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扭回頭看了眼屋角的床,放開徐惠然走出去:“阿福,把床換成老爺和奶奶平常睡的。”


    徐惠然走出來,拉了拉陸璟的袖子,低著聲:“就一晚,別換了。”


    “這一晚才關鍵,不舒服怎麽成。”陸璟瞧著她笑。


    徐惠然的臉紅了,一扭身回了屋。


    陸璟笑著,想著晚上,哼著小曲去了城牆,皇帝那讓郭縣丞幾個負責。郭縣丞幾個真是擔驚受怕,就怕皇帝說什麽,尤其是那張床。


    皇帝沒躺下去前,沒覺得那張床有什麽。


    郭縣丞卻知道,要睡下去才知道。


    瓦剌人已經不攻南城,改攻東城。


    陸璟也到了東城這邊,躲在垛口從了望口往外望。


    常千戶挨著陸璟,看火器營的對著瓦剌人射擊,咧著嘴笑:“老公祖,這可是個好玩意兒。幸好咱們把這些人救回來,不然還沒人能立馬使。”


    瓦剌人那裏傳來公鴨子的叫聲:“別打了,別打了,我是來侍候萬歲爺爺的,我是喜公公。”


    再一細看,喜公公和喜永泰全給瓦剌人綁在馬前,當成靶子。喜公公的聲音都變了,可見是嚇壞。


    常千戶往陸璟看。


    陸璟沒說話,好像沒聽到喜公公在那叫。


    常千戶沒讓軍士停,反而說:“打準點。”


    那些個軍士恨喜公公恨得要死,不打瓦剌人,瞄準了喜公公和喜永泰射了過去。


    喜公公父子的身體抖了抖倒了下去。


    陸璟的眼睛眨了眨:“陛下真是為國操勞,身邊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


    常千戶看著給馬蹄子踩來踩去的喜公公屍首,打死了才說這話。


    皇帝來懷來的事,全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隻有懷王府的還不知道。


    自打從陸璟那花大價錢把賣出去的米糧買回來,懷王就讓把王府的門關好,深恐再給陸璟騙了。


    想出城出不了,更讓懷王在大門門栓上又加把鎖。


    外麵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時,懷王以為瓦剌人攻進了城,誰也不管,抱著錢匣子鑽進了床底。


    王妃也給嚇壞了,跟著鑽進床底。幾個小妾也鑽了進來。


    床挺大的,可懷王在下麵就占了一大半,再擠進這麽多,裙子什麽的全露在外麵,一走進來就能看到。


    懷王急了:“你們都出去,沒看躲不下。”


    小妾們悻悻然從床底爬出,另找地方去藏。


    陸璟從城牆上下來,給皇帝找侍候的人,到了懷王府跟前,讓杜阿福去叫門:“懷來縣令來拜見懷王。”


    叫了半天門,裏麵不開。


    陸璟搖了搖頭:“你要說陛下來了,讓長史出來見我。”


    杜阿福再喊。


    裏麵的太監聽到,互相看著:“皇帝真來了?”


    “不是喊長史?”太監跑去找王府長史。


    長史正貓在王府後麵的院子裏,尋著地方看能往哪躲還是跑。聽了太監的話:“陛下來了?”


    “那個陸縣令的人說的。”


    長史搖著頭,咧著嘴:“他說的?”不再躲,到了王府前門,讓把門打開,還真是陸璟站那。


    “陛下來了?”


    陸璟走了進來:“帶我去見殿下吧。”


    長史瞧陸璟這樣子:“你可別蒙我。”


    “我什麽時候蒙過你。”


    長史的眼珠子要掉出來,這人蒙他還少呀。


    這一路進去就看到太監和宮女麵上的驚慌,四處在找躲藏地方。


    陸璟眼睛四下裏看:“殿下在哪?是不是在玩捉迷藏?”


    皇帝親征都給瓦剌人捉了,就算現在沒事,那懷王在府裏玩捉迷藏,隻要陸璟往皇帝那一說,這就是無君無國的大罪。


    “陸縣令,不是說瓦剌人攻城。這些沒眼界的慌了而已。”


    陸璟點點頭:“殿下不慌就成。”


    長史衝著太監、宮女說:“快去把殿下找來,陛下來了。”


    太監、宮女立刻往後奔去。


    走進了懷王的書房,裏麵空空的,沒一個人。


    “殿下一會兒就來。”


    陸璟往床那走,彎下腰看。


    長史走過來:“陸縣令,你看什麽?”


