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沒攔她,隻是說讓她多注意安全,不要亂跑,小心跨年夜擁擠的人群。


    說是陪陸決去看煙花,其實是去參加他組織的聚會。


    大部分去看煙花的人都會選擇乘坐遊輪,或者幹脆直接在海灣大橋旁邊的空地上看,嫌棄這兩個位置都不好,陸決索性包了大橋旁邊海灣塔高層的全景酒廊。


    居高臨下,站在酒廊的落地窗旁,整座海灣大橋一覽無餘,是個適合看煙花的好地方。


    包下了整整一層酒廊,陸決邀請的人卻也不多。除了蔣軒何知遇他們幾個,剩下就是校隊平時一起打球的隊員。


    “這樣熱鬧一些。”他這麽跟程溪解釋,生怕她會不高興,“比較有跨年的氣氛。”


    以前他不怎麽參加這種聚會,更別說親自組織。但今年不一樣,有她在身邊,他還是想盡力搞得好一點兒。


    “好啦好啦。”相處時間長,程溪哪裏還會不懂他的心思,“我都明白的。”


    人畢竟是群居動物,在跨年這種場合,兩個人待在一起固然不錯,卻沒有一群人在一起更加開心。


    一點一滴的歡愉匯在一處,燦爛而美好。


    原本還想叫崔天星,但對方說有事不能到場,想來是和沈杭單獨有約。她也就沒有強求。


    和上次去酒吧參加何知遇的生日宴會不同,全景酒廊裏燈光明亮柔和,侍者挑選的音樂節奏恰到好處,明快利落。既有節日的氣氛,又不會顯得太過輕佻。


    但依然阻擋不了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們胡鬧。


    “決、決哥!”還沒到十二點,蔣軒已經把自己喝成了一灘爛泥,腿腳發軟,卻不忘舉著酒杯湊到陸決身邊,“再、再來一杯!”


    他雙眼通紅,跟隻成精的兔子似的,程溪就被嚇到了:“怎麽喝成這樣?”


    她吃驚地看向一旁的盧莉莉。


    盧莉莉聳聳肩,無奈地攤手:“笨唄。”


    最簡單的算數遊戲都能連錯二十局,不喝醉簡直沒天理。


    雖然這麽說,盧莉莉還是拽住蔣軒:“別喝了,再喝多加三套卷子給你做!”


    聞言,還在舉杯敬酒的蔣軒愣了兩秒,馬上放下手裏的杯子。然後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倒在沙發上,一秒睡死過去。


    睡相四仰八叉,毫無形象可言。


    程溪沒忍住,抿唇笑了出來。


    “嘖,”看著她偷偷笑,陸決不禁搖頭,“你們女生也太狠了。”


    光是喝點酒就要被逼著多做卷子,還讓不讓人活命。


    聽他這麽說,少女垂下眼睫,唇邊的笑容很乖,聲音也一如既往的甜:“你是不是也想多做幾套卷子呀?”


    “......”安靜一會兒,陸決把手邊的橙汁端起來喝,“那就不用了。”


    她買給他的全套五三還一個字兒沒動。


    他們坐在吧台邊,沒過多久,何知遇挽了一個女孩過來。


    陸決瞥了一眼,又是個沒見過的新妹子。


    “我給嫂子敬一杯。”嘴上這麽說,何知遇笑嘻嘻遞過來的卻是果汁。


    程溪隻跟他在生日聚會上見過一麵,但聽陸決提起過幾次,知道他們關係不錯,因此沒有拒絕,稍稍抿了一小口。


    “行了行了。”毫不客氣地白了何知遇一眼,陸決去攬程溪的肩,“我們出去透透氣。”


    這個人怎麽回事兒,都有妹子了,還跑來招惹他們家小姑娘。


    他動作快,拉著程溪就往外走,留下無辜中槍的何知遇和妹子待在原地。


    “瞧這護食兒護的......”何知遇不禁有些感慨。


    原本以為隻是玩玩,兩三周興趣就淡了,沒想到居然一直好到現在。


    “他們感情真的那麽好嗎?”今天他帶的妹子是高一的學妹,跟何詩雨同班,聽過不少似是而非的傳聞。


    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當主角就在眼前的時候。


    學妹很是好奇,不禁發問。


    何知遇嗤笑一聲:“你看看這吧台不就懂了?”


    台麵上隻擺著幾杯果汁,煙灰缸裏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陸決以前抽煙凶得很,喝酒也是,幾乎成了刻到骨子裏的習慣。


    而他的這些習慣,現在都因為她徹底改變。


    ***


    說出去透透氣,就真的是穿上外套下樓,來到人群熙攘的街道上。


    程溪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你是不是又吃醋啦?”


