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卑恭維的柳風,聽到那鏗鏘有力之聲,耳膜似有所震鳴。


    當聽到“神武友邦”四個字,柳風瞳眸驟然一縮,翻湧著濃濃的震驚!


    柳風再望著那把令人瘮得慌的戰斧,心裏陡然間出現了一個大膽又荒唐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給都否定。


    葉楚月據說已經死在妖塚,被萬獸分食,又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兩國交戰的邊境。


    再者,退一萬步講,葉楚月就算沒死,她一個小小的長安侯爺,又怎會成為學院長老,還能乘聖獸朱雀!


    “敢問長老,是何方人士?你我之間,是不是有何誤會?”


    柳風問話的同時,袖衫下的雙手顫個不停,連帶著胸腔都是冰涼的。


    兩邊黑魆魆的士兵們,無數道目光都停留在楚月身上,好奇這個乘聖獸朱雀而來的少女,究竟是出自於怎樣高貴的武學世家。


    是哪國的福,又是哪國的禍!


    楚月額前的碎發輕遮凜冽如斯的眸子,譏誚地望著瑟瑟發抖的柳風,唇角一掀,黛眉輕挑,用著微沉的嗓音漫不經心地說:“長安新侯,戰爭九長老,你爺爺葉楚月是也。”


    倏地!


    琅琊邊境的待宰夜,不再是死寂的壓抑。


    尤其是如強弩之末的琅琊守城士兵們,不論身上有多少道傷,此刻都精神抖擻,不再萎靡。


    鎮北侯雖不是琅琊戰神,但於琅琊有過救國之恩。


    多年來,琅琊上上下下的百姓武者,都銘記著鎮北侯往日的恩情!


    現如今琅琊在亡國之夜,看見鎮北侯的女兒降臨屍海之地,士兵們俱是熱淚盈眶,萬分激動,一張張臉上寫滿了看見曙光希望般的欣喜之色。


    莫焰回頭看向那些傷兵殘將們抱頭興奮,流血的眼角含著熱淚,心情百般複雜。


    而柳風和威武將軍則是麵麵相覷,震撼不已,十個腦子疊加在一起都想不通那本該死在妖塚裏的葉楚月,怎麽就他娘的成了勞什子的九長老?


    還有朱雀聖獸為坐騎,實乃百思不得其解。


    柳風嘴唇哆嗦個不停,卻說不出話來,臉色白的嚇人。


    兩人身後的日落軍隊,則都喪失了鬥誌和高昂的士氣。


    畢竟讓自家軍師點頭哈腰卑躬屈膝的人,竟是那神武長安的葉楚月……


    “葉楚月怎麽會是戰爭學院的長老?”


    柳風獰笑一聲,陰冷地開口。


    “這位小兄弟。”


    紀蒼院長踏足地麵,雖過血腥之地,周身卻隻有毫無雜質的清風,不曾沾染半點髒汙的世俗氣息。


    老人捋了捋胡須,和善地道:“老夫紀蒼,戰爭學院之院長,葉長老確實是我院的正統長老。”


    七長老一身火紅袍子格外亮眼,不耐煩地說:“可不是嗎,楚月可是我院明媒正娶的長老,再敢褻瀆我院長老,小心挖了你小子的眼睛泡酒喝。”


    紀蒼院長嘴角一扯。


    另一位三長老用胳膊肘撞了撞七長老,低頭幹咳:“老七,明媒正娶不是這麽用的。”


    七長老冷哼了聲:“四舍五入差不多個意思。”


    三長老:“……”這差太多了吧。


    楚月看了眼這群前輩,更加堅定去往戰爭學院是正確的決定了。


    柳風則如遭到了滅頂打擊般,兩國士兵俱都愕然。


    要知道,諸侯國在整個淩天武道裏,連末流都算不上。


    出身在諸侯國的武者,想要出人頭地,難如登天。


    十大學院,便是諸侯國培養出人才用來登天的地方。


    但這麽多年以來,世人肉眼可見的是,諸侯國的武者堪比那豬狗不如的九等賤奴,不管去往何處,都會遭受不平等的待遇。


    久而久之,諸侯國就成了恥辱的樣子,那些走出諸侯國的武者努力修煉去往更高的地方,就是為了擺脫諸侯國。


    話說回來,就連諸侯國四大王朝耗時多年培養出來的天才,送到學院裏去,也不過是弟子身份,能有個璿璣弟子之位就是祖宗顯靈謝天謝地了。


    更別談成為一院的長老,還有朱雀坐騎,這可是一百萬的武者裏,都出不來一個的。


    楚月站在城門前,攥著戰斧,側目環顧四周,眸色暗了幾分。


    滿地都是麵目全非的屍體,浸在血水裏。


    盔甲早已被砍爛,道道傷口都深可見骨。


    有死去的士兵,最後一刻,死死地攥住一方香帕,香帕早已被戰場給染髒了。


    楚月仿佛能夠看見,在故鄉小巷的深處,有位溫柔賢淑的姑娘,正等著她的少年郎平安歸來。


    楚月麵色越發的冷峻,深呼出了一口氣,手中的力道不由加深了幾分!


    戰場的血肉模糊,已將人世間的無情殘忍演繹得淋漓盡致,撲鼻而來的是混雜在潮濕空氣裏的血腥味,地上三步一見的屍首,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但這些士兵用生命戰鬥至最後,是國家的驕傲!


    或許,他們生前尚未了卻遺憾,但為報效祖國鎮守國門而死,不曾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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