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3章再出鋒芒於這浩瀚人世添一筆無與倫比的劍光


    “大楚,有她的牽掛——”


    小狐狸輕聲說。


    楚月輕點螓首,微微笑:“身為母親,牽掛總是太多。”


    一個女人。


    要背負的太多。


    為父母,為丈夫,為子女。


    女子本不弱。


    世人所賦予。


    如若雪娘的日子能好些。


    楚月不願做她的牽掛。


    曾在諸神之日為她挺身而出,放下大楚一切,就如一道光照射進了她血腥陰暗的世界。


    還謂何求?


    “也該去見一個人了。”楚月淡淡道。


    “他等很久了。”小狐狸說。


    “誰啊,誰啊,見誰啊?”


    小黑搖頭晃腦,睜大圓溜溜黑魆魆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瞧瞧,發著詛咒的光,帶著點愚蠢。


    他絞盡腦汁,百思不得其解。


    這倆人對話為何叫人聽不懂?


    真讓人腦殼大。


    是在說暗語嗎?


    有什麽,是他小黑不能聽的呢?


    “嗤——”


    小黑還沒問個清楚明白,旁側的龍驁不屑一笑。


    “你笑什麽?”小黑問。


    “本龍,在嘲笑你。”


    龍驁裹著凰媽縫製的衣服,心裏也暖洋洋的,透著一股懶倦之氣。


    小黑歪頭,滿目不解,而後提溜一下竄到了龍驁的身邊,“難道說,你聽得懂?”


    “聽不懂啊。”


    “那你嘲笑我?”


    “對啊,你看起來很蠢。”


    “啊啊啊啊。”


    小黑一腦袋,撞到龍驁的身上去。


    龍驁一屁股蹲摔在地上,跟小黑扭打在一起。


    “你敢打本尊?”


    “對啊,你看起來很欠打啊。”


    這倆人扭打的昏天黑地,日月無光,不知折騰壞了多少東西,看得朱雀及時去護住自己的雞腿,而後一拍腦袋猛地想起自己的雞腿吃完了。


    楚月見狀,微微失語,而後暗忖自己為何要收這麽多腦子不好的小東西在自尋煩惱。


    雖是這般想著,唇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噙著幾分溫如軟玉的笑,仿佛三月煙雨,柔和餘暉,滿目都充斥著寵溺。


    ……


    萬條寒玉弦歌樓。


    楚月來時,張宴等候已久。


    “老先生。”


    張宴彬彬有禮,頭戴鬥笠,一派神秘儒雅之氣。


    “嗯。”


    楚月淺應了一聲,就把自己鐫刻的萬象陣道相關的一本書,放在了茶煙嫋嫋的桌上。


    首頁其名,鐫刻有文:


    萬象更新,有鳳樓蘭。


    “此道法,比起萬象更新,老朽更願稱之位,涅槃。”


    楚月掐著嗓子模仿出師父在世時的聲音。


    張宴先前還淡然自若宛若春風。


    陡然間,渾身一震,久久不語。


    無人看見鬥笠之下熱淚盈眶。


    “懂我者,當世眾生,唯老先生!!”


    張宴猛地站起,雙手撐在桌麵,滾燙的熱淚簌簌地往下流,滴落在了滾燙的茶盞,與香濃的茶水融為了一體。


    “樓蘭古國,曾效仿楚神侯,救眾生於水火。”


    楚月歎了口氣,“在那個時代,兵荒馬亂,人肉不值錢,於他族不過盤中餐,沒有骨氣做奴隸。樓蘭古國,佇立於亂世之中,是真正和平的地方。古國很大,可保許多人的平安,古國也很小,裝不下這滿世的失意傷心人,亦有無力時。那時,古國帝後,一人執樓蘭劍,劍起高樓。一人使樓蘭陣,陣開平安。一劍一陣,為人族之巔。”


    “後來,古國帝後放棄了成神的機會,為了護下古國的人,共起陣與劍,以生命為代價,血祭當場,請神鳳來助。”


    這是樓蘭張家的起源。


    在那個時代,護住人族的,又何止是人皇,何止是楚神侯。


    是一個又一個大義之人,舉目是蒼生。


    人族的盡頭,還是人,不是仙神。


    “樓蘭張家,本該在諸天萬道之地,沒落後,才來到洪荒上界。”


    “張宴,你不甘心,不甘心這就是樓蘭張家的結局。”


    “而你千方百計來到此地,既助我,更不隻是超過清遠沐府,你是要樓蘭張家,回到巔峰時期。”


    隨著楚月說話,張宴黑墨色的鬥笠下,掉落出了一滴又一滴的淚。


    他忽而癲狂,摘掉了頭上的鬥笠。


    他對著楚月笑。


    “是,樓蘭張家沒落了,世世代代守護人族而沒落。”


    “我不甘心,我不願意,我還想重展當年帝後之風。”


    “樓蘭待世人如何,世人待樓蘭又如何?”


    “世人涼薄,自私自利,這一回,我要拿回樓蘭的神位。”


    “樓蘭不該為了眾生,而落得這樣的下場。”


    張宴猩紅著眼睛,癲狂地看著楚月。


    楚月不動聲色地端起了茶杯,飲了一口酒。


    “樓蘭張家之人,因古國原因,在陣、劍方麵有著一定的天賦。”


    “或是習劍,或是修陣。”


    “先前樓蘭張家以劍護洪荒,後來清遠沐府出現,就換成陣法。”


    “但常年的側重點都在劍道之上,轉變為陣,多少有些吃力。張宴,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張家的人,可以陣、劍同修。”


    她緩緩而道的平靜,與張宴的偏執成了這靜謐雅座裏最鮮明的對比。


    “陣、劍同修,那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張宴說。


    “可你樓蘭張家,古國後人,人人都該是天才。”


    楚月放下茶盞,落杯於桌,發出了輕微地一聲悶響,鬥篷裏的眼睛直視張宴。


    那言簡意賅、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深深地戳中了張宴的內心。


    胸腔的江河在澎湃。


    靈魂在顫動。


    那是高山流水覓知音,遇見不可多得的同道人才會有的共鳴之聲。


    “老先生,你——”


    楚月起身,作揖道:“老朽代這人世,有禮了,請樓蘭再出鋒芒於這浩瀚人世添一筆無與倫比的劍光。樓蘭,本該如此。”


    張宴震驚了。


    他的身體內,忽而發出了一道滄桑的笑聲。


    那不是屬於他,來自於另一道破碎的殘魂。


    “好一個再出鋒芒,好一個無與倫比。”


    “女娃娃,你,很好,很好。”


    那笑聲,笑到老淚縱橫。


    張宴卻是怔住。


    樓蘭老祖說的是……女?女娃娃?


    他瞪大了眼睛盯著麵前的老先生看。


    “老先生”一雙黑手套的手,慢條斯理地摘掉了鮮紅如血的鬥篷,露出了一張白皙幹淨的臉,和那毫無仙神之氣的金眸。


    “葉楚月!”張宴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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