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也不是那麽和藹。


    畢竟是周末,還要被老板叫起來給老板兒子開車,還在外麵一等就是這麽長時間。


    李濛雨看了季悠一眼:“你們要去哪裏?”


    祁彧輕描淡寫道:“景尚公寓停一下謝謝。”


    車內頓時鴉雀無聲,連誰呼吸重了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在闌市生活的人,誰能不知道景尚公寓的價格。


    毫不客氣的說,都快趕上紐約公寓的價格了,完全超過了大部分家庭的消費能力。


    李濛雨男友家也不是住不起,但非要住,肯定會每天心疼罷了。


    還是司機先回過神來,慢慢鬆開離合:“好勒。”


    去景尚公寓的路上,李濛雨的那個朋友小心翼翼問道:“你們都住景尚啊,不是跟盛華離得很遠嗎?”


    李濛雨雖然表現的十分淡定,但也難免豎起耳朵聽著。


    沒道理啊,盛華明明在郊區,住景尚幹嘛,難不成也是裝的?


    季悠柔和道:“我一般住校的。”


    祁彧理直氣壯道:“我一般遲到。”


    “呃......”話題又進入了僵局。


    半晌,李濛雨男友故作輕鬆的問:“景尚很不錯啊,富人區,你家是做生意的?”


    祁彧眼底含笑:“算一半吧。”


    李濛雨低下頭,用身子擋住手機,偷偷給男友發了一條短信——


    你能不能別問了!丟死人了!人家媽媽是企業家,爸爸是軍區首長,住景尚不是理所當然嗎!


    擠滿了人的車內清脆的響起了一個短信鈴聲。


    再然後,就很長時間沒聲音了。


    司機對市裏的路相當熟,很快就繞到了景尚公寓的背麵。


    “你們從這兒下吧,我也好調頭。”


    季悠禮貌道:“謝謝叔叔。”


    她輕輕推祁彧,兩人快速從車裏邁了出來。


    再次嗅到清冽的空氣,季悠覺得說不出的暢快。


    剛剛在車裏,她覺得自己都要悶死了。


    等車子一調頭開走了,季悠才看向祁彧:“為什麽帶我來你家?”


    祁彧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我媳婦兒考試那麽辛苦,當然準備帶她輕鬆輕鬆,我家這邊商場和影餐廳都不缺。”


    季悠這才覺得精神的確有些疲憊。


    “有點累了,逛不動了。”


    她的聲音哼哼唧唧的,有點撒嬌的意味。


    “糖葫蘆哎!山楂大棗提子香蕉的糖葫蘆哎!”


    季悠一怔,把目光轉了過去。


    祁彧也順著聲音看過去,輕聲問道:“想吃嗎?”


    離他們倆不願的地方,有個賣糖葫蘆的小推車,車外貼著一張白紙,上麵用黑色筆寫著,一律五塊。


    車主一邊看著他們一邊叫喊著,顯然就是為了吸引他們過去。


    現在的糖葫蘆比季悠小時候改良了很多,山楂裏麵有添糯米的,還有添豆沙的。


    樣式也格外好看,晶瑩剔透的糖衣裹著鮮亮的紅山楂,在陽光下麵泛著淡淡的光暈。


    不用嚐就知道口感有多麽酸甜可人。


    季悠失神的看了看,小時候她最喜歡吃糖葫蘆了,恨不得每天都能吃兩三串。


    可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碰過。


    糖葫蘆是沒錯的,但她想吃糖葫蘆是有錯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糖葫蘆還是不是以前的老手藝,選的山楂有沒有那麽軟糯。


    “我不吃。”


    雖然這麽說,但她卻移不開目光。


    祁彧深深的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糖葫蘆的攤子。


    他勾唇一笑,從兜裏摸出五塊零錢,朝糖葫蘆推車走過去。


    季悠回過神,趕緊攔住他:“別買,我真的不吃。”


    祁彧太了解她的眼神了,她明明喜歡。


    祁彧把錢遞給賣糖葫蘆的大叔,淡淡道:“要買的最好的,我吃。”


    大叔麻利的給他包了個豆沙山楂的,一邊裹好糯米紙皮,一邊介紹道:“這個買的最好了,也就你們現在來得早,下午基本都賣沒了。”


    大概是公寓樓後麵背風,所以顯得天氣也暖和了些。


    腳下的雪有些粘連的沾在一起,化了又凍,把地麵弄的又濕又滑。


    季悠的鞋子踩的雪地咯吱咯吱的響,好像錯雜的二胡聲。


    祁彧把糖葫蘆捏在手裏,放到季悠眼前晃了晃:“真不吃?”


