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紫色的龍鱗,流轉著晶瑩剔透的光澤,宛如翠玉琥珀般的質感。


    龍鱗緊密貼著皮膚,與血蓮相連。


    痛,越來越深。


    龍鱗也隨之增加。


    楚月低頭看去,手背亦生長了幾片龍鱗。


    許是從骨血中衍生出來的緣故,龍鱗沾著幾分妖冶淒美的鮮血。


    血中,暈染開了潑墨般的黑色。


    “鬣血嗎……”


    她半垂著眼眸,低聲輕語。


    龍鱗裏的黑墨,蘊含著恐怖如斯的邪惡氣息。


    不像是來自於龍族的血脈,而是一種極端的暗黑。


    陳年的龍晶,早已被鬣血汙染。


    她必須想辦法把邪惡的鬣血濁氣,從龍晶當中排出體內,否則會損害到武體的根本。


    但龍晶的修煉並非一朝一夕之事,鬣血在陳年體內存活那麽久。


    也就是說,蘊含在龍晶內的鬣血,會隨著她往後的修煉,逐漸地出現。


    楚月咬緊牙關,忍受著鬣血痛感,汲取著銀河密室內濃鬱的龍族靈力。


    龍族靈力、與鬣血之氣,猶如江川匯入海水般,流進了她的瞳中。


    不僅如此,彼岸花的魔氣與仙根之力,凝為一體,同步沒入瞳。


    四種極端之力,皆係在瞳。


    “啊!”


    楚月猶如暴怒的野獸般低吼出聲,柔順的墨發盡數散開,狂舞在星辰下肆虐的大風中。


    痛苦,還在繼續,並且在不斷的加深。


    滿身的衣裳,都被潸然流下的汗水給打濕。


    那一隻瞳宛如被大雪冰封,被烈火焚燒,又被高山擠壓變形。


    萬千的痛苦,使青灰色的筋隱隱暴起。


    “噗嗤——”


    末了,吐出一口鮮血,便暈厥在了銀河密室。


    銀河盡頭,出現了一雙素色的軟靴,正逐步地靠近楚月。


    銀白的霓裳,輕微揚起。


    龍非煙蹲在楚月的身邊,氤氳著靈力的掌心輕覆在楚月身軀的上方。


    一絲絲銀白的光華,從掌心灌入了楚月的軀體,仿若在淨化掉她的痛苦。


    隻見楚月身上的龍鱗,以緩慢清晰的速度消失著。


    “何必如此狼狽。”


    龍非煙淡淡道了一聲,俯身伸出雙手,將昏厥的楚月攔腰抱起。


    她要把楚月帶出銀河密室,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道身影。


    龍祖負手而立,諱莫如深的雙眸,淡淡地望著龍非煙。


    淺聲問:“薑嫣之事,查到了?”


    “為什麽?”龍非煙答非所問。


    龍祖沉默不語。


    龍非煙繼而道:“你已經不顧兄長死活了一次,還要再一次嗎?”


    “她不是無寒,也非你的兄長。”


    龍祖說道:“本座與她說過成為龍族太子的艱難,她並不害怕。”


    “真蠢。”


    龍非煙低頭望著懷中的女子,擰著眉,冷嗤了一聲。


    從她飛掠龍吟島嶼,看到北麵從傳送陣法走出的紅裙女子,看到那雙淺紫色的眼眸時,便知她的太子哥哥回來了。


    當年她因銀白雙瞳遭到這九重宮殿的族人排斥,隻有太子龍無寒將她當做家人。


    那段時日,龍無寒保護著她,是最快樂平穩的時光。


    自從龍無寒消失,她的光也隨之不見,在這九重宮殿一落千丈,最後還是逃不掉被趕出去的命運。


    楚月醒來之際,緩慢地睜開了惺忪的雙眸,恰好撞入那雙淡漠的銀瞳。


    龍非煙麵無表情冷酷的鬆開了雙手。


    楚月的雙足踩穩了銀河光麵,疑惑地望著龍非煙。


    一醒來就在這龍族公主的懷裏,著實有幾分詭異。


    雖說她和抱枕生生的搞成了異地戀,但守身如玉這事起碼得是基本操作吧。


    “葉姑娘,雲霄酒有刺激龍族血脈的效果,日後還是要少喝,除非有溫和良藥輔之。”龍祖好聲說道。


    “薑嫣前輩之事如何?”楚月連忙問。


    龍非煙皺眉,“你自己被鬣血折磨得生不如死,還有空去管其他的事?”


    楚月尋思著自己也沒得罪過龍族公主,不知為何字字句句都是夾槍帶棒的火藥味。


    “九萬年前,薑嫣與天山宗師兄夜岷淵結為夫妻,後來各大宗門混亂之戰,天山宗弟子全軍覆沒,天山宗用自爆丹田,自焚武根骨血為代價,把身受重創的薑嫣夫妻二人送出戰局。從那以後,洪荒下、中兩界的宗門之地,再也沒人見過他們。”


    龍非煙淡淡地道:“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天山宗換血後不到三百年的時間,上界世家當中,出現了後起之秀夜府,其家主夫人正是薑姓。至於是否為薑嫣夫妻,還在調查當中。上界的消息,很難查到。”


    上界夜府作為世家中的一匹黑馬,出現的時間,以及家主和夫人的姓氏,都太過於巧合了。


    不過都隻是猜測,至於事實如何,還有待取證。


    “所以說,如今的天山宗,已非當年之天山宗了?”


    楚月眯了眯華光瀲灩的紫眸。


    雖還是天山宗之名,但宗門內部大換血,與薑嫣時期的天山宗,早就沒什麽關係了。


    “確實如此。”


    龍非煙冷淡地道:“你想要激化太子血脈,需要承受龍鱗生長之苦痛,太子的龍晶血脈有十萬八千的龍鱗,而每一片龍鱗生長出來,都無異於是鋒銳的刀刃貫穿你的眼睛、髒腑、骨血,最後破皮而出。葉楚月,你不僅要忍受十萬八千次的破骨之痛,還要承受鬣血的邪氣,就算最後你激化了血脈,還要去麵對這驚心動魄的爾虞我詐,縱然強大如我兄長,當年還是被害得那般模樣。而且,龍晶重塑軀殼,是不會改變性別的,你身為女子,兄長為男子,想要龍吟島嶼承認你的太子身份,難如登天。即便如此,你還要走這條路嗎?”


    “路的存在,不就是讓人走的嗎?”


    楚月笑得粲然若陽。


    那笑,落入龍非煙的眸底,刺痛了她的靈魂。


    “公主殿下的擔憂和好意,葉某心領了。”


    楚月優雅地拱了拱手,“我既有龍晶的造化機緣,就該替無寒太子走一走他未曾踏足的路,看一看他想見而見不到的風景。人生在世,喜怒哀嗔,位極人臣封侯拜相也好,顛沛流離街頭乞討也罷,沒誰能永遠的一帆風順,花也難有百日紅。葉某能做的,就是往前走,並在將來時不悔今日的抉擇。”


    龍非煙深受震撼,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楚月笑了笑,旋即望向龍祖,“龍祖大人,晚輩能否提個請求。”


    “葉首領請講——”


    “我想帶走霽月星圖。”


    “為何?”


    “抱枕……我的丈夫他亦執念於母親的憎恨,若他知曉薑嫣前輩當初縱然百死一生也要孕育神光,我想,他會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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