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業收回手,尷尬道:“回家!”頭也不回的甩袖走了。


    溫許跟在他後麵追問道:“你考得如何?”


    宇文業回頭怒道:“閉嘴!”


    溫許:“……”


    第五十九章  夜探衛嶺


    長安書院考試結束後全校放了兩天假。


    溫許本來還以為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寒聲, 正忐忑不安的等著開學, 沒想到才過了兩日寒聲派人給她傳信, 他說要去江州一趟,問她去不去,溫許當然想回去, 驚喜後是驚嚇,當她到了約定的地點等寒聲時, 發現馬車上還坐了一位大人物——李蘊。


    溫許又扮成寒聲的小廝隨侍左右, 她不知道李蘊去江州作甚, 不過這次李蘊見到她沒有說什麽話,可能以為她真的是寒聲的小廝吧。


    此時, 距離溫許離開江州已過了半個多月,逃出來時很狼狽,現在回去還是很狼狽,不過有這兩位撐腰, 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衛府現在已經亂成了一團,老太太昏迷了半個多月後,撐不住還是去了,昨天已經出殯。


    當溫許他們到達江州時, 整個江州都在說這件事, 傳得沸沸揚揚。


    溫許一下子呆住了,雖然她知道老太太終究是逃不過原著的命運, 但沒想到她的離世與自己有關,心中說不出的悲痛, 雖然沒來這個世界多久,但老太太對她是真的好,她已經把她當作是自己奶奶了,忽然聽聞這個消息,她真的很難受,不過她更擔心的是衛嶺怎麽樣了,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溫許記得原著裏老太太去世之後,衛嶺可是整整一個多月沒開口過,悶在心中,還是衛盛回來之後他才慢慢好起來,他中的【幽夢】本來就禁不住刺激,大喜大悲都容易刺激他,老太太這一走,怕是要瘋了。


    寒聲他們住在江州最好的客棧。


    到了晚上,溫許怎麽都無法安定下來,她決定偷偷回去看看衛嶺,換了一身黑衣,剛出門,忽然一把扇子攔在她麵前,不冷不淡的聲音傳來:“走哪?”


    溫許看清來人是寒聲,偷偷抹了抹眼角,說道:“我……我去看看衛嶺。”


    寒聲麵無表情道:“你不怕被抓?”


    現在全城都在痛罵溫許,說她狼心狗肺害死了人,大街上貼滿了她的通緝文書。


    “管不了那麽多了,我擔心衛嶺現在情況不好,去看看他。”


    寒聲沉默片刻,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溫許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寒聲這是怕自己一個人去被抓保護她?不是吧,不可能!不存在!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其實溫許真的想多了,寒聲真的不是怕她出事想保護她,如果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寒聲丟不起這個臉,對於這個便宜徒弟,他也說不清楚什麽感覺,都被她叫習慣了,看在她是衛嶺媳婦的份上又不作妖,算是默許了。此次來江州是被李蘊拖著來的,他想著衛嶺現在情況也很緊急,所以答應了跟李蘊一起來。


    寒聲見她發愣,不耐煩道:“還愣著作甚?還不走!”


    兩人到了衛府,現在衛府處於一片悲涼之中。


    溫許帶著寒聲從後麵的小巷穿過,到了青玉院後麵,院子有幾個人把守,寒聲示意溫許用輕功飛上屋頂躍進去。


    溫許茫然的看著他。


    寒聲見她不動,遲疑道:“你不會連輕功都不會吧?”


    溫許尷尬到無以複加,說道:“師尊你也沒教過我啊。”


    連輕功都不會,還想一個人來看衛嶺?找死嗎這不是,蠢死了!


    寒聲滿臉黑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這資質,還想當他徒弟?懶得廢話,拎起她的衣服就躍上了屋頂,幾個縱躍就到了院子裏麵,嫌棄的放開了溫許,迅速把守衛的人一個個悄然放倒了。


    兩人偷偷溜進了衛嶺的房間,此時衛嶺正躺在床上渾身顫抖,他身體忽冷忽熱,受著折磨,全身都是汗水,正處於奔潰的邊緣,極力忍耐著痛苦,像一隻受傷的幼獸,蜷縮著身子,哀鳴著。


    溫許看他瘦弱的身影,定是受了很大的苦楚,心裏一酸,眼角又紅了起來。


    衛嶺聽到有人接近,咬著牙不耐煩道:“我不是叫你出去嗎?怎麽又回來了?”


    衛嶺以為是一言又回來了,他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溫許靠近他,蹲在床邊,輕聲道:“衛嶺,是我……”


    衛嶺忽然頓住了,身子僵硬起來,不敢相信他聽到的這個聲音,這個聲音似乎一直都在他身邊,在他夢裏,是幻覺!一定是幻覺!這些天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個聲音的主人。


    “衛嶺,我來了。”


    衛嶺轉過身,隻見一個長相平平無奇的少年正眼含熱淚的凝望著他,這人他不認識,但那雙眼睛特別熟悉。


    溫許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怎麽,不認識我了?”


