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趙雨菲給她委屈受,她都能凶巴巴地打電話數落自己。那麽勇敢的女孩子,不可能忍氣吞聲。或許事情並不是季雁說的那樣。


    他又仔細回想著電話中的畫麵……她好像是在醫院裏?


    這下他徹底坐不住了。小葵的腿傷是不是複發了?


    為了確認,他又撥通了小葵的電話,可惜這次直接沒打通。被拉黑了?穆一弦眉頭緊鎖。


    一邊往外走,他一邊給穆城打電話,找他要季雁和韓靖遠的號碼。


    穆城給得很痛快,之後隨口問了句:“你找她有什麽事?”


    穆一弦冷冷地說:“準確地說,是她找的我。”


    季雁已經關機了,自然是打不通的。他找到韓靖遠後,隻說他聯係不上韓槿葵了,擔心她出什麽意外,並沒有透露她和季雁在一起的事。


    韓靖遠沒怎麽把穆一弦放在心上,對他和小葵的感情,也是持觀望態度。


    他人脈廣,很快就弄清楚小葵的位置,反饋給了穆一弦。


    “我發現她在醫院中,但是叔叔在外地,一時半會兒趕不回去,你幫我照顧下小葵。”


    “好的。”拿到地址後,穆一弦一步不敢耽擱,往醫院趕。


    半小時後,他站在韓槿葵的病房外,還喘著粗氣。


    整理了下衣服,他敲了敲門。


    來開門的是季雁,見到後,他明顯也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會找過來。


    小葵還在睡覺,季雁警告地對穆一弦說:“咱們去外麵談。”


    穆一弦點點頭,看季雁把門關好,然後和她坐在了走廊不遠處的椅子上。有工作人員和病人家屬,匆匆在他們的麵前走過,空中充斥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兒。


    他先開的口,滿是擔憂:“小葵怎麽了?”


    季雁瞥他一眼:“被你氣病了。”


    “什麽病?”


    她不情不願地道:“……腸胃炎。”


    穆一弦眉頭緊蹙,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韓槿葵今天的晚飯是和她一起吃的。自己或許有責任,但是她就一點過失也沒有嗎?


    季雁被他無聲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生硬地換了一個話題:“分開吧,你們之間沒可能的。”


    “這是小葵讓您轉告我的?”


    “嗯。”


    “您在說謊。”穆一弦心中憋著火氣,“如果她真的想和我分開,一定會親口告訴我。”


    季雁有些意外地盯著他,接不上話。


    穆一弦繼續道:“或許您是她的母親,但是我比您更了解她。”


    兩個人說得專注,沒注意到,韓槿葵的病房門,被悄悄打開了。


    季雁沒想到穆一弦竟然敢頂撞她,更加不屑:“我說也是一樣的。從最開始,我們就不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你和小葵,門不當戶不對,能給她什麽?反正你都要轉班了,早分手晚分手有什麽區別?或者你可以開些條件,我盡量滿足你。你家的產業要在全國鋪開了吧,寶利地產可以讓利與穆家合作。”


    她沒想到,穆一弦油鹽不進,一條條反駁道:“首先,就算是您和叔叔不同意我和小葵在一起,隻要她不說結束,我就不可能離開她。其次,雖然現在我和小葵的家世不對等,但我還不到十八歲,您決定不了我的未來。最後,我不插手生意上的事,如果您想合作,不如去和我父親談談。”


    季雁身居高位久了,見一個半大的孩子都能如此頂撞她,自然氣不打一處來。她柳眉一挑:“軟的不吃,是想讓我來硬的?實話說,你家那麽小的產業,我真的一點都不放在眼中。”


    麵對她的威脅,穆一弦依舊不卑不亢。季雁是比穆城要資產雄渾,但是他們並非一個行業,她想擊垮穆家,絕對沒有想象中那麽輕鬆。況且公司並非她的一言堂,她頂多是最大的股東。為了拆散兩個孩子,花大把的錢去打擊穆家,公司中其他人也不可能同意。


