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啦啦——”


    趙元衡骨節捏得哢哢作響。


    魏靳鋒冷汗都快要下來了,我的主公喂……這麽明顯的眼色就別再給我使了!陛下就差活吞了我了!


    趙元衡看著魏靳鋒皮笑肉不笑, 磨著牙將嘴裏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研磨出來,“既然魏卿已經知曉, 那麽……可、還、有、其、他、事、情!”


    魏靳鋒渾身一抖,俯身一禮,逃也似地飛快逃竄走了。


    看得藍淺淺有些目瞪口呆,這家夥在阿執麵前竟然慫成這副熊樣,對比趙元衡那個威武沉著的暗部總首領,很難想象魏靳鋒竟也是一個和暗部相似的神秘暗衛組織的總首領, 她很懷疑這個神驍騎不會就是個花架子吧?!


    藍淺淺還陷在自己的沉思中, 望著魏靳鋒逃竄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看得他胸口一陣陣堵, “看什麽呢, 人都已經走遠了,還看?!”


    這兩人到底是什麽時候居然變得這麽熟稔了,為什麽他完全沒有察覺到?!


    藍淺淺驟然回神,這才發現男人的臉色已經非常不好看了,可卻依舊沒有意識到究竟是怎麽回事,隻是瞧見趙元衡臉色不大對頭,也隻是以為男人是因政事而煩憂。


    藍淺淺貼上去,嘻嘻笑著挽住男人的胳膊,撒嬌道:“阿執有何可不高興的,別成天臭著張臉,生氣容易長皺紋!走罷走罷,咱們回去罷,讓雙玉把小崽崽們叫回朝陽宮,是時候用午膳了。”


    趙元衡心中鬱氣難消,頭一次想任性地給女人甩臉色看。


    奈何藍淺淺不是普通女人,那心思比碗口還粗,根本絲毫不曾察覺男人因何生氣,隻是嬉皮笑臉地黏著他甩都甩不開。


    趙元衡無奈地深歎一口氣,實在是氣不起來了,隻好最先投降,轉瞬便結束了這場他單方麵發起的別扭。


    兩人膩膩歪歪地湊在一起回了朝陽宮,宮裏的宮人們早已經備好了午膳等待主子們回來用膳。


    雙玉帶著幾個玩得滿身髒兮兮的小家夥們去洗漱更衣了,趙元衡便和藍淺淺先吃了起來。


    兩人沒要宮人侍膳,都是自己舉箸動手。


    藍淺淺躍躍欲試,率先夾起一筷子咕咾肉放進趙元衡碗裏,殷勤道:“阿執快吃,這咕咾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趙元衡不言語,看了眼擺在自己米飯尖尖上那塊咕咾肉,然後默默地拿起筷箸,將那咕咾肉放進嘴裏,扒一口飯自顧自吃了。


    藍淺淺又夾起兩片涼拌牛肉放進去。


    趙元衡還是沒說話,將兩片拌牛肉放進嘴裏,繼續沉默地吃著飯。


    “這桂魚很是鮮嫩,阿執來……嚐嚐看!”


    “這糖醋荷藕也甚是不錯呢,酸酸甜甜的……”


    “……”


    很快,趙元衡的碗裏米飯上頭便堆成了小山,他也不拒絕,隻是沉默地扒著碗裏的飯菜。


    藍淺淺這會兒終於開始認識到男人有些不對勁了……


    以往,但凡他們一道用膳吃飯,通常都是你給我夾一筷子,我給你舀一湯匙,來往互動密切。


    可今天去,男人碗裏她夾過去的吃食已經快堆不下了,她一直盼著男人會回應她,可誰知他隻是沉著一張臉管自己吃飯。


    藍淺淺有些不開心眼巴巴地看趙元衡手上的動作,“阿執你……你究竟是怎麽了?”


    趙元衡一直回味著方才涼亭中所發生的事,不能自拔,心中憋悶到了極點,既然這會藍淺淺自己問出了口,他便索性打算問個明白!


    於是,趙元衡放下手中的玉筷,朝周邊侍立的宮人們揮手示意退下,而後眸色深深直看著藍淺淺問道:“淺淺你……我怎不知你何時與魏靳鋒這般熟稔了?居然都還有共同保守的秘密了?!”


    趙元衡是越說越來氣,一想起兩人擠眉弄眼互使眼色的情景,他就心頭一陣火氣,“藍淺淺別和我說什麽保守的秘密便是你鮫,真話假話我豈能看不出來?有什麽事是我這個丈夫不能知道而非要讓一個與你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幫你保守,還有……什麽需要是我這個當皇帝的不能解決的,而必須要找他不能找我?”