    衛嶺一下子分不清自己身處現實還是在做夢,迷茫的坐起身來,仔細的看著眼前的人,這人分明就是溫許的聲音,難道是易容的,他顫聲道:“娘子?”


    “是我,我回來了。”溫許微笑著看著他,伸手握住他的手,衛嶺瘦了許多,麵容很是憔悴,一張臉又像以前病懨懨時候那樣呈現出病態的白。


    “娘子……”衛嶺一下子擁住了眼前的人,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過了片刻才放開,衛嶺撫摸著溫許的臉,看出溫許是畫了特殊的妝容,親吻她的唇。


    寒聲在一邊忍無可忍,那畫麵太可怕了,此時溫許一身男裝,又畫了個男人裝,看起來與男子無異,兩人吻在一起,就像兩個男子在接吻,他腦袋裏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想起一張討厭的臉來,害他雞皮疙瘩掉了一點,假裝咳了一聲,道:“咳咳……你們倆夠了!”


    衛嶺這才注意到房間還有一個人,稍稍放開溫許,疑惑道:“你怎麽來了?”


    “我要再不來,你就等死吧。”寒聲沒好氣道:“病成這鬼樣子怎麽也給我傳個信,活得不耐煩了?”


    溫許&衛嶺:“……”


    溫許紅著臉,衛嶺的身體拖不得,還是看病要緊,連忙放開他,讓寒聲給他看看。


    寒聲給衛嶺把脈過後,沉默了片刻,表情嚴肅的說:“玉澤仙珠還在嗎?”


    衛嶺從懷裏拿出來給他,寒聲接過,把珠子到了出來,珠子發出絢爛的光芒,耀眼至極,裏麵有絲絲血跡在珠子裏流轉。


    寒聲道:“我說以前怎麽沒有察覺,原來你中了【南疆幽夢】,這種毒無色無味,極其複雜,容易擾亂人的心智,你是不是時常做夢?”


    “南疆幽夢?沒錯,我經常做夢,但是很多時候記不得夢裏發生了什麽。”衛嶺看過很多奇書,對這個也算有些許了解,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中這種毒,這種毒及其滅絕人性,長時間潛伏在人體內,讓人癡傻,難道他前世癡傻就是因為中了這個毒?以至於重生一次,雖然神智已經清醒,但身體還有這個毒。


    衛嶺問道:“那跟玉澤仙珠有何聯係?”


    寒聲:“這個暫時不知道,溫許說你從前幾個月開始性情大變,我猜測可能是因為玉澤仙珠,你們看,仙珠原本毫無雜質,通體透亮的,現在裏麵有絲絲血跡。”


    溫許知道是因為幽夢與玉澤仙珠相克,如果寒聲沒有把玉澤仙珠給衛嶺,幽夢會一直潛伏在他體內,他的身體會變得越來越糟,現在玉澤仙珠把幽夢毒素壓下去,他身體好了,但性情大變,精神上受到摧殘。


    她不想跟他們科普,這會讓他們倆懷疑她,她隻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說:“師尊你能解這個毒嗎?”


    “這種病治療起來極其複雜,一時半會也好不了,得好好想想治療方案。”


    寒聲最近又研製了一種新的藥,本來是想給衛嶺試藥的,要是換做是幾年前,他肯定毫不猶豫的灌都要灌下去,但現在他猶豫了,與衛嶺相識也將近四年之久了,好歹也算半個朋友,萬一……


    溫許相信寒聲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他本就是是此書最厲害的神醫,如果他不能解,自己隻好帶衛嶺前往南疆了,無論如何也要把此毒解了,這種毒在人體內越久,隱患越大,再過五年十年,毒不可解,人會瘋魔,到時候衛嶺會變成怪物。


    寒聲給衛嶺施針暫時壓住了他的毒性,半個時辰過後,又對衛嶺道:“玉澤仙珠你暫時不要帶在身上了,等毒解了再說。”


    衛嶺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寒聲繼續道:“注意不能大喜大怒,任何激烈的情緒都有可能觸發病情,你需要靜心,不要想太多,想的越多,你越困惱,幽夢是嚴重反噬,容易走火入魔。”


    “嗯,我知道。”


    “下毒之人找出來了沒,不是說大理寺的人來查嗎?還沒結果?”寒聲知道老太太的離世對他來說是很大的刺激,但事情已經發生,這幾天衛嶺定然過得十分痛苦,如果這件事還不能解決,他心裏的不痛快會越來越來嚴重,幽夢會嚴重幹擾他的神經,使他瘋魔。


    衛嶺:“這件事我已經查了很久,很快就會有結果,狐狸尾巴要露出來了。”


    第六十章  完結章


    溫許臉色凝重, 問道:“怎麽回事?究竟是誰做的?”


    衛嶺緩緩道:“鄭月, 還有主母劉莉。”


    “啊?”溫許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是鄭月做的, 鄭月看起來乖乖的,柔弱文靜,平時她去老太太那裏, 見鄭月伺候老太太挺上心的,老太太還說當不成孫媳婦要要說是把她收為幹孫女呢, 她做出這種事來, 實在是想不通是為什麽, 這太讓人意外了,要說是劉莉做的, 她真沒什麽意外,劉莉在原著中本來就是個惡婦,給衛嶺喂□□,說到毒藥, 衛嶺中的幽夢是不是也是她下的毒?


