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五長老亡故之時,藍雪姬還參加了老人的葬禮。


    長老之位,她覬覦多時。


    期間,旁敲側擊,讓花辭玉出麵牽頭。


    奈何花父以她太過於年輕拒絕了。


    關乎此事,藍雪姬並未有太多的遺憾,但看到葉楚月輕飄飄,就能得到花家的長老之位,她恨得目光猙獰,神情近乎扭曲。


    如若憤懣能夠吃人的話,花家二老隻怕連骨頭都不剩了。


    花辭玉察覺到藍雪姬的不滿,猶豫少頃,還是開口道:


    “爹,長老之位應當是位高年長之人得之,葉姑娘雖有天賦,卻太過於稚嫩,與花家長老之位格格不入。”


    “為父聽聞——”


    花父侃侃而道:“葉姑娘尚未成為共主前,十幾歲的年紀,就成了下界帝域戰爭學院的九長老。戰爭學院對於海神界的諸君來說,或許算不得什麽,但在帝域,乃是了不得的學院。


    後來,戰爭學院在葉姑娘的率領之下,成為了帝域第一學院。


    因而,花家若能得姑娘這般的年輕長老,是花家之幸。”


    楚月沉吟不語。


    她看得出來,花父是想用長老之位,回報花家冤屈被洗之恩。


    “葉姑娘,父親精通易經之道,能算命,測風水,哪怕你什麽都不做,都能給花家帶來好運。”


    花清清的眼睛睜大到滾圓,水汪汪的杏眸,宛若滾圓的紫葡萄,澄澈碧透,藏著少女獨有的靈氣以及眼巴巴的渴望。


    葉姑娘若願成為花家長老的話,便意味著,等到葉姑娘在無上殿的考察結束,也能多加來往,而非消弭於山水之間。


    “好。”


    楚月唇角微勾,噙著清淺春暉般的笑意。


    許予眼皮子猛地跳動了一下。


    他的這位小師妹,不懼血雨腥風,不怕刀山火海,一貫吃軟不吃硬,難過這美人關。


    花清清咧著嘴囅然一笑,挽起楚月的胳膊,笑吟吟的看向父親,脆生生地說:


    “爹,你看,花家的好運長老來了。”


    花父寵溺的看著女兒和新長老,麵龐流露出了溫和之色。


    花辭玉抿緊了菲薄的唇,袖袍下的雙手死死地攥緊。


    千言萬語,話到嘴邊,便是戛然而止。


    “辭玉。”


    花父低聲道:“此次上古遺址之曆練,你當全力以赴,聚精會神,晚些時候,為父便把本源之一的斷魂陣交給你。”


    花辭玉愣住,“爹……?”


    鬢發生雪的父親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低聲道:“從大炎城走出,你便是花家當之無愧的少族長,莫要在小事上斤斤計較。花家曆來的規矩,是成為族長之前,由花家的滔天陣考核數月,屆時,為父也要快活逍遙安度晚年,這花家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花辭玉瞳眸驟然緊縮。


    他自知天賦秉性不如兩位兄長。


    父親把持著族長之位,壓根沒有給他的念頭。


    “爹,孩兒能行嗎?”


    “你是我花滿山的兒子,你自然是能行的。”


    花辭玉望著紅光滿麵,眉眼熠熠自豪而驕傲的父親,心底翻湧著澎湃。


    “兒子,別怪爹,從前苛刻不得已,為人父,為花家之族長,都有應盡的職責。”


    男人擁了下兒子,重重地拍著花辭玉的脊背。


    “好兒子,好好幹,花家,是璀璨的。當初的第一陣法世家,能再見輝煌。”


    “別怕走錯路,做錯事,年輕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


    花滿山深吸了口氣,隨即和妻子走向了群雄薈萃的高台。


    上古遺址,是年輕人曆練之地。


    多數護送的長輩,便是相逢於高台,觀望這一場猶若盛宴般的曆練。


    花辭玉暗暗給了藍雪姬一個眼神。


    等到他成為族長。


    便要葉楚月這長老,失去本不屬於自己的身份。


    趙囡囡背著古色古香的空間寶箱,將一個個精致頗有冰霜的小壇子自空間寶箱裏邊拿出,派發給周邊的人,還包括了花辭玉。


    “辭玉公子,你喝喝看,自憐婆婆昨晚做的青梅釀,清爽可口。”


    “嗯。”


    花辭玉冷淡地應了聲,優雅地接過了青梅釀。


    趙囡囡轉身準備送給下一個人。


    身後的花辭玉,握著壇子的手掌鬆開,使得青梅釀掉落在地。


    趙囡囡回頭看去,神情發怔,捕捉到了花辭玉眼底稍縱即逝的嫌棄之情。


    昨夜,她陪著自憐婆婆,在後院做了一整晚的青梅釀。


    自憐婆婆熬到晨時,眼睛都要瞎了。


    她告訴趙囡囡,上古遺址內雪山荒漠,氣候對修行者的身體不好,青梅釀,能夠驅寒潤身,進入遺址前喝上一口,自是有好處的。


    “抱歉。”


    花辭玉說:“沒有拿穩,趙姑娘應當不會怪我的。”


    趙囡囡抿緊了唇。


    她低著頭,看見破裂的酒壺。


    剩下的半截酒壺,裝著無人問津的青梅釀。


    她仿佛看到婆婆渾濁發紅的眼睛,和那一雙爛掉了手,以及廉價如垃圾的心意。


    趙囡囡咬緊了後槽牙。


    她原是不喜花辭玉此等男子,奈何花家父母對待師父甚好,否則的話,這般珍貴的青梅釀,定不會贈予不識明珠的花辭玉。


    倏地。


    花清清踏步而來。


    青衫如玉,眉如黛。


    “清清……”


    花辭玉動了動唇。


    花清清卻是長袖一拂,蹲下去撿起了半截底部的酒壇,直接當眾飲了下去。


    破裂的酒壇,鋒利異常,割破了花清清的唇角,鮮血點綴往外流。


    “你做什麽?”花辭玉慍怒。


    花清清不言,低下頭,氣力微動,將地上的酒壇碎片用帕子包了起來,再脫掉手上的鐲子,一並放到了趙囡囡的寶箱裏邊。


    “囡囡,打碎了酒壇,應當賠錢,此乃天經地義之事,縱然葉姑娘是花家的長老,也不應該破例。酒壇好賠,自憐婆婆的心意,卻是無價的,勞煩囡囡多加解釋,莫讓婆婆誤會。”


    花清清唇角微掀,綻開笑顏,明眸漾著光,比那似火驕陽還要晃眼。


    趙囡囡望著近在咫尺的人,神情有片刻的恍惚,輕眨了眨纖長如鴉羽的睫翼。


    楚月側眸,淡淡地掃了眼眉頭緊皺的花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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