    藍淺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阿執竟是為此才生氣的!


    隻是……


    藍淺淺有些為難地撓撓頭,趙錚說關於印章的事不可讓旁人知曉,但是阿執並不是什麽旁人,他是她的阿執,還是趙錚的親侄曾孫子!


    況且,雖然阿妁開了神識說著魏靳鋒對她並無惡意,但光聽魏靳鋒毫無身份證據的說辭她也不可能完全聽信。


    這方麵阿執可比他有經驗且便捷得多,便是讓阿執再去細查一下魏靳鋒的身價背景也是極不錯的,那樣也更為妥當些。


    所以告訴阿執應是無礙的……


    於是,藍淺淺從在極淵的趙錚手中拿到寒冰玉印章開始,前前後後,將有關魏靳鋒找上她的前因後果都與趙元衡說了一遍,但下意識便忽略了魏靳鋒所說的印章能打開嘉和寶藏的事……


    這倒也並非是藍淺淺留心眼有意隱瞞,隻是在她眼中,那取寶藏用個小破印章就可以不費任何吹灰之力就全部拿到,一點都不刺激驚險,無趣得很,就是一堆擺放在山裏能讓她隨時取用的錢財……而於藍淺淺而言,錢財是她最不看重的玩意兒,在深海她是要多少便有多少,這所謂的“嘉和寶藏”,於她而言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壓根就沒放在心上,所以便也直接忽略了沒提出來。


    說完一堆話 末了藍淺淺才問道:“阿執,這個魏靳鋒應不會是在誆我吧?”


    趙元衡酸溜溜的火氣已經基本都消下去了,又恢複到往日穩重自持的帝王形象,他皺眉略一思索,“事情應是確有其事,神驍騎或許真的存在,隻是魏靳鋒是否真為神驍騎首領還須得細細查證,淺淺……在我未查證前你萬不可再輕易相信魏靳鋒所言,他知曉你的真實身份又知曉嘉和帝一事,萬一他想對你不理……可聽明白了?”


    藍淺淺點頭如搗蒜。


    男人這下才心情由陰轉晴,複又拿去筷子,為翹起嘴角給藍淺淺一筷子一筷子地夾著菜。


    第85章 育兒問題


    趙元衡說了會去仔細調查那個魏靳鋒是否有問題後, 藍淺淺便就不再過問這事了,左右於她而言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現在對於藍淺淺來說最最要命的是她身邊那個鐵麵無情每天折磨她的阿妁!


    這些天被逼靜下心來勤懇修煉的藍淺淺進步著實不一般,讓阿妁倍感意外驚喜,大約是覺得藍淺淺悟性高是棵修習術法的好苗子, 阿妁覺得很欣慰, 誓要完成海後臨走前給她的命令, 將小公主這根發爛不可雕的朽木雕琢成器!


    於是藍淺淺受壓迫生活的悲慘沒有隨著日子的推移逐漸淡化, 反而越發變本加厲,阿妁簡直是要了她的命的往死裏練。


    藍淺淺兩行清淚,已經好一陣子了,別說讓她出去放放風撒撒歡,就是和趙元衡都好久沒見著麵兒了!


    她整日被拘在地下密室之中不是打坐就是修煉,而男人白日裏也是政務繁忙,等好不容易到了夜裏又機會見麵了,但不是趙元衡忙過了頭藍淺淺早已累得睡下了或藍淺淺修煉過了時辰趙元衡累得睡下,就是兩人一起熬夜過了頭各自睡在自己宮殿裏, 總之兩人已經有個六七日沒見過麵了。


    這日,藍淺淺正被阿妁押著在密室的深水池子裏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新學的攻擊術,正被阿妁一遍遍擊倒打得灰頭土臉、痛苦地喪著一張臉的時候,雙玉一副慌裏慌張的樣子來了密室,“娘娘……小殿下們在宮學裏與幾位官眷的孩子打架了, 陛下已經趕過去了, 娘娘您也過去……瞧瞧罷, 幾位小殿下一定特別害怕……”


    雙玉的眼神有些微微閃躲, 還趁阿妁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給藍淺淺使眼色。


    藍淺淺瞬間便領悟了,以前四隻崽崽淘氣惹禍也不是沒有的,但通常都還沒來得及通知她,男人便已經都處理好了,其實根本不用她有任何煩心擔憂。


    這幾日她的辛酸苦楚雙玉原來都還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了呀!這麽大張旗鼓地當著阿妁的麵來喊她,明顯就是想找個借口來解救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她,讓她趁這個時機可以透口氣偷個懶……


    藍淺淺內心感動得淚流滿麵,好雙玉,不愧是她的小貼心棉襖啊!


