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她暗自腹誹,並沒有說出口,她現在不想搭理這男人,很累,心很累,四肢百骸都累,並不想去做毫無意義的爭吵。


    “在聽嗎?”他語氣不像以前那麽沉穩。


    “老顧,我高中的時候其實就遇見過特別狗血的事,”她平淡講述,“我高中的時候曾喜歡一男生,喜歡的沒頭沒尾毫無緣由,那時候老師嚴禁早戀,抓的比較嚴,我們彼此曖昧沒挑清,其實在那之前呢,這男的有個同桌的她,後來調位置就分開了,可能我不過是個炮灰,但我搞清楚他朝三暮四想腳踏兩隻船的時候,我就把那男人叫到宿舍外麵羞辱了一番,我說你真是賴□□想吃天鵝肉,臭不要臉臭惡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沒想到你這麽可悲……總之,把那個男生罵的麵紅耳赤,從始至終一個字沒講出來,我罵完以後甩手離去,一點兒沒覺得可惜,更沒覺得傷心。不過沒幾天他就跟前同桌正式在一起了,我就好奇這樣的髒東西,怎麽還有人願意揀,倒找給我錢我都不要。”


    她輕飄飄道:“事實證明我沒罵錯,我那女同學,最後還是沒跟他走到一起,如今各自婚嫁。女方自然慘了點,為情所傷,後來找了個老實巴交樣貌平淡的人,不過對她自然是好的沒話說。”


    顧初旭全程沒打斷她,安靜地聽她講完才道:“你在哪?我下午早點回去,你等我。”


    馮清輝一口氣說了難麽多有些渴,她不急不慢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明知顧初旭現在每等一秒就心驚膽戰還故意這麽不出聲,喝了水悠悠道:“我在家呢。”


    那邊好似鬆了口氣,歎息的尾音輕顫。


    顧初旭掛了電話把手機放桌子上,辦公桌上攤著需要簽字的文件,一個招標題目他讀了好幾遍沒讀懂。


    秘書方才進來送咖啡時就察覺他心不在焉,望著窗外不言不語。


    一直到尹特助回來,辦公室的門這才有人敲開。


    劉秘書心下好奇,辦公室一側百葉窗沒拉上,她側頭看過去,隻見尹特助拿著一資料進去放他辦公桌上,貼近他說了幾句,不知說的是什麽內容,顧總擰起眉,越聽眉頭擰的越深。


    沒多久尹特助出來,顧總依舊坐在辦公椅上沒動身,甚至一下午都沒出來,趁著空隙她進去整理衛生,瞧見他座椅下麵,圍著紙簍一圈,原本光滑幹淨的地板上落了一地煙灰。


    大家都在議論是不是某個項目黃了,亦或是董事長又批評了顧總,以至於整個部門都縈繞著一層低氣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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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清輝最近看了一個關於記者報道技巧的新聞,論述怎樣讓一個勁爆的消息長久且持續的刻在網民心中。


    通常,一次性突然拋出大量的勁爆消息,空降熱搜榜,持續幾天居高不下的熱度後,最終都會有一個無聲無息沉寂的後果,所以一部分有頭腦且更專業的人提出,更有效的方式應該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先用“疑似”等似是而非的模糊新聞掀起熱度,吸引網民的眼球,吊足他們的胃口,引導他們一起追蹤,等到事情發展到一定不可收拾的局麵,再來一個毫無翻盤機會的“實錘”。


    這種做法無論是對於煽動輿論,還是製裁事情的始作俑者,顯然都更具有效用。


    馮清輝記得祖玉說自己是做廣告設計的,沒想到她是雙學位。


    一個有經驗的新聞記者,都有涉獵心理學,他們善於從采訪中的眼神、語言和行動中,觀察其心理活動和思想反應。馮清輝現在才明白,祖玉為何能輕易像遛狗一樣牽著她轉圈圈,並且在一次共情時,問她不帶錄音筆會不會把她所講的內容都記住。