    衛嶺:“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溫許一開始想不出衛嶺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果然沒過幾日,衛家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作惡之人被繩之以法, 鄭月入了監獄,又過了半個月, 衛城讓出了家主位置,主母被衛城休了, 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得到了相應的懲罰,一時間,衛府人員大流動,此案順利完結。


    衛盛在動身前往西南之前的幾天,偷偷回了一下江州,兩兄弟聊了一夜,衛盛決定把衛府交給他管,給了他一件信物,又給族中各大長老寫信,讓他們扶持衛嶺上位,至於他們的父親衛城,可以退休了。


    衛盛給衛嶺的這件信物是家主玉牌,衛老爺子在衛盛十五歲的時候交給他的,但是衛盛並不想管理家族,衛城雖然是家主,但隻是暫時管理,他並沒有能力,還不如衛奕,一直拖了這麽多年,都快把整個衛家拖累了,換家主也得到了長老們的支持,至於換成衛嶺,他們一開始是不支持的,後來衛嶺顯示出自己的才能,又有衛盛作保,才勉強讓他坐上家族之位。


    整個江州都在討論這件事,一時間,衛家的大動蕩成為江州百姓的飯後談資。


    “哎,聽說了嗎?原來害死衛老太君的居然是是衛家的當家主母劉氏。”


    “她現在已經不是衛家的主母了,現在衛家當家的是衛二公子。”


    “不是說衛家老二是傻子嗎,身體又弱,怎麽還成家主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他是裝傻的,這麽多年來忍辱負重,與世無爭,本來隻想過自己的日子不參與家族紛爭的,想不到還是被陷害卷入了這場家族鬥爭之中,心愛之人遭受冤枉,不得已使用雷霆手段整治衛家。”


    “是哦,衛家這些年在衛城的管理下,江河日下,不再是衛老爺子那時期的輝煌,衛城與衛奕兄弟兩各分南北,生生把衛家大好的家業撕裂兩半,各做各的,差點被宇文家給奪了首富的名頭,這下衛二整治家族產業,據說要把南北合並到一起,也許能重振衛家吧。”


    ……


    溫許在酒樓中聽到這些,一時之間感慨良多,這半個月發生太多事情了,在大理寺的調查下,又有李蘊暗中幫忙,下毒案件被推翻,還了她一個清白,讓她重歸衛家。


    她重新認識了一個不一樣的衛嶺,原來他也有能力管理起那麽龐大的家族事業,溫許不由地對他崇拜起來,以往都是他依賴自己,現在自己也能有所依靠。


    “喂,你什麽時候好的,怎麽不跟我說?”溫許瞪著對麵正慢條斯理喝茶的衛嶺,越看就越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這家夥居然裝傻?!害她把他當小孩看待。


    衛嶺知道如果他說他一開始就不傻,溫許定然會生氣,隻好編道:“就是那次在井下,吸入了二叔放的毒,那毒叫什麽來著,忘了,可能是以毒攻毒,誤打誤撞,後來練功之後,神智就越來越清醒了。”


    溫許懷疑的看著他:“真的假的?這麽神奇?那你怎麽不跟我說?故意欺騙我的感情?!”


    衛嶺哭笑不得道:“何來欺騙一說,我對娘子的感情日月可鑒!!!”


    溫許還是覺得自己被騙了,一想到自己把他當個小孩,買各種玩具吃的哄他,那些場景曆曆在目,每次想起來都很尷尬,衛嶺騙她說一個人睡覺怕,她還抱著他哄他睡覺……


    溫許又羞又怒,心裏咆哮道:我的天呐!殺了我吧,我不認識此人!


    衛嶺見她沉默的不說話,小心翼翼道:“娘子,生氣了?”


    “心好累,別管我,我隻想靜靜。”


    “我錯了,是我不好,欺瞞了你這麽久,但我也是有苦衷的。”


    溫許皺著眉不耐道:“你還有苦衷?你有什麽苦衷?”把她當傻子一樣騙了這麽久,氣人,她不是生衛嶺的氣,她是生自己的氣。


    衛嶺臉上又恢複了那副又乖又委屈的模樣,“我……我怕我說了之後,你更不會理我了,我知道,你對我這麽好是因為可憐我……我隻有裝傻,你的注意力才會在我身上。”


    “啊?!”溫許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不是在夢中跟他說過喜歡他,不在乎他傻不傻嗎,怎麽會這樣想?


    衛嶺的心抽痛著,說道:“我知道,要不是我強求,你也不會嫁給我這樣的人,如果沒有我,你或許會過得很好……我不配……”他說不下去了,說溫許嫁給被人會比嫁給他幸福,這種話他怎麽都無法說出口,好不容易把身體養好,又得了這種怪病,拖累著她。


    溫許聽得莫名心酸:“別說了,別那麽想,什麽配不配的,要說也是我配不上你……”如果不嫁給他,這劇情沒法開展啊!她或許早就被張氏賣給哪個農戶做老婆了,相對比起來,衛嶺簡直太好了。


    衛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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