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驟然間化作一團黑霧隨風而散消失在淩雲山上。


    石清蓮修長的手端著晶瑩剔透的酒杯,輕輕晃動了好幾下。


    夜風微微漾。


    清輝慢灑。


    石清蓮仰頭喝酒的時候,便看到她執杯的手,隻有三根手指,缺了最短的小拇指和無名指。


    而手指殘缺的地方,用特定的天寒鐵,雕鏤出了帶有花紋的兩個手指,緊緊的鑲嵌在兩隻斷指深處相連掌骨之地。


    “楚明月。”


    一杯酒入腹,她輕輕念叨著此名,多了一絲興味盎然。


    大楚私下傳來的消息,說是有個孩子被人偷走丟在下陸,最近才查明是在帝域。


    其名是楚明月,但也有可能不叫楚明月。


    這是個女子,已經活了九萬年之久。


    “九萬年啊……”石清蓮低低的笑,眸底深邃閃爍著睿智的光,“也有可能虛報年齡了,又或者是,死而複生過?”


    也就是說,任何歲數的人,都有可能是楚明月。


    既然確定要找人,就得全方麵的去找。


    而且,石清蓮還有點兒懷疑大楚找楚明月的真實意圖,絕非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如若楚明月是什麽特殊的人,若能給她石清蓮帶來最大的利益,她何不將其的利用價值榨幹,然後……


    獨吞!


    “砰砰砰砰砰砰!”


    淩雲山上的屋子裏,傳來劈裏啪啦摔東西的聲音,以及石子瘦歇斯底裏的怒吼:“我要她死,要她死!”


    石清蓮推門而入,望著一瘸一拐,身上各處還包紮的石子瘦把桌上的東西都掃了出去。


    “阿姐。”石子瘦的眼淚如決堤之水,源源不斷地流出。


    按理來說,石子瘦的傷還不能這麽快下榻,但石清蓮醫術精湛,又從外帶了絕佳的好藥來,方才讓這石子瘦有了個人樣。


    “你剛服用丹藥,不可過於激動。”石清蓮皺眉,“那殊靈神農丹,是我托宗外朋友得來的,他略得神農之術,傳聞是上古神農的後人,半年才能煉製這麽一枚丹藥,旁人想買都買不到,你還不知道珍惜嗎?若你的身體廢了,你如何去殺了那葉楚月,就憑你這一身膘嗎?”


    石子瘦弱弱的縮了縮脖子,向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小霸王的他,對這位長姐有著與生俱來的害怕。


    “阿姐……”石子瘦可憐兮兮的紅了眼。


    “好好休養身體,有空去把你這一身膘給減下來,別自己當男人不行就去禍害別的姑娘。”


    石清蓮虛眯起了一雙丹鳳眸,透著森冷的寒意,“至於葉楚月那一條命,我來收了。敢動我石清蓮的弟弟,她就得死。”


    石子瘦感動到不行,並恨不得高興的敲鑼打鼓,仿佛已經看見了那葉楚月死時的慘樣。


    隻因他一如既往的堅信著,隻要是有他的長姐石清蓮出麵,就算有再難對付的人那都不叫事兒。


    ……


    天驕山上,自從阿蓮道歉之後,這頓飯的氛圍逐漸地走向了詭異之處。


    最後結束時,說不上是不歡而散,但也絕對不是皆大歡喜。


    皇甫隕帶著屠、離二人乘仙鶴重回鋼鐵刀宗,少年提著一壺酒懶倦地靠在梧桐樹旁,微醉的眸子注視著仙鶴漸行漸遠,唇邊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


    “老修——”


    “嗯?”沉迷於武俠話本的軒轅修,從百忙之中抽空來敷衍了下楚月。


    “人生總是聚少離多,對嗎?”


    她笑飲著美酒,在仙鶴徹底消失視線時,緩緩的把目光移到了淩雲山的方向。


    七長老石觀海在星雲宗很有一套,實力非凡,過往所做之事也能稱得上是滴水不漏。


    但近日種種,回回交手都讓她覺得石觀海愚笨至極。


    隻能說,石觀海能有今日,除卻他個人的武道實力以外,便是背後有高人在指點江山。


    “聚什麽多?”軒轅修自武俠話本裏抬起了頭,熬得眼睛有些種得眯了起來,眼瞼之下兩片青黑色,“小葉子,這話本文采斐然當真好看,寫話本的人好似叫非我什麽的來著,此人,有大才!”


    楚月熟練到讓人心疼的封閉了神農空間,任由聒噪的軒轅修去吵那一群魔獸和破布。


    她把一壺酒喝完了,尋思著去問問卿若水關於七長老兒女們的有關消息。


    或許,石子瘦之所以有蠢笨如豬的腦子,是因為睿智和聰明都被別的兄長姐姐吸走了。


    隻是還不等楚月前行,就看到一人逆風而來,手裏提著好幾壺酒,在她麵前晃了晃,“來喝點?”


    “不是好酒,我可不喝。”少年笑眯眯地道。


    風悲吟晃了晃神,啞然失笑,抬步往前時道:“狼族的赤羽酒,千金難換,喝不喝。”


    “聽起來很不錯。”


    “那是自然。”風悲吟頓了頓,道:“我們這般喝酒,那臭狐狸該不會生氣吧。”


    楚月:“……”這陰陽怪氣的調調,聽起來可“不像是好人”呐。


    隨即,將酒壇接過,離得遠遠地,“嗯,這樣就好了,很好。”


    風悲吟:“……”讓他嘴賤,給自己挖的什麽陳年巨坑。


    話說大長老一上天驕山,就看到了少年遠離風悲吟的畫麵,便歎了幾口氣。


    身後小侍問道:“大長老怎麽了?”


    “誒,小楚這孩子雖說至純至善,但也太在乎世人感受和世俗枷鎖了。”大長老所說的話,小侍聽得雲裏霧裏的。


    楚月喝著赤羽酒,聽風悲吟講說著石觀海的兒女,“他的幾個孩子,除了石子瘦,都不好對付,而據我所知,石觀海過去很多的行為決策,都跟石清蓮脫不了關係。石觀海從前在星雲宗雖是長老,但不如現在這般底蘊渾厚,而石清蓮五歲那年一鳴驚人,與此同時,石觀海也脫胎換骨,簡直就像換了個腦子一樣,和宗外的許多勢力,都有上好的交情。”


    “這麽說來,這些年,七長老一脈,以石清蓮為主?”楚月問道。


    “可以這麽說。”風悲吟點點頭。


    “那你知道,星雲宗內外,哪個地方,哪個人的身上出現過毒鳩嗎?”


    莫漂泊就是死於毒鳩之口。


    “毒鳩?我在大長老那邊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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