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有頭戴竹帽的俠士,背著一把古老的刀,漫步在九霄雲中。


    這一個個光彩的武者,形成了浩瀚的畫卷。


    猶如萬盞天燈,漂浮於空。


    似諸神降臨,形成了淩天盛世的浩渺時代!


    楚月眯著眼睛看天穹的一方轎輦,輕挑起了眉梢。


    天凰夫人——


    好久不見!


    早先在戰爭學院的時候,她就見過這轎輦上的天域標識。


    這些人出現在北洲帝都,也意味著,屬於楚月的戰場快到了。


    如今的楚月,懷揣著北洲大地最重要的兩塊兵符。


    分別是:龍符與鳳符。


    龍是皇室,鳳為慕府。


    是龍鳳呈祥,也是君臣之道。


    “諸位族老不遠千裏而至,便等屠龍宴結束再回吧。”


    楚月淡淡說完,又交代了幾句,方才結束了此次慕府的宗祠大會。


    眾人眼見著散去。


    慕向天賊心不死,還想去拉攏他們。


    但那些個老狐狸,一個個腳底抹油,跑的比兔子還快。


    好像他慕向天是什麽惹人嫌的蒼蠅般。


    人群散去。


    慕向天氣得麵紅脖子粗,瞪著眼睛看老伯公:“慕山河,你高興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期待我落魄狼狽連狗都不如。”


    老伯公正打算和懷傾大師、慕臨風這些人一同慶祝楚月的族長之喜。


    聽得此話。


    停下了腳步。


    老伯公看著麵目猙獰滔天之怒的慕向天,忽而覺得有些好笑。


    “慕向天,你自小就是我的弟弟,在我的羽翼庇護之下成長。”


    慕山河冷笑:“我以為,戰場無情,刀劍無眼,我們兄弟兩人,有一人去承擔血脈責任就行了。所以,我選擇了上戰場,我義無反顧的拿起了刀,隻要我再努力一些,我的弟弟和親人,就能輕鬆一點。”


    “時至今日,或許是更早,我才知道,我錯了。你永遠隻會以為我和你搶,你搶走你的風光,搶走你的族長之位,但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自己,我把這重擔交給你,你擔當得起嗎?你這些年,去過一次戰場保家衛國嗎?”


    “我把背後交給你,你卻是捅我刀子最深的一個人。過去之事便作罷,你我兄弟一場,我也不會不管你。但你膽敢傷害我的小楚,就算你我體內流著同樣的血,我也不會放過你。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


    老伯公說到最後,眼神之中迸射而出的殺意凶戾,叫慕向天一怔。


    他從小就在慕府,從來沒出戰過。


    甚至除了被楚月逼得去神玄見葉薰兒的那一次,他連帝都城都沒出去過。


    他覺得這一切的無能,都是兄長慕山河的過錯。


    殊不知這衣食無憂,是慕山河用血肉之軀扛下千萬箭矢而得來的安樂。


    慕向不出話來。


    老伯公突地攥住了他的衣襟,沉著嗓子問:“慕向天,我就問你一句,鳳鳴和慕笙的掉包之事,是不是你做的,又或者是,你有所知情?”


    慕向天陡然被吼得縮了縮脖子,隨即弱弱地瞪過去:“我掉包他們幹嘛,我有病啊?”


    老伯公緊盯著慕向天的表情變化和眼神波動,最終鬆開了手。


    他和慕向天兄弟一場,慕向天是什麽人他還是清楚的。


    由此,他可以斷定沐鳳鳴被掉包之事,慕向天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那……


    會是誰呢?


    老伯公絞盡腦汁的冥思苦想。


    最後,他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老伯公灰濁的眼眸,陡然一個緊縮。


    袖袍之中的雙手,都在遏製不住地發顫!!


    慕府世代效忠皇室,他頹廢的這些年,赤鷹君數次請他拿刀。


    甚至還在慕府落淚,讓老伯公憂心不已。


    不到最後一刻,老伯公絕不願意相信在背後害得慕府淒慘的那個人,會是他誓死效忠的……王!


    “外公。”


    楚月走過來,看見老伯公臉色很差,輕皺了皺眉。


    慕向天以為楚月的臉上差是給自己下馬威,便梗著脖子扯著嗓子說:“葉楚月,若按輩分,我還是你二外公,別說你是族長了,改天你當了五大陸的王,老夫都是你的二外公。”


    楚月:“……”


    慕向天哼了哼聲,氣哄哄地走掉。


    “小楚丫頭。”


    老伯公握住楚月的手:“你如今執掌龍、鳳二符,是北洲大地乃至於整個天狼域,最炙手可熱之人,但……”


    突然間,老人的聲音止住。


    停頓了好久,方才道:“看似風光,站的越高摔得越重,往後之路,更要萬分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會小心謹慎提防他人的。”


    楚月知曉外祖父暗指赤鷹君,便說道:“外公放心,我會護好慕府。”


    “該是外公護你才對,原想你在北洲能過些快活自在的日子,不曾想,北洲才會是你的戰場。”


    老伯公歎:“小楚,人心險惡,但外公希望,那些險惡,能夠遠離我們美好的小楚。”


    楚月笑了笑。


    她不再是無家之人。


    再也不是孤單一個人。


    此般,足矣。


    而後。


    楚月與老伯公交接了一下族長事宜。


    又與母親等人暢聊了一陣。


    等她回到月府的房中,房屋之內,沒有一絲的血腥味。


    甚至還有些花的清香。


    血護法對此頗有建議。


    他堂堂護法,在萬惡的帝尊驅使之下,還得摘花給房中增加點芬芳。


    “葉姑娘,初次見麵,我叫雲稷。”


    雲稷笑望著楚月,身上的藍袍格外醒目。


    話才說完腦子就被人捶了一拳。


    夜墨寒從後方走來,說:“叫嫂子。”


    雲稷揉了揉頭,嘴角輕抽,旋即笑道:“嫂子好。”


    “雲公子醫術過人,為我診治背脊之傷,我感激不盡。”


    楚月抱了抱拳。


    宗祠大會召開之時,她在房中醒來,四周並沒有人。


    屋外隻有白護法守著。


    她從白護法那裏知道,是雲稷趕來北洲救了她。


    “他的醫術很好。”夜墨寒握住了楚月的手。


    楚月沉了沉眸,抿緊了唇。


    她原以為,她的無生釘,真的沒了。


    如今夜墨寒在身側,她才知道,是有人替她承受了此痛。


    這男人,太傻了。


    他知不知道,無生釘,是會有感應的。


    明明錐心刻骨之痛,還要裝得若無其事。


    “阿楚?”


    夜墨寒低聲喊她。


    女子抬起臉,碎發之下,露出了泛紅沉痛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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