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見到陸決如此凶狠的模樣,小警察有些怵,往後退了幾步,嘴上卻還是不饒人,“不過你不是摸人家小姑娘的臉......”


    “哢嚓!”


    一聲巨大的響動打斷了他的話。


    辦公室裏突然一片死寂。


    揮拳太快太狠,破碎的玻璃深深紮進手裏,鮮血流了出來。


    陸決卻並不覺得痛。


    他咬著牙,死死地盯著麵無人色的小警察。


    稍微偏一點兒,他的拳頭就會落在小警察的腦袋上。


    而不是辦公室裏的全身鏡。


    然而怒火並沒有減少些許,疼痛感現在才遲鈍地慢慢沿著手臂向上爬。死寂中,陸決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喘氣聲。


    他忍著喉頭的腥甜和胸腔痛楚的灼燒感,正想開口。


    “他沒有欺負我——”響起的卻是清甜綿軟的調子。


    帶著哭腔和顫音。


    頓了兩秒,陸決才轉頭。


    那個被他看一眼都會嚇得發抖的小姑娘一邊擦眼淚,一邊抽聲噎氣的提高了聲音,強硬的替他辯解:“你們搞錯了!”


    ***


    程溪是真的怕。


    即使是一年前撞了她的不良少年,都沒有表現出陸決那般的狠勁兒。


    他像頭被入侵了領地的豹子,凶狠起來能把眼前的東西全部撕成碎片。


    那一拳重重地打在全身鏡上的瞬間,她全身的血都涼了。


    她毫不懷疑,如果小警察再說些什麽,陸決會把對方往死裏打。


    “你們......”又驚懼又畏怯,她擦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來的眼淚,低頭咳了兩聲,“別冤枉人呀......”


    她知道現在不該哭,可陸決眼睛發紅的模樣實在駭人。


    他是真的被氣壞了。


    一旁,陸決咬牙沉默著。


    他聽著程溪細細碎碎的邊哭邊解釋,聲音柔軟,即使顫音也帶著幾絲甜甜的味道。


    填滿胸膛的怒火突然就在這甜甜軟軟的調子裏消融下去,那陣灼痛感也慢慢消失。


    隻留下受了傷的手還鈍鈍的疼。


    “就、就是這樣.....”哭得太久,程溪的聲音有些啞。


    她垂著頭,纖弱的肩膀顫抖著。仿佛隨便一陣風都能吹倒。


    語氣柔弱中卻透著堅定。


    陸決感覺火氣又開始往上躥。


    “傻.逼。”他把喉頭的腥甜咽下去,冷笑一聲,看向目瞪口呆的老警察,“要查就查那幾個混混去,跟老子有什麽關係!”


    說完,他直接伸手去拽程溪。


    “你幹什麽!”鄭秋華一驚,上來想攔。


    “醫務室!”陸決不耐煩的用受傷的那隻手揮了揮。


    沒看見她眼睛都哭腫了嗎?


    ***


    “我艸那警察傻.逼吧!”醫務室裏,聞訊而來的蔣軒上躥下跳。


    “不過決哥你也是!”他抱怨,“解釋清楚就好了,至於發這麽大火?”


    一旁的楚行之不聲不響地往蔣軒後腦勺上來了一巴掌。


    “你!”蔣軒莫名其妙,剛想說話,心裏卻咯噔一聲。


    “對不起啊決哥......”他瞬間訕訕,“我忘了......”


    “閉嘴。”陸決冷冷道。


    他身側的托盤裏全是浸滿血的棉球,紅彤彤的一大片。


    醫生消完毒,處理好傷口後裹上紗布,同時暗自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哪兒那麽大的脾氣,隨隨便便就徒手砸鏡子。


    “行了。”不過醫生也懶得管那麽多,“注意別沾水。”


    叮囑完便轉身離開。


    這點兒傷陸決沒放在眼裏,他扭頭,去看坐在角落裏的程溪。


    醫生給她戴了一個小熊圖案的冰眼罩,眼罩有些大,幾乎覆蓋了大半張臉。


    隻露出白淨秀氣的下頜。


    他起身,三兩步走上前去。


    然後眉頭便絞在一處。


    “艸。”那種莫名其妙的煩躁又來了,他的語氣有點凶,“你怎麽又哭了?”


    她臉上還有盈盈的水珠兒,顫顫的將落未落。


    哭得太久,程溪整個人都有點昏沉。


    戴著眼罩,她看不見陸決,隻能隱約知道麵前站了個人。


    但聲音熟悉,一如既往的凶。


    她翕動了兩下鼻翼,啞著嗓子輕聲說:“對不起呀。”


    都是因為她,陸決才會被誤會。


    才會發那麽大的脾氣。


    一想到陸決先前在辦公室目眥欲裂的模樣,她忍不住微微顫抖。卻又低了頭,認真重複一遍:“對不起。”


    盈盈的水珠兒隨之顫動兩下,無聲地砸在地上。


    艸。


    陸決的臉色冷了下來。


    “決哥......”蔣軒以為他要發火,連忙上來勸,“主要是警察傻.逼,也不能全怪新同學嘛!”


    陸決沒理會蔣軒,他忍著胸口莫名的煩躁在原地轉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麽。


    把手伸進衣兜,他鬆了一口氣。


    “小同學,別哭了。”還好自己早上收起了這些東西。


    蹲下來,他抓起程溪的手。


    在她手心裏放上了一顆星星包裝的糖。


    作者有話要說:  蔣軒:決哥???有你這麽循環利用的???


    第6章


    程溪身子弱,就算是最熱的三伏天,手心也是冰涼一片。


    而少年的指尖滾燙,燎燎的像帶著火焰。


    她下意識把手往回縮。


    陸決卻稍稍用了力,抓住了想要縮回去的小手。軟乎乎的,帶著女孩子特有的柔美婉約。甚至還有一點似有若無的香氣。


    修剪圓潤的指甲一勾,撓得掌心微癢。


    艸,他在心裏暗自罵了一句。


    “吃了糖就不要哭了。”他聲音凶巴巴的,而後又不自覺帶了點笑意,“愛哭鬼。”


    怎麽就這麽容易掉眼淚,辦公室裏她軟軟的一哭,他心裏的火氣一下全被澆沒了。


    真他媽見鬼。


    說完,他還不鬆手。寬大的手掌包著她的小手,綽綽有餘。


    被這麽抓著手,程溪有點慌,她用另外一隻沒被捉住的手掀開眼罩:“你幹嘛,放開我呀。”


    露出些許泛紅的眼眶。


    冰敷了一會兒,紅腫幾乎已經全部褪去。


    她的眼睛裏還氤著一點兒霧蒙蒙的水汽,盈盈看了他一眼,又局促地落在自己的手上。


    掌心裏赫然是昨天她掏出來的糖。


    當時陸決沒收,她也沒那個膽子再拿回來。隻能任由糖和雙截棍躺在一處。


    沒想到會在此刻見到。


    “你......你沒扔?”今天早上沒看見糖的蹤影,她還以為陸決把糖丟了。


    畢竟昨天他表現得很不喜歡。


    陸決沒應她這一句,反而壞心眼地捏了捏掌心裏細嫩的小手。


    軟綿綿的。


    程溪驚得一下坐得筆直,又微微掙了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行了,小同學。”看著她的耳尖迅速泛紅,陸決才吊兒郎當地鬆開手,“哭夠了,等會兒就回班把書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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