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瞪大了眼睛,誰也沒想到她擺足氣勢竟是來這麽一句話。


    一時間不知該說她是精打細算,還是邏輯嚴謹。


    “沒問題。”王城咬著牙道。


    他修煉這麽多年,也是頭一次遇到這麽個敵手。


    “很好——”


    楚月輕笑過後,戰斧斬地,劈出一條火光閃爍延伸到了王城足下的溝壑。


    額前碎發下的一雙冷血黑瞳,彌漫出了無邊的戰意與若有似無的邪氣。


    “帝域淩天葉楚月,武宗八段,敢斬武皇,請——賜教!”


    楚月勾著唇凜冽而笑,說罷的刹那腳掌踏地暴掠而出。


    飛躍到了半空之上,高舉起碎骨戰斧由上往下的劈砍。


    “找死!”


    王城一聲暴喝之下,周身纏繞著金色的閃電。


    與此同時,淺金色的武皇氣力,從天地四方,寒風樓外,如決堤的潮水蜂擁而至,俱衝進了王城的體內。


    王城身如鐵豹狂奔數步便彈跳而起,雙刀交叉爆裂開紫色的光團,內部湧現金色閃電。


    雙刀一斧相撞,爆發出震耳發聵的尖銳刺耳之聲。


    威猛的武皇勁道透過雙刀和斧,傳遞到了楚月的掌心。


    刹那間,虎口發麻,掌骨裂開,碎骨戰斧脫離了手掌飛出去。


    她在身體下墜的瞬間,用左手抓住了斧柄。


    “錦繡乾坤非你帝域僻壤,什麽時候武宗境也敢在都城猖狂了?”


    王城嗤笑了一聲,在半空之上再斬出雙刀。


    左側刀刃冰藍如霜,氣力幻化為龍,似有蛟龍破海而出。


    右手狂刀烈火紛然,火鳳展翅嘶鳴,似那鳳凰涅槃重生。


    蛟龍吐霜冰封住楚月如雕塑。


    火鳳尖啼,烈火焚燒楚月的五髒六腑。


    紫色的刀刃鋒芒彈指之間就在楚月的武體留下了數百道見血的傷口。


    “嘭!”


    被冰封的楚月,猶如流血的雕塑,儼然成了上帝手中最滿意的工藝品,掉落在了寒風樓的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周圍,濃煙彌漫,遮住了她的身影。


    “小師妹!”


    “小月姐姐!”


    “……”


    後方,屠薇薇等人和巨人鬼靈,怒紅了雙目,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


    王城聲似雷霆低喝,雙刀劈砍出去。


    刀鋒光刃橫衝直撞。


    冰霜蛟龍。


    烈焰火鳳。


    一雙狂刀如法炮製般,三招之內就解決了包括巨人鬼靈在內的敵手。


    王城懸浮在空,覺得還不夠過癮,釋放出了浩瀚的武皇域場!


    域場——


    隻有到了武皇境的修煉者,才有資格修煉出。


    實力越高,域場就越強大。


    域場源自於元神,類似於意誌力的碾壓。


    其可怕程度,不亞於高山壓斷武者的脊梁。


    戰況,是一邊倒的局麵,也是單方麵的屠殺。


    這樣的結局,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內。


    不算什麽驚奇的事。


    武皇屠殺武宗、武聖,更何況還是帝域五陸那種資源匱乏之地而來的武者,是實屬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壞人,不可以傷害我娘親。”


    小寶衝到了深坑的麵前,伸出雙手保護著母親,小小的身影也可頂天立地。


    他紅著眼咬緊了牙。


    小小的年紀,懂得了什麽是恨。


    他恨這群人趁帝尊爹爹不在欺負娘親。


    也恨自己在強大的實力麵前無能為力。


    他梗著脖子,紫眸透出的剛毅堅不可摧。


    這會兒,陳年狂奔而出,將小寶護到了身後,瞪著眼睛看向王城:“你乃堂堂八尺男兒,怎能欺負女子?”


    “武道,不分男女,隻有強弱。”


    王城冷淡地道。


    “難道成為強者的意義不是為了懲惡揚善保護弱者嗎?”


    陳年雙目發紅:“如若世上武者修煉強大都是為了踐踏弱者,那這武道還有存在的必要嗎?那出身柴門之人,身份卑賤之人,難道生來就注定要被欺負,難道他們就不配站在烈陽之下?母親曾告訴過我,手裏的刀是用來保護家人和無辜百姓的。王城閣下,我陳年願以生命擔保,葉姐姐她是個好人,她不該死於你的刀下。如若你的刀需要鮮血祭奠,我陳年的這條命,願送給你。”


    王城皺了皺眉。


    他和陳年有過一麵之緣,是在宗門大會上。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陳年身為宗主之子,卻匍匐在地上,由新任的天山宗夫人放腳。


    那等場景,見過之人,隻怕難以忘記。


    少年像狗一樣聽話。


    “百鬼之主,必須死。”王城冷漠地道。


    “淩天陳年,請求一死。”


    陳年固執地道。


    王城欲言又止,眼底有幾分驚色。


    陳年,竟自詡是淩天之人……


    “陳年!”


    熟悉的聲音響起,隻不過帶著幾分虛弱。


    卻見被抬著的紀河,見王城有所動容,竭盡力氣地喊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好人,大言不慚的在這裏說武道,當你把你娘的骨灰喂給了純龍,你就不配站在武道的路上了。”


    陳年如遭五雷轟頂,渾身都在震顫,一股猛烈的電流感,從天靈感衝到了心髒,再由心髒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就連指尖都在顫抖發冷。


    他機械般的扭過頭,看向了門外擔架上被治傷軟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紀河,眼睛裏爬滿了根根分明的血絲。


    “你……說什麽?”


    陳年問道。


    “你難道從來就沒有發現過,那食物裏麵拌著骨灰嗎?”


    “沒錯,那就是你娘的骨灰。”


    “可笑你還想摘冰魂花回宗,摘回了也沒人等你啊。”


    “我親眼看著你母親被大火焚燒成灰燼的。”


    “死的時候,她連掙紮都沒有,但是她哭了,你知道嗎,她哭了,隻哭著喊了你的名字。”


    “……”


    一道道聲,如魔音貫耳。


    陳年一步步的往後退去,眼睛瞪大到睚眥欲裂。


    他的腦海裏,回想起了自己喂食純龍的畫麵。


    那些食物……


    的確很奇怪。


    但他沒有多想,隻盡好自己的職責。


    他隻有跟狗一樣活著,才有命回去見到母親。


    可他怎麽都想不到,他把自己的母親喂食給了純龍。


    “撲通——”


    陳年的雙膝抵在了地上,雙手也撐了下去。


    豆大的淚珠滑過臉龐,少年在風中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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