    隻是這些,穆一弦並沒有放到台麵上說。畢竟她是韓槿葵的母親,他不想把關係鬧得太僵。


    他隻是站了起來,示意季雁仔仔細細地看他。


    見季雁麵露疑惑,穆一弦問:“阿姨,您覺得我長得怎麽樣?”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還是道:“完美。”


    “因為我的這張臉,從小到大,找到我家來的星探,數不勝數。不光如此,我還會拉小提琴和鋼琴,學過一點舞蹈。您覺得,憑我這樣的條件,進娛樂圈的話,多久能火起來?”


    季雁聞言,臉色更沉。如果有人願意捧的話,怕是一年都用不上。


    但是她可以從中作梗,讓他沒辦法獲得資源。


    穆一弦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麽,燦然一笑:“森城混不下去,我還可以去帝都,去海城。中國那麽大,總有公司願意捧我。”言外之意,寶利地產再厲害,也不可能隻手遮天。


    就說這森城,上頭還有個蔣家呢,更何況是整個中國。


    攤開手,他雖然在笑,卻字字如刀,往季雁的心上戳:“退一萬步,我是個混血兒,中國混不下去,我還可以去國外。隻要我還活著,那麽早晚有一天,我會回到小葵的身邊。”


    季雁不相信,他為了韓槿葵能做到這一步:“你要放棄學業和穆家的產業?值得嗎?”


    穆一弦毫不猶豫:“當然值得。”


    娛樂圈來錢多快,是不需要穆一弦明說的。等他有錢有名,季雁和韓靖遠加起來,也阻止不了他了。


    她本來還想嘲諷他天真,可和他對視後,深深地被他眼底的堅決震撼。


    他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沒開玩笑!


    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病房的門,被開得更大了一些。韓槿葵從門內,慢慢走了過來。


    她手背上的針頭被自行拔掉了,膠帶半粘半掉,臉色蒼白如紙。


    季雁不知道她和穆一弦的對話,被韓槿葵聽去了多少,眼中閃過心虛。


    穆一弦順著她的目光往後看,見到小葵時,便邁出了奔向她的腳步。


    “小葵,你怎麽出來了?”他順勢捏著她的手,給她往病房裏麵帶,“生病了不好好掛水怎麽行?”


    那溫柔的模樣,和剛剛麵對季雁的咄咄逼人,判若兩人。


    走廊人來人往,韓槿葵最終順從地回到了病房,躺在了床上。


    穆一弦顯然比季雁要熟悉流程,很快叫了護士來,重新幫小葵掛水。等護士離開後,病房中剩下他們三個人,又恢複了寂靜。


    韓槿葵知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該生氣,可是目光落在季雁臉上,還是控製不住,憤怒地道:“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麽?”


    季雁本來想拿出母親的身份來壓她,可現在的韓槿葵就像是一頭隨時都能發狂的困獸,她最終敗下陣來:“也沒說什麽……”


    “威逼利誘讓他離開我,這就是你的沒說什麽?”說話急促,她還咳嗽了一陣,穆一弦連忙幫她拍背。


    一邊拍,他還一邊安慰:“小葵別生氣。”


    “你聽到了多少?”季雁頭痛地問。


    “幾乎都聽到了。”一個手機被重重扣在床上,“你還擅自接我的電話!”


    季雁第一次知道,原來女兒發怒是這個樣子,她嘴硬道:“我也是為了你好!他都要轉班了!”


    這次是穆一弦打斷了她的話,鄭重地說:“轉班隻是迫於形勢,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和小葵分開。”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她?”


