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7章這世上事他偏要兩全都要兼得


    第3267章這世上事他偏要兩全都要兼得


    先將羅玲玲的軀殼封印在冰棺之中,而後從長計議,慢慢找尋著一具新的軀殼。


    並且還要找到讓羅玲玲失去記憶的方法。


    因為他作為羅玲玲的父親,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羅玲玲一旦醒來,知曉這一切,會與他一刀兩斷。


    魚和熊掌他都要兼得。


    這世上事,他偏要兩全。


    方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麵。


    “羅封,很抱歉。”楚月垂著眼皮,冷冷淡淡地道:“我的身體,並不能讓她活過來,你或許被人利用了,或許是自己固執鑽進了死胡同就再也出不來。但,我碰過她那長滿風鈴花的身體,以你這樣的方法,是無法讓她涅槃重生的。”


    “不可能!”


    羅封似若瘋了,歇斯底裏地喊道。


    這是他今日,頭一次失態。


    “絕不可能。”羅封咬著牙說。


    “她不願醒來,你用再多的方法都沒有用。”


    “她的靈魂、元神,早已放棄了跟風鈴花的對抗,你知道嗎?”


    “哪怕她未曾蘇醒,她失去了自由,她如屍肉,開著美麗的風鈴花,躺在冰冷的棺木。”


    “她不會讓你得逞的,故而,她用盡全力,把自己的靈魂、元神喂給風鈴花,去滋養風鈴花啊。”


    楚月紅著眼睛,攥緊了雙拳。


    她抱過母親的身體。


    又在後麵遇到了母親的殘魂狀態。


    方才清醒過來。


    那一具風鈴花的軀殼,早已經沒有了元神。


    “羅封!”


    楚月俯身,纖長白皙的雙手宛若鋼鐵般的勁道,猛地攥緊了羅封的衣襟。


    稍稍一個用力,便把羅封提起,略微懸空了幾分。


    羅封枯老的麵孔蒼白無血色,整個人,像是丟掉了魂兒,一動不動,如死魚耷拉。


    “你該知道,她有多麽痛恨風鈴花的存在,她恨下毒的背後之人。”


    “風鈴花牽扯到界麵壓製,她害怕界麵壓製會傷害到海神界的百姓。”


    “但比起這,她更厭惡再見到你,厭惡你這樣的父親。”


    “故而,她情願把元神和靈魂親自喂給自己最討厭的風鈴花,也不願意你用這樣惡心的方式,讓她得到新生。你是在害了她,你是在把一個純良正直的人逼瘋,她原是一身白,你偏要給她潑墨弄黑,哪怕她按照你的章法得以新生且順利失去了記憶,但你可知道,她隻要一低頭,就能看到發黑的自己,那是她最不想成為的人,卻不得不成為。羅封,你沒有心,你自私自利,隻顧著自己的感情,卻不肯聆聽她的心聲。她最後一段日子,分明還可以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活著,她分明還有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給這個世界,給這個時代,留下一點屬於她的痕跡。但都被你剝奪了,為此,你讓她提前接觸死亡和深淵,你讓她廣袤自由的世界成為了四四方方條條框框般的棺木。羅封!你就是這樣當父親的嗎?這就是你的道嗎?這當真是你想做的事嗎?”


    “她現下和風鈴花融為一體了,不可分割了,你猜她想做什麽?”


    “她這樣的人,允許傷害界麵壓製的存在嗎?”


    “她想成為風鈴花的一部分,然後靠自己的意念,去戰勝去毀滅掉風鈴花。”


    “而你,你在做什麽啊?!”


    “若是可以選擇,她情願投胎到任何一個家裏,都不會在你羅家,成為你羅封的女兒!”


    楚月死死地攥著羅封的衣襟,因著用力過猛,羅封近乎窒息,像是一灘爛泥在楚月的手中。


    低沉的暴喝之聲宛若悶雷般響起。


    一聲聲,無不是在拷打質問著羅封。


    像是鋒利的鋼刀,朝著羅封的心髒之上刺去,疼到他近乎抽搐。


    “殿下。”


    羅封說:“那把天青色的傘,能給我,看看嗎?”


    那是玲玲啊。


    他好久沒有看到玲玲了。


    他還想再看一眼。


    或許——


    一條路走到黑的過程之中,他也曾後悔過。


    若不然的話,玲玲還能多活在世上一段日子。


    或許會陪他好好吃長一頓飯。


    多走一段路。


    然後再在安靜之中,轟轟烈烈地死去。


    但,開工哪有回頭箭。


    玲玲。


    阿爹回不了頭了啊。


    這條路,隻能走到黑。


    因為,阿爹還想,再看看你。


    ……


    楚月的精神力不曾動,那把天青色的傘,來到了羅封的麵前,高懸在空中。


    他記得,玲玲生前,執同色的油紙傘,行走在雲都的街巷。


    女兒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憂鬱悲傷的氣質,好似自打孩提時就有了。


    因為,她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她的雙眼裏,總有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深沉,仿佛經曆了很多年的滄海桑田。


    “玲玲。”


    羅封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羅文清記得。


    父親這樣的笑容,還是羅玲玲生前才有的。


    父親總是對阿姐不一樣。


    羅封朝著油紙傘的方向深處了手。


    “轟!”


    油紙傘自燃起了火焰。


    “不……玲玲……不……啊!!”


    羅封瞪大了眼睛,血色的淚珠,簌簌地往下流。


    他多想握住這把油紙傘。


    多想回到舊時光,帶著女兒走街竄巷。


    對著繈褓裏的孩子搖著撥浪鼓。


    白色瓷娃娃一樣的孩子,不會笑,隻會看著那撥浪鼓出神。


    當有人好奇:玲兒倒是有趣,像是個小大人,都不知笑呢。


    繈褓內的羅玲玲,便隻得扯著唇展露出個敷衍的笑容,逗得滿屋子的人都笑了。


    羅封機敏地觀察到,他的女兒無聲地歎息,頗具無奈,反倒顯得這一堆成年的大人可笑幼稚了。


    他親自迎到這個世上的孩子,而今情願自燃,都不想麵對他這個父親。


    “玲玲!”


    羅封扯著嗓子喊。


    烈火燃燒油紙傘,連灰燼都不剩。


    天青色的火種,悄然間,烙印在了楚月的血脈深處。


    這是她留給孩子的又一個禮物。


    會在很多年後,被她的故人發覺。


    楚月眼眶濕潤。


    母親的愛,潤物細無聲,卻又如高山般的深沉。


    她多想回到回不去的舊時候,擁抱一下孤立無援,不被父親理解的母親。


    去看一看母親在的秋天。


    她們母女倆不該總是錯過。


    不該總是遺憾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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