    藍淺淺當即調整好麵部表情,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大呼小叫道:“啊呀,這又是怎麽了,這四個孩子總是這麽不讓人省心,走,雙玉帶路,我瞧瞧去究竟有發生了何事……”


    說著又轉回身對阿妁露出一個有些諂媚的笑,“嘿嘿……阿妁你也瞧見了,我去去就回……嘿嘿去去就回……”說完後,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阿妁攔下一般,用最快的速度鮫尾換化成雙腿,拭身穿衣,然後腳下生風,就往外邊溜了出去。


    阿妁才在宮裏待了沒多久,有些情況並不是很了解,她倒真以為四個孩子打架出了什麽大事,便也沒阻攔藍淺淺,還跟在後麵隨著一起出去了。


    藍淺淺趕到宮學的時候趙元衡也才將將趕到,孩子們念書的那個大殿裏此時亂糟糟的,有孩子的震天響的哭聲,還有幾個稚嫩的吵鬧聲,其中時不時夾雜幾句一個中年男人氣咻咻的“不成體統”。


    趙元衡比藍淺淺也就早進去一步,但他一出現,大殿裏鬧哄哄的場麵瞬間就安靜下來許多,除了藍小貝依舊不停的哭聲意外,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


    藍淺淺進門,目光在在場的眾人身上大致掃一遍,而後轉過頭輕聲問趙元衡,“這是怎麽一回事?”


    趙元衡突然有些恍惚,他好幾日都不曾好好見到藍淺淺了,居然還真生出了一種傳說中中肉麻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看著杏臉桃腮的女人,他忽然心裏癢癢的熱熱的,要不是這裏這麽多人看著,還有好多孩子在,他真有種上前牽起藍淺淺的手,然後在她臉上啃上幾口……


    “嗚哇哇……阿娘……阿娘……”


    本來正哭得專心致誌的藍小貝一見到藍淺淺的身影就更加激動了,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跑過來,一把撲進藍淺淺懷裏,哭聲簡直要震天響了,這倒是把趙元衡給哭回了神。


    他輕咳一聲緩解隻有自己知道的尷尬,回答藍淺淺的話:“就是幾個孩子吵嘴打架了……”


    趙元衡將目光看向藍淺淺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女兒,身後事一溜整齊排開都低下了頭不聲不響的小男孩麽,而後他又看向已經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先生,問道:“劉少傅你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劉少傅古板嚴謹的性子,這會兒已經被氣紅了連,嘴裏一直哆哆嗦嗦念念叨叨地說著什麽“成何體統”。


    孩子的事情其實很簡單,藍小貝有一條用綠貓眼石串成的小魚,那是前幾日阿妁空暇時隨手做來哄藍小貝玩的,小姑娘愛不釋手,今日在課堂上也拿出來偷偷地玩,正巧被信王家的女兒瞧個正著。


    信王乃趙元衡的排行第七的弟弟,當初的奪嫡之亂中雖也動了些手腳,但終歸還算是安分的沒在最後緊要關頭給趙元衡添亂,因此如今倒也好好地在京裏做了個閑王,年前趙元衡給四個孩子啟蒙找先生入宮學的時候,信王家與四隻小崽崽年齡相仿的一兒一女便也送了進來一道念書。


    信王雖也貴為皇室貴胄,但極品的綠係貓眼石也不是說拿便能拿出來的,更何況這漂亮的寶石還被串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魚,是個小姑娘就沒有不喜歡的。


    信王的女兒看得藍小貝手裏的魚形貓眼石眼饞得不行,想問藍小貝討要了去,可藍小貝也極是珍愛這新得的玩意兒,說什麽都不願意割愛讓出去。


    信王的女兒見討要不成,又實在眼饞得緊,便也有些惱了,自幼便被寵壞了的小丫頭心思也是直白,上前便想去搶。


    藍小貝哪裏肯,她的力氣本就比一般同齡的凡人小孩要大得多,還回點靈術,平日裏都是在大人千叮嚀萬囑咐之下在可以收斂著,這會也來氣了,當即一個屁股蹲就肩膀一個比她要高出小半個頭的小女孩給掀翻了。