    “我看殿下是不是躲在下麵。”


    “這個時候,殿下正為國事憂心,怎麽會玩捉迷藏。”長史要把陸璟拉走。


    陸璟指著床底:“殿下就在下麵。我就知道在下麵,我以前玩捉迷藏,也喜歡鑽床底。”


    王妃從床底爬出來,瞪了眼陸璟,哼了聲,一扭頭走了。


    陸璟和長史把懷王從床底拉出來。陸璟給懷王拍著身上的灰,拍得懷王疼得叫了起來:“你輕點。”抱著錢匣子更緊。


    陸璟瞅著,這樣子倒有些像徐惠然,也喜歡抱錢匣子。可那是佳人,再怎麽也是美的、可愛的。懷王抱著,就跟小醜一樣。


    “殿下,陛下來了,在縣衙呢。”


    懷王一哆嗦,錢匣子差點從手裏掉出來:“陛下來了?他不是在瓦剌人那?”


    “來了。今天上午的。陛下很關心殿下,說殿下中午才起來,所以不要早喊殿下去。”陸璟看著懷王。


    懷王的額頭出了汗,拿袖子一擦:“快給我換衣服。我要去見陛下。”


    “不過,陛下知道殿下減免王莊佃戶租子的事,很開心,還誇獎了殿下。”


    懷王的嘴張了開來:“我哪有?”


    “原來殿下沒有?那是我弄錯了。我原以來,殿下欠懷來縣的買糧錢可以折為王府佃戶的租子。既然不是這樣,回頭我跟陛下說,是我錯了。我向陛下領罪。”


    陸璟說著就要走。


    長史急了,一把拉住陸璟,又對懷王說:“殿下,這樣也挺好的。”


    懷王的嘴大張著,大喘著氣,想罵陸璟。


    陸璟嘿嘿一笑:“殿下,還想玩捉迷藏?”


    懷王立刻閉上了嘴。


    到傍晚時,終於穿戴整齊的懷王艱難地邁著步子,跪在皇帝麵前,請皇帝堂侄去王府歇息。


    皇帝擺上了譜:“不了。我還是住這裏,跟懷來的百姓一塊守城,打敗了瓦剌人再說。”


    懷王鬆了口氣,想擦額頭的汗,又不敢擦:“陛下在此辛苦,微臣就留下幾個人侍候陛下。”


    福順鬆了口氣,這下不用他侍候,由懷王府的太監和宮侍候吧。


    等皇帝躺上了那張床,就知道這張床怎麽了,沒一個地方能躺著舒服。


    陸璟睡在床上卻很舒服,他終於要得償所願。


    第127章 哪個好


    七月的懷來,晚上已經涼了,後罩房比正屋還要冷些。


    褥子鋪得厚厚的,蓋得被子也拿得厚的。徐惠然還特意穿著粉綢的裏衣裏褲,被子一直拉到下巴,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


    “娘子……”陸璟喚了聲。


    徐惠然低低“嗯”了聲。她有些期待,卻又害怕,恍如前世跟陸璟的頭一回。


    陸璟也緊張。徐惠然之前說忘了,可後來又記起,那到底是有過,知道該怎麽做。不像他,這一世真的是頭一回,前日的那個做不得數。


    這種事,最考量男人。


    “娘子,你看外麵……”陸璟的手拉開帳子,往窗外望。


    窗戶是放下來的,有糊著的高麗紙擋著。可因為是後罩房,隻有橫豎的窗戶棱,一塊塊的間距大,望出去比在正屋倒方便。


    徐惠然隱隱可以看到有點光亮。


    陸璟跳下床,把窗戶支起,往外望著。


    徐惠然躺在床上也望著,窗外的月亮隻是一道極淡的彎眉,深藍色的夜幕裏也隻有零星的幾顆星,清清冷冷,卻分外耀眼。


    怕陸璟著涼,徐惠然提醒了句:“小心著涼,快回來進被窩。”


    陸璟蹦著回到床上。似是怕擋住徐惠然,跳進了床裏,躺到徐惠然的身後,手臂伸進了徐惠然的被子裏。


    徐惠然那句原本是讓陸璟鑽進他的被窩。沒曾想陸璟倒這樣,臉不由發熱。雖知道今晚定然會有什麽,可還是臉發熱。


    她不好說什麽,眼睛往後看看。


    陸璟把穿得裏衣全脫了。


    徐惠然的臉刷就紅了,趕緊轉回目光,去看窗外,想把陸璟的被子遞過去,卻又遲疑。


    陸璟手攀了上去,握住她的肩頭,差點讓徐惠然跳起。


    他手引著胳膊,胳膊引著人,半個人移進了她的被窩,貼住她的後背,鼻間幽香。


    “娘子,你看,夜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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