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君醉沉默不言,收回看向楚月的視線,落在了歸墟之簿上。


    石獅還在念著歸墟境的名字:


    “雲子君。”


    這三個字,登時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從葉楚月的身上拉了過來。


    雲子君,雲都人士,據說是有上古神農造化的修行者,是雲都的將軍之女。


    雲子君青衫著身,脊上背著一把古老的旭日琴。


    以琴音入我心。


    以我心,殺我道。


    旭日琴,便是雲子君的兵器。


    該殺伐時,殺音三千不能停。


    素日裏,還能以音來療傷。


    雲子君的身旁,跟著一群都雲都來的人,有些是剛突破歸墟境的強者,有部分是真元境的護衛。


    而星雲宗人,來此一趟,方才知曉海神界修行道的浩瀚。


    強烈的對比之下,菩提萬宗之地略顯寒磣。


    楚月側目看去——


    雲子君眉間一點絢若朝陽的朱砂,背部的琴,用黑沉沉的厚布籠罩著。


    走路之時,裙擺生出勁風,頗有幾分將門之女的威勢。


    雲都的修行者跟在她的身後,自成風景,有浩浩蕩蕩之氣。


    主樓窗口。


    先前與褚君醉說話的少女,望見雲子君的時候,眼睛驟然一亮,“君醉師兄,雲子君可能是神農傳人,說不定,她能治好你的舊傷。”


    褚君醉抿唇不語,眼睛如罩上了一層霧色。


    此刻。


    雲子君盤膝坐在了歸墟之簿下的金光蒲團裏。


    金光將她籠罩。


    石獅與歸墟之簿心神相通,隻停頓一會兒,便開了口:


    “雲子君,九品歸墟丹,五行金星體。”


    星體與歸墟丹一樣,同有九階。


    九階之上,則是五行。


    雲子君五行得以入金星道。


    此聲一出,登時讓不少人倒抽冷氣,投來了羨慕的眼神。


    雲子君是早幾年就被破格登記的煉藥師。


    對於這般厲害還有潛力的煉藥師,通常人都不敢得罪。


    更何況雲子君的背後還有雲都。


    隨後,石獅道出了雲子君曆來樁樁件件的功勳之事,譬如哪年救過人,哪年屠過吃人的妖獸。


    而當與雲子君同行的一名歸墟境坐在金光蒲團之時,楚月眼尖的看見了,這名青年的手掌裏,藏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色晶石。


    鬱九順著楚月的視線看過去,心裏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為之解釋。


    “葉姑娘,那是鑄血晶,能夠短時間內,使得歸墟之簿不得窺探其過往。”


    鬱九用的是神識傳音,聲音裏,多少有些對塵世規矩的無奈,


    “大多數在從前犯過錯的人,才會用鑄血晶來屏蔽歸墟之簿的窺測。但鑄血晶相當的貴,尋常人等,不知從何購買,就算知道,也付不起那個錢財。”


    大多數的修行者,都是柴門出身,能夠突破到歸墟境,都算是在故鄉光宗耀祖了,更別談去購買價值不菲的鑄血晶。


    楚月眉頭微皺,想問如此一來,豈非不公。


    轉念一想,不公已是常態,開口也不過是多次一問罷了。


    鬱九看著她,欲言又止,眸底藏著心事。


    諸如鑄血晶等對柴門修行者不公的事,鬱九早便知道,也目睹過每一次,從未阻止過,就像當初趙天罡為了素味平生的月族去拚盡全力,而他鬱九則與之背道而馳。


    “葉姑娘。”


    “嗯?”


    楚月抬眸。


    “你會討厭我嗎?”


    鬱九問得小心翼翼,眼神像是在看麵前的楚月,又好似在凝望早已隕落在很多年前的那位充滿俠義之氣的青年。


    楚月金色的眸底倒映出歸墟之簿上的金光,二者隨著夏日的風而交相輝映。


    鬱九如森林裏受傷的小獸般垂下了眼眸,掩去眸底無邊的黯。


    “葉楚月。”


    “夜罌。”


    “屠薇薇。”


    “蕭離。”


    歸墟之簿下的石獅,叫喊到了楚月的名字。


    楚月邁動修長的腿往前走了一步。


    身側,是蕭離三人。


    從神玄學院到現在的無上大殿,已經不知同生共死了多少回。


    楚月往前走去之時,以神識傳音到了鬱九的元神內。


    “不會討厭,晚輩很是喜歡鬱前輩。”


    鬱九幾乎在刹那間就抬起了眸。


    黯色一掃而空。


    欣喜之情狂湧。


    許予敏銳察覺到了這一點,不動聲色之中,狐疑地看向了鬱九。


    且不說小師妹已經有了心上人,這鬱九雖有年輕的容貌,但已經挺大了吧,自家師妹還正年輕。


    而讓許予奇怪疑惑的是——


    他能夠感覺到,鬱九對葉師妹不像是和他一樣的非分之想,倒像是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愫。


    楚月則回眸看向鬱九,唇角噙著清淺的笑。


    “更準確來說,是晚輩和晚輩的天罡刀,都很喜歡鬱前輩。”


    那聲音響在了鬱九的元神當中。


    原來,她知曉他的心結,卻是潤物細無聲。


    鬱九頓時熱淚盈眶,唇角竭力地往上揚起,朝前凝視的目光,是在看紅衣如火的女子,更是在看早已陰陽兩隔的故人。


    楚月能夠知曉,則是因為每當和鬱九交談的時候,死氣沉沉的天罡刀,便會有輕微的漣漪,那漣漪很淡,淡到像拂過指尖的春風一樣難以捕捉,但不必詳細解釋,楚月便能如明鏡般看得真切。


    卻說首席長老、沈長老等人,自主樓的第五層,居高臨下地觀望著廣場上的場景。


    首席長老瞥見了鬱九眼梢的淚痕,驚奇地道:“十四閣的安神湯竟有這般好喝,讓小九都落淚了。”


    眾老:“???”


    首席長老負手而立,沉思半會兒,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方才自言自語。


    “看來,安神湯還得漲點價才是。”


    “………”


    眾老褶皺密布的額頭,齊齊地落下了黑線,頗為無語地看著認錢不認人的林首席。


    “林首席,這孩子不會一鳴驚人吧,我可是把一個月的長老俸祿,都押在了賭台。”


    雷火陣結束時,秦首領和藍雪姬就在紫陽街忙活起了賭台的事。


    眾老來主樓廣場前,就派人前去下注,希望能賺點小錢。


    首席長老摸了摸下巴,不說話。


    這會兒,楚月四人與雲子君一行人打了個照麵,便落座在了金光蒲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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