    信王的女兒當即哇哇大哭起來,信王的兒子一見自己妹妹成這樣了,二話不說蠻牛一樣地衝了出來替妹妹報仇,飛速上前推翻了毫無防備的藍小貝。


    這下四隻小海鮮中另外的三隻不幹了,特別是藍小蝦,平日裏他也沒少惹哭藍小貝,可這會兒見有外人欺負妹妹,當即就是小炮仗被點燃了,藍小蟹和藍小魚也不甘示弱攪了進去。


    孩子的世界其實也是“拉幫結派”自成小團體的。


    於是,兩方人馬很快混戰成一團,孩子們都已經鬧瘋了,授課的先生如何憤怒嘶吼都製止不住了,氣得他胡子都快抖成一團了。


    聽了先生的講述,趙元衡心中也大致有了數,擔憂也就完全放下了,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小孩子之間不懂事正常的打鬧,不小心規模鬧大了一點。


    “陛下,微臣鬥膽諫議,此等惡劣行徑必須嚴懲!不論皇子公主,亦或皇親國戚,都需嚴懲,以免下次再犯便是不敬!”


    劉少傅氣得滿麵通紅,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陳情諫議。


    後頭整整齊齊排列的那一對小男孩們,臉上都小小地掛了彩,聽了這話都不由垂頭喪氣更加低垂了小腦袋,完了,又要被罰抄書了……


    趙元衡沉吟著點點頭,雖然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也是正常,但懲罰措施還是必須要有的,不然孩子們不懂事,一次兩次以後養成了這陋習可就再難挽救了,“確實該罰……都要罰,以免下次再有發生這般情況!至於是抄書還是怎的,便有劉少傅決定。”


    才說完,趙元衡便發現所有孩子們的臉色都迅速地垮了下來。


    他也不理會,繼續一本正經道:“今兒個便這樣罷,算算時辰也不早了,估摸著宮外的再一會兒就要來接人了,今日便先到這裏吧,都回去罷。”


    趙元衡三言兩語便控製住了亂糟糟的場麵,後而便從善如流,假裝沒看見跟來的阿妁,拉著藍淺淺的手就出去了,他們真是有好長時間都不曾說幾句悄悄話了。


    兩人一語不發,各自沉默著回了朝陽宮,等到了殿裏,趙元衡正打算抓緊時間好好獨處一會兒時,才發現屁股後頭的四個孩子竟也一路綴著跟了過來!


    趙元衡無奈,看著四個眼淚汪汪抬頭望著父母的四個小蘿卜頭,蹲下身來,打算語重心長地先說說教,他先是摸摸老大藍小魚的小腦袋,“小魚兒可記住了以後莫要在宮學裏打架了,那是傳道受業解惑的地方不可以動手的知道嗎?這次被罰抄書五十遍可得認了,都要罰,是你們所有人都做得不對可知道?”


    藍小魚最懂事,垂著小腦袋沉思片刻後點點頭,“爹爹我知道錯了……”


    趙元衡挨個兒過去,又摸摸老二藍小蝦的腦袋,“你們要保護妹妹自是好的,是不能讓人欺負妹妹了去,但須得學會合適的方法,不能一味與人打架蠻幹……”


    藍小蝦嘴巴翹得都可以掛油壺了,“爹爹我不喜歡現在的先生,他隻管自己拿著書閉著眼搖搖頭都什麽……之乎者也,我們底下做什麽他根本不管的,隻會罰我們抄書……爹爹我不想抄書了,不喜歡這個滿臉胡子的先生,我還是喜歡原來的江先生。”


    第86章 作出決定


    藍小蝦口中的江先生, 原是趙元衡精挑細選出來給四個孩子做啟蒙先生的, 昭寧元年的狀元郎, 出身寒門, 年紀倒是才二十出頭,卻是少有的年少俊傑,才華橫溢,頗受趙元衡賞識,趙元衡擇了他作為皇子的先生。


    這位江先生肚裏是有真才實學的, 授課時最擅長將深奧的知識深入淺出以簡單生動的語言演繹, 詼諧幽默,雖然也是賞罰分明, 該嚴厲的時候也不會手軟,但就很是受孩子們喜愛, 就連最坐不住的藍小蝦也願意乖乖坐下來聽這位江先生的課,這小刺兒頭也是很服氣這位江先生的。


    可是三個月前, 江先生的母親意外病逝, 江先生遞了折子要回鄉丁憂守孝三年, 人之常情,趙元衡自是同意了。


    於是在江先生走後, 趙元衡又重新找了授課的先生,便是今日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劉少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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