    這個人呀,簡直像是泡在醋罐子裏長大的。


    牽著她的手走在人群中,少年不吭聲,過了好一會兒,停下腳步。


    俯身湊過來親她。


    跨年夜,街道上小情侶很多。他們在其中看起來並不顯眼,和所有的情侶一樣甜蜜幸福。


    寒風吹著,他的唇卻滾燙,親一下不滿足,兩下也不夠,直追著她綿軟的唇瓣不肯放。


    細細密密地吸吮齧咬。


    她幾乎要喘不過氣的時候,他終於親夠了,同樣氣喘籲籲地分開:“你覺得呢?”


    嗓音啞得不行。


    抬手去捂嘴,程溪臉頰通紅,她故作鎮靜地盯著不遠處浩渺的江麵,輕聲道:“嗯,是挺酸的。”


    少女語氣一本正經,陸決愣了兩秒,伸手去捏她的臉:“小同學,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以前連正眼看他都不敢,現在不但把他管得死死的,煙酒都不許碰,還敢跟他開這種玩笑。


    他倒也不至於真吃醋,隻是骨子裏偏執的占有欲作祟。


    不想被別人瞧見她的美好,隻想自己偷偷藏起來寶貝著。


    聽他這麽說,程溪鼓了鼓臉頰:“那不能怪我呀。”


    還不都是被他慣的。


    雖然她隻說了前半句,陸決卻也猜到了那沒說出口的後半句。


    “怪我怪我。”他牽緊她的小手。


    誰叫他愛她呢,他樂意慣她一輩子。


    煙花匯演還沒有開始,街道旁都是賣各種小玩意兒的攤販。


    他們牽著手走在一起,就有許多抱著花筒的攤販衝他們推銷:“買一束花百年好合長相廝守啊!”


    這兩句討巧話說到了陸決的心坎上,他當即想買,被程溪攔下:“不用啦。”


    她又不缺那幾朵花。


    見她說得堅定,他也就沒有再堅持。


    跨年夜,街上不僅情侶多,還有許多帶著孩子出來玩的家長。因此,路邊賣玩具的小攤也有不少。


    兜售的都是些泡泡球玩具車一類的小玩具。


    陸決原本沒留意,但走在他們前麵的被爸爸扛在肩頭的小男孩突然興奮地叫起來:“爸爸爸爸!我要那輛玩具車!”


    小攤上擺著不少玩具車,小男孩指的是其中最顯眼的一輛。


    這種路邊攤的玩具一般成本都不昂貴,在節日裏卻價格翻了數倍來坑人,因此,小男孩的爸爸不是很願意:“乖,我們再往前看看啊。”


    被父親拒絕,小男孩嘴一癟,哇地哭出了聲。


    哭得太凶,陸決不由朝那個小攤上瞥了一眼,隨即一怔。


    雖然隻是廉價的仿品,但那輛玩具車居然和五歲那年被陸啟明扔出去的玩具車造型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當年擁有的已經被摔成了碎片,而眼前的玩具車還完好無損。


    少年的手瞬間收緊。


    被牽住的手有些疼,程溪抬頭看他,隻能看見他抿成一線的薄唇。


    還有晦明不清的眼神。


    怎麽哄都哄不好哇哇大哭的兒子,小男孩的爸爸焦頭爛額,正準備掏錢買下來。卻不妨有人直接把玩具車遞到了麵前。


    “多少錢?”以為是攤販,他一邊翻錢包一邊哄兒子。


    “送他了。”傳來的卻是低沉冷冽的嗓音。


    “誒?”小男孩父親吃驚地抬頭,“這......”


    肩上的兒子已經破涕為笑,開開心心地接過玩具車:“謝謝哥哥!”


    他隻來得及看到一個高挑的背影,轉瞬便淹沒在熙攘的人群中。


    一時衝動,陸決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去買那輛玩具車。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他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那點小事。


    卻還是忍不住買下來送給那個陌生的小男孩。


    回頭又掃了一眼,周邊攤鋪上沒有相同的款式,沒想到他送人的居然是最後一個。


    少年心裏莫名其妙地有種說不清的遺憾。


    “對不起啊......”回到程溪身邊,他難得有些犯難。


    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為什麽丟下她。


    換作一般妹子,走在街上被男朋友突然丟下,肯定要不高興的。


    然而她隻是眨了眨眼,似乎在想什麽,幾秒後甜甜地笑:“那你去給我買束花賠罪吧。”


    語氣輕快,眼中帶笑,一點兒也不像生氣的模樣。


    陸決不禁鬆了口氣。


    還好,他家小姑娘比較好哄。


    剛才還口口聲聲說不要花,現在隻要一束花就能輕輕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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