    “她當時腿傷還沒好,我沒忍心說,”穆一弦愧疚地道,“結果拖出了這麽多事來。”


    他看向韓槿葵,試探地握著她的手,見她沒躲開,心疼地說:“小葵,對不起,我本來想今天和你說的。”


    韓槿葵意外地道:“我看你最近總是心不在焉,還誤會你要和我分開……”


    “不是,我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想法。”


    她聽到穆一弦和季雁的對話後,也被震驚到了。因為她從來都沒想過,穆一弦願意為了她,放棄現有的一切。


    如果不是季雁還在場,她肯定會一遍遍地求證。


    季雁簡直被氣壞了:“不分開是吧?我現在就聯係人,給她辦轉學手續。”


    韓槿葵剛平複下來的怒火,猛地又竄了上來。


    “就算是你拉遠了我們的距離,戀愛關係也不會變。你總不能打斷我的腿,一輩子都不讓我們見麵。”


    她今天十七歲了,總會有長大的那一天。季雁不明白,隻要心在一起,距離多遠都不是問題。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不過就是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的身上。這根本就不是為我好,而是在傷害我。”韓槿葵繃著身子,黑寂的目光紮在她的臉上,“幾年的不聞不問,忽然又跳出來說關心我,你覺得我可能接受嗎?”


    季雁沒想到韓槿葵會這樣說,踉蹌著後腿兩步,捂著心口的手指不住顫抖。


    穆一弦根本就攔不住韓槿葵,隻見她掙脫了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質問季雁:“還記得我的喉嚨是怎麽傷的嗎?你和父親打架,卻失手將我推下了樓梯,最終是傭人送我去的醫院。隻要你現在說出,我具體失聲了多長一段時間,我立馬答應你轉學。”


    季雁知道韓槿葵的嗓子受傷過,後來見她和往常一樣說話,就沒再提起過這件事。


    她對自己說,那隻是一場意外罷了,甚至不曾為此愧疚過。


    如今韓槿葵帶著哭腔提起這件事,季雁才知道,她還失聲過一段時間。


    穆一弦聽了韓槿葵的話,整個人如死水般寂靜。夏老師說起過,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開口。不是不能講話,而是不願意。


    但他怎麽都沒想到,她的嗓子會受傷,竟然是季雁和韓靖遠造成的。這兩個罪魁禍首,卻不知情!


    穆城沒有尊重過他,把他當成實現夢想的工具,穆一弦可以不怨他恨他。可是他深深地厭惡起了季雁和韓靖遠。


    他的小葵,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憑什麽被他們這樣傷害。


    季雁久久地沉默下來。一個月?兩個月?她說不上來。


    最終,還是韓槿葵告訴她:“我有整整一年的時間,都沒講過話。”


    就算是後來,她可以說話了,心上的裂痕也難以愈合。


    季雁心緒混亂,想道歉,卻明白言語有多蒼白。至於威脅穆一弦,她也沒這個心思了。


    韓槿葵像是重重在她心上鑿了一拳,她試圖去彌補,來減輕心上的負罪感。


    最終,是穆一弦站了起來,擋在了她和韓槿葵的中間,冷硬強勢,保護姿態十足:“阿姨,我不知道她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麽。或許你覺得她可有可無,但對我來講,她是獨一無二的寶貝。你不疼她,那就把她交給我來疼。你不愛她,那就讓我給她成倍的愛。我不能忍受任何人傷害她,即使是她的親生父母。”


    季雁想說,我當然愛我的女兒啊。可是她造成的那些傷害,已經沒辦法用“愛”來掩飾了。


    穆一弦的感情越純粹赤誠,越顯得她卑劣可恥。


    最終,季雁隻能留下一句“媽媽以後再來看你”,便落荒而逃。


    她走後,韓槿葵滿心疲倦地對穆一弦說:“你能抱抱我嗎?”


    他心疼得眼淚簡直要掉下來,回身給了她一個重重的擁抱,像是要把她給揉進骨血中。


    “還痛嗎?”他哽咽著問。


    “肚子?已經不痛了。”吃的那點東西,差不多都吐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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