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似有所覺,清幽的眸子淡淡地掃視著不甘不願的洪鶯歌,如刀子般鋒利。


    洪鶯歌與洪劍尊、洪北峰一同入座席位,輕哼了幾聲,自言自語地說:“也不知慕公子怎麽想的,和這樣不三不四的女子同流合汙,豈非敗壞了慕府的家門。”


    洪北峰一臉凶神惡煞,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視著好整以暇的楚月。


    脊背上交叉的兩把劍,已經是蠢蠢欲動!


    今日在神玄學院,葉楚月伶牙利嘴,三言兩語,就把他們師徒三人說得顏麵盡失。


    若在以往也就罷了,但對方偏偏是雲鬣的徒兒。


    他見過師父背部的那一道劍傷,猙獰可怕,觸目驚心,是當年雲鬣所留下的。


    早年間,年幼的洪北峰站在洪劍尊的身後,對著那道劍傷暗暗立下誓言:


    有生之年,定叫雲鬣挫骨揚灰,死無葬身!


    洪北峰睜圓了眼睛,爬滿血絲的眼球似乎要突出來,滿身的肌肉,隱隱散發出強悍如猛獸般的力量。


    這會兒,眾賓客們落座在席間,麵前擺放著鑲嵌琥珀和鎏金紋的玉桌。


    桌上盡是珍饈美味和盛滿了烈酒的晶瑩剔透杯。


    “葉姑娘,雲劍尊,這是你們的位置。”


    幽閣的侍女款款而至,柔軟的玉手,優雅有禮的指向了最下邊的玉桌。


    楚月挑了挑眉,望向了侍女所指的玉桌。


    地方極差不說,那桌子的邊緣還缺了一個角,磕掉了幾顆琥珀。


    和其他人的奢侈華麗相比,倒顯得磕磣!


    “這算是什麽位置?”慕驚雲擰眉。


    侍女低頭回道:“回公子的話,幽閣設宴,是按照來客身份的,來的都是元老級,葉姑娘與聖域帝尊誕下一子,但終歸是沒有三書六禮明媒正娶,也未曾去過聖域,無法以域後的身份來落座,還請公子見諒。”


    侍女按照慕笙的吩咐,幾乎是在無所不用其極的奚落楚月。


    “說的什麽話?”


    慕驚雲慍怒:“逍遙城外,百年湖畔,鳳冠霞帔,世人皆知,就你幽閣之人不知?還是故作不知?”


    “大哥。”慕笙說道:“設宴匆忙,這鎏金琥珀桌少之又少,適才還去找路元老借了幾張過來。如今在神玄學院,小楚身為斬星弟子,還是得按照身份來的。我這也是為了小楚好,否則傳出去,世人還要以為小楚並非腳踏實地,而是恃寵而驕,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說至此,慕笙看著滿麵怒色的慕驚雲,心裏不由生出疑惑。


    她與慕驚雲身為兄妹,這麽多年,鮮少見慕驚雲動怒過。


    比起老伯公、慕臣海這些人,慕驚雲平日裏還算是儒雅溫潤。


    “小楚,就委屈一下你了。”


    慕笙斂起想法,杏眸看向楚月,溫婉地說:“本座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楚月斜睨了眼慕笙,淺淺一笑:“委屈了我,倒不是什麽大事……”


    聞言,慕笙眉開眼笑,甚是親昵的想去拉楚月的手。


    “砰!”


    忽而響起的聲音,引得滿院的注意。


    楚月麵若冷霜,一條長腿抬起,直接了斷的踹翻了這玉桌。


    杯盞、食物和醇香的美酒都灑落在地,滿是狼藉。


    慕笙猛地抬頭,疑惑不解地看向楚月。


    她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就被楚月截然打斷:“但薰兒師妹的訂婚宴,在這良辰吉日,拿這種殘次品出來,豈非意味著師妹的婚事如這殘次之桌而無法美滿?我身為學院師姐,絕不會看著薰兒師妹受此委屈!”


    雲鬣突地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瞪著渾濁的眼睛看女孩憤然的臉龐。


    瞧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和葉薰兒感情深厚。


    須知,她踩斷葉薰兒膝蓋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模樣!


    慕笙猛地扯了扯唇,攥緊了雙拳。


    路瓊拄著拐杖,老臉發黑。


    那張桌子,可是從她住所搬來的。


    得知是葉楚月所坐,路瓊還特地扣掉了幾個彰顯身份的琥珀。


    “楚月,這就是你的不——”路瓊嗬斥。


    楚月充耳不聞,一腳踩在歪倒的桌上,眸光冷冽的掃過一地狼藉,再環視四周,厲聲道:“也不知是哪個不懂得禮數和規矩的狗奴才,竟把這樣的桌子拿過來濫竽充數,這不是缺德嗎?豈不是要詛咒薰兒師妹?”


    路瓊攥緊了拐杖,被楚月一口一個的狗奴才給氣得麵紅耳赤,老眼昏花,偏偏還不能治這丫頭的罪!


    “慕祭司。”


    楚月揚起了笑,“你不必惱怒,安心即可,這晦氣的桌子,已經為你解決掉了,都是弟子應當做的,慕祭司不用太感動。”


    慕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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