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怕眼前的這個男人。


    雖然主人在危險中,但主人沒有下命令。主人不下命令,它就可以什麽都不幹了。


    翠羽呆滯地立在半空中,仿佛是一個逼真的3d投影,無聲無息。


    蘆屋三郎被緊緊地攥住脖頸,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好容易聽見男人再次開口問蘇妙,放鬆了對他的壓迫,他立馬皺眉衝著旁邊的翠羽道:“你在等什麽?困住他!”


    翠羽遲緩地把頭轉向蘆屋三郎,又遲緩地點點頭,正準備抬起雙臂,司辰忽然伸出了手。


    他伸出手撥了撥,像是在往前抓什麽。


    隨即,像是抓住了一條除了他之外誰都看不見的線,輕輕一扯——


    蘆屋三郎的腦海嘭的炸開,好像有什麽東西從他的靈魂中脫離出去,轉瞬即逝。而旁邊的翠羽遲緩地抬起頭,望著司辰,鑲著一雙空洞眸子的臉上有些疑惑。


    它是蘆屋家的式神,從誕生那一刻起,從來都是。


    爺爺去世了追隨父親,父親去世了追隨兒子,這對它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因為蘆屋家奴仆這個烙印,深深地鐫刻在它的靈魂上,好像生來就該如此。


    可就在剛才,它似乎感受到蘆屋家和它的聯係被斬斷了,對於蘆屋三郎,它也沒了想象中的服從。


    鬆開了對蘆屋三郎的控製,司辰對著翠羽淡淡開口:“虛無裏有個人,把她放出來。”


    翠羽的眼珠子是灰色的,這也是它偽裝呆滯很成功的原因。即便如此害怕司辰,它還是朝向著司辰的方向,仿佛一個盲人。


    它覺得司辰不會認為自己在看他。


    雙手輕輕合十,它旁邊的虛空裏,有個人跌出來了。


    蘇妙。


    她麵色不大愉快,快要掉在地上的時候雙腿微屈,一手撐著,半蹲在了地上,避免自己顯得很狼狽,司辰的手微動了一下,收了回去。


    她當然看見了司辰,從虛無裏剛跌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


    怪不得剛才那個男人帶她來別墅的時候,她總覺得後麵有人跟著,原來不是錯覺。


    蘇妙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看向他。


    她輕哼一聲笑了:“好巧啊,怎麽在這裏碰見你。”


    “不巧。”司辰道,“蘆屋三郎暗地調查你,被我發現了。我怕他對你不利,過來看看。”


    蘇妙的眉頭皺起來:“關你什麽事?!”


    “我是你師父。”還是那個淡漠不帶一絲起伏的聲音。


    蘇妙心裏莫名發堵。


    凝視著他,抿起了唇。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剛被人救了發脾氣顯得她沒事找事,可她又無論如何說不出感謝的話,這樣狼狽地出現在他麵前,連放個狠話都心虛。


    她的臉色有點不好。


    “你才一百多歲,沒見過這些是正常的。”司辰開口了,似乎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你很強了,隻是還缺些閱曆。如果今天是我被困,也不一定能出來。”


    蘇妙的臉色卻更不好了,“你是在安慰我嗎?”


    安慰人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司辰身上。


    他的眸子慢慢轉到一邊,看到翠羽,指了指它說:“它現在沒有主人了。”


    “送給你。”


    翠羽再次安靜地像個逼真的3d投影,蘇妙看也不看它一眼,隻盯著司辰:“這是什麽醜東西,我不要!”


    司辰頓了一下,“已經送了。”


    靈魂中的烙印,已經被打下了。


    就在蘇妙剛剛出來的時候。


    蘇妙不知道他的話什麽意思,腦子裏一團亂麻,看到蘆屋三郎還在旁邊,不耐煩地說:“他為什麽還在這裏?”


    話音剛落,蘇妙就感覺到腦海裏似乎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說了一句:“好的主人。”


    翠羽忽然不呆滯了,眸子放空,小小的雙手合在一起,蘆屋三郎忽然就從虛空裏消失。


    它把他送到了虛無裏。


    蘇妙:??


    她說什麽了嗎?發生了什麽?


    事情這麽詭異,想也不想就知道誰幹的。


    看司辰一眼,本來還想發作的她忍了下來,話音一轉:“不覺得有東西需要跟我解釋嗎?這裏快塌了,呆的下去嗎。”


    -


    司辰被蘇妙帶到天門事務所裏,兩個人相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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