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看見榮太後吃癟般的神情,逐漸眉開眼笑,招了招手,帶著一群人重回驛站。


    榮太後拄著拐杖走在後方,幽幽地看了幾眼少女的背影。


    她如今嚴重懷疑,讓這廝去對付潑婦的事,隻怕會被其記一輩子。


    思及此。


    榮太後驀地一陣背脊發寒。


    晏府門前。


    晏夫人擰眉,泫然欲泣,表情惟妙惟肖,哀聲說:“家主,為何就這麽讓她們走了?我們晏府還怕一個黃毛丫頭不成。”


    “葉楚月這人,既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但審時度勢也冷靜的可怕,以後,不要正麵與之交鋒。”


    晏家主負手而立:“她適才是為了讓我現身要說法,若她是真想殺了你,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夫人眸光猛顫,有種如被扼喉般的窒息感。


    ……


    隨後,楚月率領眾人陸續回到驛站。


    天已經慢慢的沉下去了,窗外也見不到霞光餘暉。


    北境驛站的大廳裏,匯聚著十大學院的弟子、長老和總司。


    人聲鼎沸,好是一片熱鬧。


    入夜之際,北境王的侍從前來驛站送來了一些靈丹妙藥,恭祝諸位武者弟子拔得頭籌。


    葉薰兒梳著高高的發髻,穿著赤金色的衣裳。


    滿身富貴氣,如牡丹國色。


    她正走至侍從的麵前去取靈丹妙藥,低聲道:“神玄。”


    “原來是神玄的總司大人葉薰兒小姐,小姐年少有為,功成名就。”


    侍從將裝滿丹藥的錦盒放在了葉薰兒的掌心,淺笑:“懷傾大師穿百衲衣,在青音寺苦修,為眾生禱,是我們北境德高望重的大師,姑娘既是她唯一的外孫女,也是我們北境所有人的貴客。”


    一通天花亂墜的誇讚過後,侍從取出了一方精致剔透的寶石盒。


    將其打開,露出了一根紫金流蘇點綴的鳳尾步搖。


    流蘇鳳尾步搖做工精細,展露在眾人視野之中。


    似有晶瑩的流光自步搖周身折射而過。


    侍從手捧寶盒,獻給了葉薰兒:“此是北境王為葉總司挑選的祝賀之禮,還請葉總司收下,日後見到懷傾大師,多為吾王美言幾句,若懷傾大師願來一趟王宮,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懷傾大師,青音寺積德行善十幾載,盛名在外。


    這些年來,北境城的權貴、名門、皇室中人都相繼去邀請過懷傾大師,懷傾大師從未出麵過。


    她隻為生民請願,不事權貴,不為上位者的爪牙。


    而正因如此,才讓懷傾大師更加的受人尊敬。


    在武道一界,除卻以修煉為主的武者以外,藥師、修士、道家、佛門等為眾生謀福祉的人,也有著格外高的地位!


    戰爭學院的人來時,就恰好看到北境王侍的送禮。


    葉薰兒本欲拒絕此禮,畢竟她還有些心虛。


    外祖母懷傾大師至今都不肯見她一麵。


    但當葉薰兒看見走進大廳的楚月,心髒抽搐,眼神陰鷙。


    當即款款行禮,伸手接過了侍從的賀禮。


    “辛苦閣下送一趟了,北境王的話我都已知曉,下回去見外祖母的時候,我一定會告知給外祖母的,外祖母得知北境王的誠意,肯定會去王宮一敘的。”


    葉薰兒將流蘇鸞鳳步搖插在了自己的發髻,傲然地抬起下頜,唇角綻開了笑。


    楚月兩手環胸,懶洋洋地望著如花孔雀般的葉薰兒。


    “她是在得意什麽?”


    屠薇薇皺起眉,擦拭著刀刃,極其厭惡地說:“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個沒用的廢物,隻能靠些旁門左道?”


    楚月聳了聳肩,毫不在意:“誰知道呢——”


    屠薇薇揉了揉發出叫聲的腹部,不耐煩地道:“餓死了,不想看她在這裏矯揉造作了。”


    楚月瞅著屠薇薇,想到那巨碗,便抬手摸了摸鼻子,紅唇溢出了笑。


    四下裏,十大學院的弟子圍聚在此,看著容光煥發傲氣凜然的葉薰兒,議論紛紛:


    “有個厲害的外祖母還真是好,到哪裏都方便,連北境王都要刮目相看,禮遇有加。”


    “但葉薰兒不是被逐出北洲慕府的族譜了嗎?聽說北洲慕府的父子幾人,特別看重同為為將者沒有血緣關係的葉楚月。”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骨肉親情,打斷骨頭連著筋,身體流著相同的血,怎麽可能真對葉薰兒不管不顧?”


    “要我說啊,看這架勢,不出三個月,葉薰兒就要回歸族譜,重新到北洲慕府當大小姐了。”


    “難不成所謂的驅逐出族譜,是讓葉薰兒這樣的大千金出門曆練吃吃苦?”


    “確實有這種可能。”


    “……”


    議論聲,越來越多。


    葉薰兒頭頂的發髻,鸞鳳步搖流轉著炫目的光。


    風吹來,上方的紫金流蘇一蕩一蕩,煞是好看。


    葉薰兒仿若忘記自己被趕出北洲慕府的族譜了,還端著慕家千金的架子,散發出雍容端莊的貴氣。


    她溢出光的清眸,望向了楚月。


    她自小在北洲長大,受到世家熏陶,行禮如儀,乃真正的大家閨秀。


    藏在骨子裏的矜貴,絕非一朝一夕可行的,也絕不是一個從長安走出的落魄……孤兒……可……比的!


    倏地,大廳的水玉門再次打開。


    一名婢子,匆匆走向北境王的侍從,附耳說:


    “青音寺的小僧人來了,就在外麵。”


    “還不快快請來!”


    侍從兩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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