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時修聞聲驟然愣住。


    他竟是忘了。


    還有兩個兒子在海神大地。


    雪挽歌戲謔地看著他,連半點失望都不複存在。


    失望,於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而言,都成了一種吝嗇。


    “楚雲城,還是說,你連自己的親兒子都忘記了?”


    楚雲城聞聲卻是心虛,目光閃爍不敢直視雪挽歌的眼睛,隻得顧左右而言他:


    “挽歌,你我夫妻多年,縱然一朝離散,如破鏡而難重圓,但你我之間,有著血親的孩子,還不止一個。不管你如何想我,不管你對我又做了什麽,你都是我孩子的母親。我今攔你,是因為,不隻是我會攔你。放棄吧,那是一條非常危險的路。前路茫茫,九死一生,你又何必呢?”


    他匆匆趕來此處,是想救雪挽歌一命。


    別去蚍蜉撼樹。


    別再以卵擊石做無用功了。


    “你難道還沒看清楚嗎?那周憐從前是諸天萬道的人,這一個局裏頭,就真的隻有他一人嗎?或許有洪荒界的泰山北鬥之尊呢,又或許有諸天萬道的大能呢?”、


    “挽歌,我焉能害你!!”


    “挽歌,算我求你,別去了。”


    楚雲城哽咽。


    他想留下雪挽歌。


    哪怕雪挽歌不是他的妻子了。


    他從前對雪挽歌的感情,不說蒼天可鑒,至死不渝,但他自認為是有幾分真心的。


    “你的乞求,一文不值。”


    雪挽歌神色淡淡,漠然如冰。


    若非楚雲城隱瞞她關於明月、南音的事,這個家又何至於這般?


    縱是魔童,要置若深淵,卻也不該剜眼瞳。


    這可不是一個父親該做出來的事。


    楚雲城見苦苦哀求對方還是無動於衷,周身爆發出了凶狠的氣力。


    狂風如鋒利的刀子。


    一圈圈地圍繞在楚雲城身側,翻飛起他的衣袍。


    他目光深邃地凝望著雪挽歌,“你不能去,我不允許。”


    “終於撕開了你的虛偽,暴露你的真麵目?”


    雪挽歌笑了,身纏細雪,玉潔冰清,眸色如化不開的寒潭波瀾不興。


    她抬手。


    細雪驟聚為瑩白神聖的權杖。


    雪挽歌手握權杖,半透明的本源之力攪動風雪,驅散了障眼法的迷霧。


    “轟!”


    倏地,黑壓壓的人,出現在雪挽歌的身後。


    風雪簌簌,寒氣逼人。


    雪挽歌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也一如既往刺痛了楚雲城的心。


    不管星離雲散事成定局多少回,雪挽歌的離開,都會是紮在他心頭最狠的一根刺。


    “楚家主,我說了,讓——開!”


    雪挽歌淡漠依舊。


    她身後的這些人,並非是舊部。


    是自告奮勇心懷大義的人。


    身在上界,也心係海神大地。


    雪挽歌大張旗鼓趕往海神大地,就是要當出頭鳥。


    她為這些大義之人開路,日後出了事,她全權負責。


    “沒用的。”


    楚雲城知她去意已定,難以轉圜,無奈道。


    “我赴論劍之地,救我的孩子,就不勞煩楚家主費心了。”


    她的一女兩兒都在海神界。


    作為母親。


    她必須去。


    都是她十月懷胎的血肉,超過生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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