有現在這麽絢爛……


    趙元衡伸手輕輕撥了撥,輕薄的一片,再用點力去撕扯也是撕不開,他猶豫片刻後,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將亮片放在桌上,在最邊角的地方輕輕劃了一道……亮片上連匕首的劃痕都沒有留下!


    再加重力氣劃一刀,照樣沒有任何痕跡,再使勁兒劃下去,依舊是不留半點刀痕!


    要知道,這把匕首可是不可多得的寶器,吹發可斷,如今卻他使出了渾身的力竟是難在這小亮片上刻下一點劃痕!


    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漸漸成形……


    趙元衡吐出一口濁氣,高聲喊道:“劉順,給朕備馬,朕要出宮一趟!”


    ——


    趙元衡哐當一腳急急踹開小院們的時候,無崖子正坐在院子天井裏的陰涼處,愜意地躺在竹榻上,打著扇,吃著井水冰鎮後的寒瓜,嘴裏哼著不知名小調,正在醉生夢死。


    結果被這踹門的巨響狠狠一驚,嚇得從竹榻上滾了下來,無崖子捂著屁股齜牙咧嘴地看著來人。


    本來破口的髒活都已經到嘴邊了,結果一見來人竟是將他拘在這小院子裏許久未見的皇帝陛下,當即就將髒話都吞咽了回去,臉色有些幽怨,“陛下,貧道有心疾,不經嚇的,嚇壞了貧道可就沒人提陛下分擔常人難以分擔之憂了!”


    趙元衡根本沒空理這個不正經家夥插科打諢,他伸手一把拽住無崖子的衣襟,使出蠻力將他一路拽回了屋,而後用腳用力將門踢上。


    屋子裏便隻剩下趙元衡和無崖子兩人,無崖子眨眨眼努力調動臉部表情,做出一個惶恐的表情,“陛下……陛下饒命啊!”


    趙元衡根本不理會,他拿出那片小亮片遞到無崖子跟前,“要瘋等朕走後你再瘋,現在……趕緊給朕看看,這是何物,你可認得?”


    無崖子表情一收,看著遞到他跟前的物什,下意識伸手接過,最開始還是漫不經心的,而後雙眼越瞪越大,“咦?陛下……陛下這……您是從何處得的此物?”


    趙元衡見無崖子這幅表情,心中一緊,聲音緊繃,“怎麽?此物有何問題?這是從前有人贈送給朕的。”


    無崖子將小亮片放在手中反複把玩了很久,樣子很是新奇,甚至還想張嘴去咬,被眼疾手快的趙元衡一把奪了回來。


    趙元衡異常焦躁,耐心告罄,“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何物,不知道朕就走了再去找人!”


    “唉唉唉……陛下且慢,別走啊!”


    無崖子趕緊開口阻攔,“貧道隻是覺得太過驚奇罷了,陛下,這可是一片鮫鱗啊!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就是傳說中人身魚尾淚能泣珠的鮫人啊鮫人!是誰贈送於您的啊?能送這玩意兒給您,是得有多麽了不起啊,您該不會是直接認識了條鮫人吧?”


    第71章 危急時刻


    趙元衡神色莫名, 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冰涼的鱗片, 神色莫名, “你說這便是鮫人之鱗?何以確定?”


    “貧道小的時候曾在貧道師父那見過一回,聽說是三百年前的一位師祖無意間在一條上岸的鮫人掉鱗時撿漏撿的, 被當做本門的至寶代代傳襲, 到了我師父這一帶, 那狡詐的小老頭在自己裏衣的所有左胸的心口處都縫了個暗袋, 就將那鮫鱗安在暗袋裏, 當護心鏡用, 還真因此保過幾次小命,可是後來……這個糟老頭子忒小氣,死了都要將那鮫鱗帶進棺材做陪葬,說能鎮壓風水……”


    無崖子眼巴巴地看著趙元衡手中那枚流光溢彩的鱗片, 有些眼饞, 搓搓手嘿嘿笑道:“嘿嘿, 不知陛下從何處得了, 能否……能否借貧道把玩……啊不!膜拜……能不能借貧道膜拜幾天?”


    趙元衡權當沒聽見無崖子後頭的話,麵無表情地小心收好鮫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徒留一個牛鼻子老道暗自扼腕歎息。


    趙元衡一路沉默,回到宮中後, 在朝陽宮的大殿門口磨蹭了好久, 他是站在陰涼處, 還有人撐蓋掌傘, 雖是天氣炎熱但心中想著事自是感覺不到,可憐了大太陽底下曬著的一群宮人們……直到一個嬌小弱弱的宮女因中暑撲通倒在地上被抬了下去,趙元衡這才陡然驚醒過來,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深深吸一口氣再深深吐出,這才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屋子裏,藍淺淺正在和雙玉處理她從洛川帶回來的那一對蛇妖犄角和那顆如人臉大小的蛇膽。


    還沒進屋就聽見兩人在交談說話。


    雙玉:“娘娘……這墨墨綠的究竟是什麽?看著像蛇膽,可哪有蛇膽比人臉還大,泡在酒中能做什麽用?這味兒……這味兒實在是太衝了,這麽烈的酒都掩蓋不住腥臭味呀,您……確定要將這個藥、酒給太後娘娘送去?”


    藍淺淺:“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我敢保證雙玉你這輩子就隻能開這麽一次眼界!雖然……雖然是有點臭了,但我查探過了還沒壞,這東西泡酒聽說可以延年益壽、輕身健體、養顏美容,來來來,你喝點試試……”


    “不不不……娘娘……奴婢不敢……”


    趙元衡聽著裏頭的談話,腳步一頓,沉默一瞬後複提步繼續往裏走。


    才剛進屋,趙元衡便極為敏感地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便立刻皺起了眉頭。


    藍淺淺眼角餘光掃到男人的身影,當即興高采烈地向他奔過來,“阿執!今日怎麽這個時間就過來了,都忙完了嗎?”