    季悠的目光跟著冰糖葫蘆轉,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落寞。


    她抬起手,抓住祁彧的手臂,仿佛抓住了身體的支撐。


    “祁彧,我快十年沒吃過糖葫蘆了。”


    祁彧一愣,晃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為什麽?”


    “當年就是因為我非要買糖葫蘆,才會害你受傷,又害媽媽被人報複的。”


    季悠一邊說著,牙齒有點打顫,就好像冬季的寒冷已經侵入了骨髓裏,就好像她又回到了那年的冬天。


    雪花漫天,地上鋪著厚厚的積雪,想跑都邁不動步子。


    她的所有聲音都被大雪掩蓋,心底徹骨的涼。


    哪怕她在那一秒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季悠。”


    祁彧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季悠的神情有些慌亂,因為祁彧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嚴肅起來,季悠就不自覺的想聽他的話。


    祁彧用有些發涼的手指按捏著季悠的下顎,鄭重其事道:“不管是我受傷,還是你媽媽受傷,這都跟你沒關係,罪魁禍首是那個趙一牛。你什麽都不用逃避,糖葫蘆也好,你媽媽的病也好,我在呢季悠,我永遠在。”


    他溫柔的安撫著他的小姑娘,鬆開她的下巴,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她的頭發,然後把糖葫蘆遞到她嘴邊。


    香甜的氣息撲到季悠鼻翼,她幾乎已經記不得糖葫蘆的味道了。


    糖衣沾到她的唇尖,黏黏的,有些甜絲絲的。


    季悠情不自禁的張開嘴邊,扶著祁彧的手,輕輕的咬下一口。


    山楂的酸澀,豆沙的甜糯溢滿了口腔。


    和以前肯定不一樣了。


    現在的糖葫蘆更甜,更好吃了,好吃的人心都在顫,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祁彧垂眸望著她,看著她紅潤的嘴唇輕輕的咬開山楂,還在上麵留下一個小巧的牙印。


    他們挨得特別近,兩人之間隻隔著一根糖葫蘆。


    祁彧啞聲問:“糖葫蘆好吃嗎?”


    季悠舔了舔唇尖,輕輕點了點頭。


    “給我吃一口。”


    季悠輕輕推祁彧的手,想把糖葫蘆舉到祁彧嘴邊,讓他去咬下一個更大的。


    誰知祁彧突然把糖葫蘆舉到一邊,低頭含住了季悠的嘴唇。


    柔軟的,帶著山楂和豆沙的甜味兒。


    季悠嚇了一跳,安靜的被他輕吻著,她沒想到祁彧的吃原來是這個意思。


    祁彧盡情的品嚐著她唇間的味道,意猶未盡的喃喃道:“的確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啦!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68章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 天氣有些回光返照的暖。


    大概是為了迎接跨年,所以連大地上的雪都快化的沒了, 恍惚給人一種快要到春天的錯覺。


    樹杈上滴滴答答的流著水, 把枯黃的雜草染得**。


    發白發硬的泥土也難免變得濘起來, 被踩了好幾個深深的腳印。


    這次班級調換座位,季悠這一排被調到了暖氣旁邊,梁濃自然也離開了宋一瀾的後麵。


    移桌子的時候,吱吱啦啦的刺耳聲音連綿不絕,好像熱火朝天趕集的鄉鎮, 燥的人心裏煩躁。


    梁濃默不作聲的整理著桌麵, 把水杯,筆袋都塞進書桌堂, 抖了抖沾著自動鉛碎屑的桌布。


    看到黑板上的換座順序的時候,她就難免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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