    因為她在暗處,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且她修過新聞心理學,國外這幾年沒白待。


    在她刻意的引導下,有些事情,馮清輝自然不會忘,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那些床笫之間的私密事,以及phoebus的成就感。


    顯然這是一對比她還會做作的男女才能幹得出的事,有句話說的好,不是這男人不夠暖,而是想暖的人不是你。


    馮清輝這麽一比較,她發現一件可笑的事,原來這麽多年白活了,這麽不會談戀愛。她隻有在心情極端差,想找茬的時候才會為難顧初旭,想吃的東西,最遠最遠,也從沒跨過區。


    她以為已經觸到情侶之前包容的下限,原來不是到下限了,而是再往下的權限你無權訪問。說真的,這點認知讓她崩潰,扯一個矯情的名詞,搞不好她遇到傳說中的“白月光”了。


    所謂床前白月光,地上鞋兩雙,一對狗男女,緊緊抱一起,大概就是這樣的戲碼吧。


    其實她的經曆特別像那些閨蜜口中,老公不舍得給老婆花錢,卻大手一揮花在外室身上。


    馮清輝不知道她所知道的事情幾分真幾分假。真的特別不想為了那根醜陋的東西,上演兩女搶一男。更不想去追究那根東西讓誰爽了幾次。


    從前她隻糾結於那半盒套子,眼下可能事情想得太簡單,他從省外帶回來的,可能不僅僅是得力助手。


    胡思亂想了許久,她不再繼續休息,從貴妃榻起身,直奔浴室,仔細把自己從內到外清洗幹淨,包裹著秀發出來,耐心吹幹,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不緊不慢給自己上妝,從粉底到腮紅,每一樣都認真對待。


    還沒出門就聽到房門響,剛剛晚上六點鍾,顧初旭比往常來的早,嘴皮子看上去有些幹燥,馮清輝出來時,他正解領帶,慢動作把外套脫了,瞧見她動了動唇。


    “我們談談吧?”他如是問。


    馮清輝眨動著眼睛看他,“談什麽?”


    “談談昨晚惹你不開心的事。”


    他似乎還抱著幾分僥幸,以至於說話比較謹慎,或許他已經知道所有事,但是不敢主動坦白,想看看她掌握多少,然後再決定如何狡辯。


    她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他,沉默了半晌,忽然換了一副神情,笑容滿麵看著他:“我們去吃飯吧?我想吃火鍋。”


    男人眼神明顯帶著驚訝,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吃火鍋?”


    “對啊,”馮清輝整理著衣服,“去濟南吃豬腦,你開車就好,距離這麽近也不用坐動車……我還想吃上海的烤榴蓮,不行你就請個假吧?”


    顧初旭沉默著,像一尊雕塑,風吹雨蝕過後有些滄桑,精短的黑發略顯淩亂,眯眼瞧她許久,似乎在思索什麽,馮清輝想,大概是在找借口。


    他終於說話:“她從什麽時候開始糾纏你的?”


    這無異於直接給了她肯定回答,佐證了所有猜測。在這一刻馮清輝是有些不淡定的,她不知道內心深處是希望這男人狡辯還是坦誠,可能不管哪一種,按照她的性格都會大哭大鬧一番,眼下自己也很意外,竟然可以那麽冷靜,出奇的冷靜。


    她說:“有段日子了,真是的,偷吃也不擦幹淨屁股,沒見過你這樣沒品位不負責的男人。上次我說尹峰在外麵有女人的時候,你還一副說教的口吻提醒我,現在小三都找到正室頭上了,你讓我怎麽咽得下這口氣?你都不曉得飯前便後要洗手嗎?”