    趙元衡盯著女人的臉好一會兒,最後從袖中掏出一塊汗巾子裹著手認真地替藍淺淺擦去她左臉頰上沾的那一點墨綠色不知名斑點,擦完後甩手將帕子丟給了身後的劉順。


    藍淺淺摸摸自己的臉,不禁捂嘴偷笑,這男人這臭脾氣她都已經習慣了,反正不是他遷就她就是她遷就他,竟也相處得分外和諧,兩人在一道這麽久倒還從來不曾在這件事上吵鬧過。


    趙元衡看著偷笑的女人,心中有絲絲無奈,“又在做什麽呢?弄得滿屋子都是怪味兒?”


    藍淺淺答道:“我和雙玉在學做藥酒呢,之前在洛川的時候那些泫澤送的藥材,天氣炎熱再放下去真要壞了,阿執你要不要嚐嚐?雙玉……”


    藍淺淺朝雙玉招招手,雙玉會意,急忙將方才藍淺淺硬塞給她的那杯所謂的藥酒忙不迭端到兩人跟前,在藍淺淺伸手接過後就逃也似地飛快行禮退下了。


    藍淺淺殷勤地將酒盞遞過去,“阿執要不你喝喝看,你最近忙成那樣,一定特別勞累,更是得多注意將養,來,喝喝試試看……”


    因為那蛇膽太大,藍淺淺幹脆將整顆蛇膽搗成了糊糊拌在酒中,再那麽一攪和,藍氏蛇膽酒便做成了。


    趙元衡接過酒盞握在手中並沒有喝,杯中的黃酒已經被染成了墨綠色,散發著隱隱作嘔的腥味。


    在從洛川啟程回京收拾行李的時候他便知道藍淺淺在倒騰那堆據說是泫澤送給她的珍貴藥材,那時他也未曾過多在意,這會兒卻是忍不住一問:“你用來泡酒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呃……”藍淺淺卡殼,自然不能說是蛇膽,這天底下應該沒人見過比人臉還大的蛇膽,她眼珠一轉,就想到了搪塞的理由,“這個……這個是泫澤給的,我也不甚清楚這究竟是什麽,他家專做藥材生意,就給我的那些絕對都是不可多得的幹貨!”


    反正這會兒泫澤和河伯都在黃河水底待著呢,想怎麽說都是她說了算,也不用擔心露餡。


    “哦……原來如此……”


    趙元衡盯著酒盞有些走神,他都已經不想再去查泫澤的身份了,想來和之前查藍淺淺身世一樣根本查不到吧……究竟是誰,淺淺你們究竟是誰?!


    趙元衡捏酒盞的手有些泛白,呼吸微微急促起來,最後心下一橫,剛準備開口道:“淺淺,我有些事想同你說。”


    藍淺淺挑眉認真點頭,做認真聆聽狀。


    趙元衡長舒一口氣,鼓足了勇氣,“那日在洛川的洪災浪潮襲來後,我被洪浪衝走而後失去意識,我……似乎在這期間就像做了一個怪夢,夢中你……”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娘娘不好了,小公主和三殿下他們……他們不見了!大殿下和二殿下……他們……”


    殿門被猛地推開,趙元衡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準備問出口的話被慌亂闖入的雙玉打斷盡數堵在了喉嚨口,雙玉身後還跟了個臉色同樣不好看的劉順。


    趙元衡卻顧不得這些,上前對著雙玉厲聲問道:“你說什麽?什麽叫小公主和二殿下不見了?老大和老三又是怎麽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快說!”


    雙玉麵色慘白,嘴唇不停地哆嗦,跪在地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有宮人想去叫醒午睡的小殿下們,可是他們都不在……不在……我……”


    看著雙玉這幅模樣,一股恐慌從趙元衡腳底油然而生蔓延竄至五髒六腑。


    見雙玉已經六神無主,劉順隻能強自穩定心神替她把話接下去,“小殿下們住處找不見人,宮人四下尋找,本以為小殿下們隻是貪玩躲藏了起來,可是……可是有宮人在……在冷宮一出荒草叢生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發現了……發現了倒地昏迷的大殿下和三殿下……”


    皇帝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水,狂風暴雨瞬息而至。


    可是這樣的事他就是咬著舌頭也得稟告完,劉順抖著聲音繼續道:“……地上……地上有一灘血跡,兩位小殿下現在都是昏迷不醒,身上帶了傷……而二殿下和小公主卻是……不見了……”


    趙元衡低咒一聲,狠狠摔了手裏的酒杯,抬腳就要往外跑。


    誰知有人比他更快,趙元衡隻覺眼前一花,便見藍淺淺的身影如風般急速地出了殿門,速度快到讓人不可思議,但此時的趙元衡也再沒了心思去追根究底這些事,他追著藍淺淺離開的方向幾步往外走,越走越快,邊走邊朝身後追趕得氣喘籲籲的劉順吼道:“劉順你去馬上去通知大內禁軍衛統領,讓他立馬給朕把整個皇宮圍起來……不!再即刻派人去兵馬司傳旨,讓金吾衛關閉城門,全城戒嚴,無朕親旨不許任何人出城!再去把暗部天字組首領給我叫來!”


    等趙元衡這一串話吩咐下去,早已不見藍淺淺蹤跡,趙元衡腳步一頓,轉身朝朝陽宮四個孩子的住處疾跑而去。


    果然藍淺淺已經到了那裏,兩個孩子也已經被救回來了,趙元衡進殿的時候正好太醫們也正巧趕到,正在給兩個孩子切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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