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辭玉有怒不發,隱忍積鬱心之澗。


    等他成為花家族長,一切難題,必都迎刃而解。


    如花清清這般不給阿兄半分顏麵的小妹,首當其衝,以儆效尤。


    “囡囡,這青梅釀相當好喝,不如再給我一壇。”


    “好。”


    趙囡囡從寶箱裏,取出了一壇,昨晚自己裝進去的青梅釀給花清清。


    看著花清清把青梅釀喝下,趙囡囡不由自主地眉開眼笑。


    “阿兄,你無福消受這般好的青梅釀了。”


    花清清聳了聳肩,嗔了眼臉色難看的花辭玉。


    花辭玉眸色冰冷,看向小妹手中青梅釀,如同看一個不值錢的垃圾。


    瓊城瞎了眼的尤自憐,幾十載的無家人。


    外加趙囡囡這麽一個沒有武根和丹田的小廢物。


    搞出的青梅釀,怕隻會髒汙了他花家少族長的唇齒。


    花辭玉微微抬起下頜,白衣勝雪,傲然站立在人群外的邊沿。


    也是無上殿隊伍裏,距離藍雪姬最近的地方。


    趙囡囡則繼續把剩下的青梅釀派發了出去。


    楚月手握青梅釀,輕抿了一口。


    頭頂上方,靉靆層雲湧聚在九霄之巔。


    雲間金鑾殿,輝煌如曜日。


    鳳鳴龍吟之聲,伴隨神佛鍾鼓之音響起。


    修行者的肉眼,隱約能夠看到金鑾殿上的界主、雲都王、大炎城主等響當當的人物。


    旭日般的鎏金殿門前,雲和風中,擺放著一張香案。


    上古遺址內的荒漠黃沙,匯聚成威震四方的蛟龍。


    晶瑩的雪花飄揚在洪流之上,似有風之靈的仙子,於大雪之中跳一曲驚世之舞。


    案上的三炷香,以飛快的速度燃盡。


    氤氳的香煙,促成了古老神秘的符文光陣。


    符文光陣,是進入上古遺址的唯一通道。


    通過此光陣,能把每一個來曆練的修行者,送到上古遺址內。


    光陣四周風暴密集。


    須等到風暴的消失,才能依次進入光針。


    但自打光陣出現,溫度便驟然上升,猶如烈火炙烤著脆弱的皮膚。


    徹骨的熱氣,直通髒腑,引人不適。


    “把清涼丹吃了。”


    錢玉瑤一聲令下,大炎城的世家小輩,都在服用事先準備好的清涼丹。


    光陣四周和遺址外圍不比高台自有沁人心脾的微風。


    不止是世家小輩。


    修行者們有條件者服用珍貴的清涼丹,或是喝下青提水來降低體內灼熱的炙感。


    花辭玉扭頭看了看四周,有些慌神。


    他並未提前備好。


    作為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自小到大,金鼓饌玉,享受優渥。


    從來不會動用自己的腦子,更何況他滿心都是藍雪姬交代的事,糾結彷徨的滿背冷汗就耗費了不少的時間,哪能想到要去備好清涼丹。


    “小妹可帶了清涼丹?”花辭玉忙問道。


    花清清搖了搖頭。


    花辭玉瞪目,“你來上古遺址,不知帶清涼丹,好在兩位阿兄都已駕鶴西去,否則的話,定要被你這不中用的樣子給活活氣死。當初母親十月懷胎,血崩榻上才生下你,你卻連個清涼丹都不知道帶?”


    花清清咬牙切齒,不可置信地望著嘴上不饒人的阿兄。


    不知從何時起,記憶裏可以任由自己當馬騎爬滿院,在自己不高興時會吹走古怪的曲子逗她高興的阿兄,死在了她成長的某一天。


    花辭玉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收起了嚴厲的臉色,臉上堆積溫潤的笑容。


    乍眼看去,倒像是個謙謙君子。


    “葉姑娘。”


    似若忘記了過往的糾葛。


    他笑著問:“你乃智勇雙全之人,應當提前備好了清涼丹才是,不知花某是否有這個榮幸,得到一枚?”


    陣法炙烤,左右就煎熬二字。


    他可受盡折磨與摧殘,囚車之內血淋漓的心上人,卻不能遭罪。


    花辭玉打算從葉楚月這裏得到清涼丹,後續找到機會,送到囚車。


    楚月飲完酒壇的最後一口青梅釀,優哉遊哉,好整以暇地看向了又幾分焦急的花辭玉。


    “花公子,忘了告訴你,這青梅釀的效果,隻會在清涼丹之上。”


    她滿意地望著花辭玉漸漸龜裂的神色,掩起了眼底的戲謔之色,緩聲說道:


    “隻不過很可惜的是,青梅釀珍稀難得,注定與花公子你無緣,下回,花公子可得記著,莫要手抖了。”


    花辭玉做夢都沒想到,那上不得台麵的廉價釀水,竟有如此的奇效。


    “青梅釀,沒有了?”花辭玉問。


    “還有一壇,囡囡,拿來。”


    “是。”


    趙囡囡不情不願從空間寶箱裏把最後一壇的青梅釀遞給了楚月。


    青梅釀的清霜氣息,撲麵而來。


    宛若夏日傍晚,海岸的涼風。


    花辭玉瞧見酒壇的瞬間,眸光發亮,似若點燃起了燈火。


    他的部分注意力,則通過眼角餘光,觀察著囚車的藍雪姬。


    藍雪姬身上的汗水流淌得過於多,使得身上的衣裳都濕透了。


    非但如此。


    她的臉色白到嚇人。


    血珠流到後邊,滲透出了淡紅色的血。


    自打祈福儀式以來,藍雪姬承受了界主的攻擊,便沒能好好地治愈過。


    饒是真元境巔峰的小宗師,亦抵不過武體內愈發嚴重的受創。


    花辭玉迫不及待伸出手,從楚月手中去接過先前還讓他嗤之以鼻的青梅釀。


    楚月遞來的過程中,微蜷的長指,緩慢地鬆開。


    “啪嗒”一聲。


    酒壇裂開。


    青梅釀灑了一地。


    在此之前,為了不浪費自憐婆婆的心意,楚月用神農之力,攫取掉了青梅釀的精髓所在。


    “葉楚月?!”


    花辭玉盛怒。


    葉楚月此舉,不加掩飾的羞辱他。


    不亞於當眾打了他一巴掌。


    “抱歉,手抖了。”


    楚月笑得風輕雲淡,直把花辭玉氣得齜牙咧嘴。


    符文光陣外的溫度,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更加炙熱。


    花辭玉滿額大汗,難受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也沒閑情雅致去關心藍雪姬。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身體虛弱了不少,頭暈又眼花的。


    “又見麵了,藍小姐。”


    楚月路過囚車,頓足停下,悄然無息間通過神農之力,把攫取的青梅釀,送到了身後周狂人的囚車。


    周狂人熱到發燥,忽然間血液髒腑清涼如水。


    老人茫茫然地抬起了眼皮。


    看見那一抹紅影的霎時,便知曉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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