    “我真是從小沒受過這種委屈,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是怎麽跟我爸媽保證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這才幾年,就讓我受這樣的奇恥大辱。還真是奸商,過河拆橋毫無誠信可言。”


    “馮馮,”他聲音嘶啞不堪,“那是以前的糊塗賬,”馮清輝從他表情中讀出慌亂,甚至夾雜著比慌亂更複雜的情緒,他從兜裏摸出一盒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垂著膀子,眼皮耷拉下去,“我知道你的脾氣,所以沒敢多提……”


    馮清輝上前兩步,傾斜下身子,緊盯著他的表情,“你想說就說說吧,從什麽時候開始到什麽時候結束或者什麽的……”她喉嚨緊了緊,用輕鬆幽默的語氣繼續說,“那樣的尤物,想必讓你神魂顛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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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她原本想好了什麽都不問雲淡風輕嗤笑一句並且瀟灑離開, 事到關頭, 又忍不住追根究底————


    所以她重複了一遍:“那樣的尤物, 是不是讓你神魂顛倒了?”


    他沉默到現在, 臉上帶著濃鬱的疲憊, 用力吸了一口煙, “沒有。”


    “沒有什麽?沒有讓你神魂顛倒?”


    他垂著頭沒說話,香煙在指尖環繞,白霧飄散開。


    “你們第一次在哪?”


    “……”


    “那個公寓?”


    顧初旭繼續沉默著,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每句話, 都會影響到這場局麵的發展, 他想給自己留有餘地, 這樣的問題就隻能閉口不答。


    “說話。”馮清輝胸口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眼神淩冽的看著他,就像萃了一層冰,“不是你想跟我談談的?你沉默個什麽勁兒?”


    “我不想談這種事……你希望我說的很仔細嗎,我跟別的女人上床的事?”男人的眼睛泛著血絲,難過地看著她, “我不清楚她跟你說了什麽,但其中肯定有誤會,你不要隻聽她一麵之詞。我們現在沒任何聯係, 這件事情是我沒處理好,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狡辯,從現在開始,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信, ”馮清輝扭身往臥室走,剛走了兩步被他上前拉住手腕,力氣有些大,有些痛,她掙紮著甩開。


    顧初旭閉上眼穩了穩,“馮馮,這次我肯定完蛋了,是不是?”


    馮清輝臉色鐵青背對著他,不看他,不理睬他,身後的男人自顧自地說:“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了解你。我如果說了,肯定也沒有結婚後來這些事,有時一開始選擇了隱瞞,以後就隻能繼續隱瞞……我確實跟她嚐試過一段時間,我很努力,也盡了全力……”


    “什麽時候?”


    “我從西藏回來後……”、


    “繼續說。”


    “……我回到南山市就跟她提了分手。”


    “就是說,其實你帶我去開房的時候,自己是有女朋友的,”馮清輝脖子上的青筋若隱若現,極力控製情緒不去失控,語調輕輕的,“然後我跟一個有女人的男人滾了一夜床單,不小心傷害了一個無辜之人……我從始至終蒙在鼓裏,後來我去南山市,還在你跟那個女人發生關係的床上,跟你多次纏綿,對吧?”


    顧初旭沒否認,沒否認就是默認,不需要再向他確認。


    mike nichs主導的電影《closer》曾有一段經典又變態的對白,描述已婚女士安娜出軌後跟丈夫拉裏的一段爭吵。


    你們現在在一起?


    嗯。


    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我去年展會開始,我真低級。


    你真厲害,你好聰明,你幹嘛跟我結婚?


    我們分手了,我希望我們在一起。


    你為什麽說你想要小孩?


    因為我確實想。


    ……


    他床上功夫好嗎?


    別這樣。


    他厲害嗎?


    是的。


    比我還猛?還猛?


    而且溫柔。


    ……


    你們在這裏做嗎?


    不是……你希望我們在這裏做過嗎?


    告訴我事實。


    是的,我們在這裏做。


    你有想到我嗎?你有高潮嗎?


    有,我有高潮。


    多少次?


    兩次。


    什麽情況下。


    就在這裏。


    什麽姿勢?


    我在上麵,還有他在後麵。


    為什麽性這麽重要?


    因為我是野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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