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分明的血淚流淌而下,沒入了女子的青絲。


    蒼白的肌膚,留下淡淡的紅痕。


    慕傾凰雖未覺醒,但她元神之中的情緒,可以傳達到四肢百骸。


    她的腦海裏,不斷出現葉楚月戰死的畫麵。


    黑夜裏,城門口,一襲紅衣的女孩遍體鱗傷,從城牆一躍而下,卻被敵軍萬道箭矢,完全地貫穿了清瘦的身軀。


    萬箭穿心而過,女孩她卻一路往前狂奔。


    刀和斧,斬向敵軍。


    又是萬道箭矢從天而降。


    女孩手中的兵器掉落在地,嘴角溢出了血跡,身上都是被箭矢貫穿而成的血窟窿。


    她已毫無生息,但她依舊站立在城門前,護著這一城子民。


    敵軍嘶吼出聲,一把把兵器劈砍向了她。


    “哢!”


    冰棺裏,慕傾凰的手朝上升起,觸碰到了冰棺蓋子。


    她竭力地往前伸,似是想要帶城前的那道身影回家去。


    血淚止不住地流,慕傾凰濃密的睫翼,完完全全地浸透了。


    她仿若身臨其境,陷入了無望的悲痛,渾身都在發顫。


    “砰”地一聲。


    慕傾凰元神裏的畫麵,支離破碎,化作千萬星光如天女散花。


    但又在不久後,重組成城門前的場景。


    直到女孩戰死城前,城門被破,畫麵又再度破碎。


    如此周而複始,如此反複不斷。


    慕傾凰好似經曆了千萬次的生離死別和無能為力,每一回都是鑽心刺骨的痛。


    隨著時間推移和反複往後,重組的畫麵如同籠著迷霧般,讓她難以看清。


    慕傾凰歇斯底裏用盡力氣,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是迷霧卻越來越深。


    她站在霧裏,眼皮有千斤重,心髒仿若千瘡百痍般,疼沿髒腑蔓延。


    ……


    夜深時分,東籬城。


    許是經曆過一場大戰,城內的夜色,不再是皓月清輝,而是彌漫著濃重地血霧。


    “葉將軍,這就是收藏在府中的《山海虛空神卷》。”


    拓跋齊拿著古卷遞給楚月。


    楚月卻久久不動。


    她呆訥在原地,眸內深處暗潮湧動,堅定之意愈加強烈。


    她會以身為盾,守好這座城,這個國,等來母親蘇醒的那日。


    此後,她再遇慕府親人,亦不用刻意疏離。


    隻是她還能等來那日嗎?


    東籬城的血霧,壓得她的胸腔如沉巨石,疲憊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葉將軍?”


    拓跋城主再喚了一聲。


    楚月目光清明,抬眸看向拓跋齊,收下古卷微微一笑:“謝了——”


    “將軍客氣,城中已如將軍吩咐,讓三位姑娘暫代守將一職,甲胄和城中兵符已經給了她們,隻是……”


    拓跋齊欲言又止。


    “城主但說無妨。”


    “隻是她們到底是非我族類,或有異心。”


    拓跋齊道:“而且將軍帶來的人中,有一位叫做周玄的,便是大周王朝的皇子。雖說大周、大炎王朝和神武簽訂了和平契約,暫時沒有參與此次的戰役,但這百死無生之局,將軍可得萬分小心,方為王道。”


    “拓跋城主,你相信我嗎?”楚月問道。


    拓跋齊愣了一會兒,“自是相信將軍的。”


    “那便請你也相信他們。”


    楚月說:“他們並非神武之人,不遠千萬裏,赴這死局,為的是一個義字。不論此戰如何,他們永遠都是神武的恩人。世上錦繡添花之事太多,雪中送炭的情誼才是難能可貴,尤其是當下。”


    “既然將軍如此說,我便與將軍一同相信。”拓跋齊道。


    楚月點了點頭,拿著古卷進入了城主府的內堂。


    內堂裏頭,身受重傷的神武皇帝,不顧眾人的阻攔,起身朝外。


    “朕無礙,快帶朕去看看葉丫頭。”神武皇帝道。


    “哢嚓”聲響起。


    屋門被一雙白淨的小手推開。


    神武皇帝朝外看去:“葉丫頭——”


    “末將葉楚月,見過吾皇。”


    楚月將古卷別在了腰間,兩手抱拳,弓腰喊道。


    “咳,咳咳……”


    神武皇帝咳嗽幾聲,被侍女攙扶著走過去,托住了楚月的雙肩:“大難當頭,別行禮了。”


    “東籬城萬分凶險,吾皇應當暫時離城,去安全之地。”楚月說道。


    神武皇帝蒼涼地笑了笑:“有國,有百姓,方才有我這個皇帝,若國和百姓都沒了,朕就算活著,又有何意義?日後死去,又有何資格麵見軒轅一族的列祖列宗。”


    神農空間。


    軒轅修冷笑一聲:“還算沒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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