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聞言,眨巴了兩下眼睛,眸光瀲灩的掃向了說話的女子。


    一身紫衣,貴氣十足,偏偏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饒是楚月這般人,都怔了好一會兒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


    左宗主以拳抵唇,劇烈地咳嗽出聲,把自己咳得麵紅耳赤,欲言又止。


    “混賬!”


    “左天猛,看你生的好女兒?!!”


    赤羽宗主大怒之下,爆發出自身的氣場。


    起初,氣力散發長空,與風同行,顯然是歸墟境的實力。


    當氣力完全地爆發了出去,直至最後的時候,尾端陡然炸開了新的氣力。


    是……


    真元境!


    真元境之氣,直奔左婕妤。


    左婕妤巍然不懼。


    左宗主長袖掃蕩暴風雪,卻見兩道光芒閃爍,與之對碰後彈了回來,落在了左宗主的手掌心。


    左天猛握住兩顆盤得油光鋥亮的核桃,一麵盤,一麵說:“老兄誇人就誇人,怎麽自己還急眼了,婕妤向來很好,作為父親的怎能不知,老兄莫要動怒才是。”


    楚月眸光微閃,仔細觀察著左天猛和赤羽宗主。


    原來,這些的宗主們,多數會“壓境”。


    將自己的境地修為往下壓,給人一種歸墟境的假象。


    實則,都是真元高手。


    仔細想來也是。


    海神界的宗門菩提之地,有上萬個宗門,而能晉身為十大宗門的宗主,又怎麽可能才是歸墟境。


    平日裏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亦是和和氣氣的好說話,到了利益之爭的時候,都會毫不猶豫的泄露底牌。


    這麽多的神獸,誰不想要呢。


    “人族小孩,我們願意獻祭。”


    神獸古老平淡的聲音,出現在了楚月的腦海之中。


    自願毀於天地間,以神獸內丹和獸晶為柴,點一縷永不滅的光火。


    此為獻祭。


    獻祭的光火,會留在楚月的心髒、元神,永恒地守護著,直到被人擊碎。


    而他們在獻祭死後,就會完全地消失於天地之間,自能結束這一場紛爭。


    楚月眉頭緊蹙。


    如若她將他們帶出詛咒禁區的結果就是獻祭的話,那她不如未曾進入詛咒禁區。


    神獸又道:


    “我們就算還在月族的詛咒禁區,也時日不多了。”


    “詛咒符文日複一日的侵蝕掉了我們的軀殼、神魂,逐漸地吞噬掉了我們的生命。”


    “因而,小孩你不必自責,內疚,因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們不願看到任何人的犧牲。”


    “若紛爭因我們而起,我們便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掉紛爭。”


    “那些人,很強,很有野心。我們獸族,最能聽到人們的心靈之聲。你眼前所見是光明,我等所聽所見是風雨如晦。”


    “……”


    一道道平和有力的聲音,響徹在楚月的心間。


    她濕潤的眼睫,沒入了一滴風中的雪花。


    神獸,還在繼續說話。


    “當年,月族帶著詛咒禁區逃出上界,上界惡徒們不知月族在何處,隻有詛咒符文永遠的相連。”


    “故而,月族不能被他們發現。小孩,我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月族。”


    “……”


    問題,就出現在了這裏。


    若在忘憂城打一場聲勢浩大的仗,勢必會掘地千尺,從而使得月族禁區顯露於人前。


    如今的月族,因為晏紅鳶的歸位,好不容易有了一絲渺茫的希望,不可再重歸無盡的黑暗。


    神獸們全部蘇醒的話,楚月還有辦法去星雲宗淩雲山攝取掉最後的邪祟之氣,徹底鍛造出本源之體。


    而後將月族和神獸都送去下陸,再封印流光海域……


    但是!


    神獸若不蘇醒,她就沒辦法動整個詛咒禁區。


    也沒辦法把未蘇醒還有些許詛咒符文之氣的神獸們送到流光海域。


    已是兩難之境。


    唯在夾縫裏求生存。


    “諸位——”


    楚月神識傳音道:“晚輩葉楚月,絕不會讓諸位死於獻祭,也不需要諸位的獻祭。”


    “有辦法的,定能有辦法的。”


    “還請諸位,再信我一回。”


    “……”


    有什麽辦法呢?


    她不知道。


    神獸們不知道。


    但楚月深刻秉持著山窮水盡之路坐等柳暗花明之村的想法。


    她將竭盡全力。


    像姐姐兩世破碎守護自己那樣,去守護她的月族。


    晏紅鳶的月族,與楚淩所學的斬月劍法,冥冥之中,仿佛早已注定了什麽。


    此時,各宗陷入了詭異的僵局。


    表麵維持著一團和氣。


    背地裏各懷鬼胎。


    都在眼熱地看著楚月。


    忘川大宮的人,都坐在轎輦之上。


    其中。


    最為矚目的兩人。


    一是忘川宮主,紅衣黑發英氣嫵媚的女人。


    二是屠生大師,安屠生。


    他頭戴墨黑色的鬥笠,一雙眼睛透過鬥笠,幽幽地看向了腹部受敵的少年。


    “怎麽看?”忘川宮主問道。


    “既是宗門之爭,那便與我們忘川無關。”屠生大師嗓音微沉,不含溫情。


    忘川宮主殷紅的唇角勾起了一縷清淺的笑,“說來也是。”


    忘川大宮這邊,秉旁觀的態度。


    那側,宗門協會來的人,是真元境的協會護法。


    執事長老先一步道:“無藥護法,還請你主持公道,不久前,鋼鐵刀宗私自破壞宗門契約,違反普規定,私自來到忘憂城,甚至還有打開劍神之門來屠城的想法。鋼鐵刀宗此舉,太不仁義,我宗門協會勢必要護道!”


    執事長老把話說完,頭皮發麻,脊骨生寒。


    娘了個天喲。


    一向長袖善舞,八麵玲瓏,且自稱是海神界第一圓滑世故的他。


    竟為了個糟糕的臭小子,不惜先發製人來得罪各大宗門。


    罷了。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臭小子雖然有些欠揍,但畢竟也送了他個神獸。


    執事長老腦子裏不停的思考著。


    與他契約的神獸終是受不了了,說:“老頭,有時,沉默也是一種美德。”


    它可不想成為這三千世界裏第一個被人吵得頭疼死的神獸。


    那就真的太丟臉了。


    執事長老:“……”娘了個,這神獸跟那臭小子一樣討厭,不懂尊老愛幼。


    契約神獸:“……”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娘了個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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