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準備了許多問題,其中不乏刁鑽的,比如網曝拒絕與某小鮮肉合作,是不是因為私人恩怨。


    陸宜寧抬頭看了對方一眼,“不是私人恩怨,單純就是不喜歡他的長相。”


    主持人麵色僵住,礙於是直播不能中途打斷,努力挽回局麵,“我們也知道陸小姐的眼光比較刁鑽,每個人的眼光不同嘛,可以理解。”


    陸宜寧興致缺缺懶得應付,“不是我的眼光刁鑽,是模特本人長得刁鑽。”


    氣氛凝滯片刻。


    最後被主持人尷尬一笑化解,但彈幕已經有粉絲不滿地開始刷屏。


    陸宜寧回到休息室,因為要上鏡臉上的妝畫得濃了些,不過算是精致,直接去學校沒問題。


    雜誌社準備的車停在廣電門口,車廂裏坐了寫稿子的小姑娘,還有一個專門負責扛設備的臨時助手。


    陸宜寧簡單打過招呼,便沉默坐到一旁,不說話了。


    一路行駛至s大西門,遞出文學院開具的通行證,門口的保安很快放行。


    充當司機的臨時助手找地方停車,讓他們先去辦公室,陸宜寧和寫稿的小姑娘上到三樓,小姑娘捂著肚子表情痛苦,“我,我先去上個廁所。”


    不知道是不是坐車太久的緣故,陸宜寧腦袋昏沉,走上四樓的行政區,隱隱約約聽到兩人的交談聲。


    她走近兩步,看清了交纏在一起的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歲有餘,女方二十歲至三十歲間的年紀。


    今天是端午放假第一天,學生大多呆在宿舍活著出去吃飯,很少來行政樓,沒想到齷齪肮髒的勾當被她親眼瞧見了。


    女人半攬住男人的臂彎,聲音嬌軟勾人,“主任這次評職稱,您一定不能忘了我啊。”


    陸宜寧在他們身後站定,掏出攝像機打開錄像功能。


    女人慢慢轉過頭,半張側臉暴漏在鏡頭前,隨著她的動作,陸宜寧眸光一頓,狐疑地抬頭望過去。


    這一眼,她看清楚了。


    和四十多歲的男人手挽手笑聲不止的,是差一點嫁給她親爹,隻比她大五歲的祁蕙。


    雖然兩人的婚禮被她親手攪黃了,但陸總帶著這位差一點當她後媽的女人出席過無數場商業宴會,圈裏人都知道陸總有位情人。


    現在祁蕙算是無形中給她爹戴上小綠帽?


    陸宜寧冷笑一聲:“沒想到這麽多年你的喜好還是沒變。”


    不遠處的兩人聽到聲音瞬間鬆開交握的手,女人驚恐地轉過頭,看見麵色不善盯著她的女人,表情更是一言難盡,“你怎麽在這裏?”


    陸宜寧歪了歪頭,“啊,我是不是來的不湊巧,打斷了你和這位叔叔的好事兒啊。”


    祁蕙瞪大眼,垂死掙紮反駁她:“你別胡說,我們隻是同事關係。”


    陸宜寧沉默,這麽多年不光口味沒變,腦子依舊像塊豆腐,“祁女士,你忘記了嗎,我是個攝影師,最喜歡拍照片。”


    祁蕙和男人淡定的表情頓時消失,她衝上來要搶相機,卻被攥住手腕,一個教書的腕力肯定比不過常年扛攝像機的。


    陸宜寧輕輕鬆鬆桎梏住她,聲調微揚,“我爸一個老男人滿足不了你,所以才出來找別的老男人嗎?”


    ”——祁女士,您的癖好是不是太重口味了。”


    祁蕙臉脹得通紅,伸出另一隻手繼續搶攝像機,尖銳的指甲是最好的武器,擦過陸宜寧的手臂落下一道刺眼的紅痕。


    陸宜寧身高不及她,很快落了下風,耐心消耗殆盡,扯住女人的手臂往一旁甩去,“照片我會發給我爸,你的小心思最好都給我收起來。”


    祁蕙被逼瘋了,倒在地上馬上爬起來,伸手不管抓住什麽狠狠一扯,“你這個沒人養的小雜種,每次壞我的事!”


    陸宜寧今天上台穿得小吊帶連衣裙,肩上的兩根帶本來就纖細,經不住對方的扯動,左肩上的被扯爛,整條裙子鬆鬆垮垮吊在身上。


    如果不是她及時拽住,必然會走光。


    女人尖細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教學樓中,經過每一處牆壁反射,再匯集,最後衝進陸宜寧的耳中。她半垂著眼簾,淩厲的目光掃過去,“放手。”


    祁蕙還不撒手,趁人不備狠狠一用力,“你媽死得早,沒人教你,那我來教你。”


    “……”


    陸宜寧腳上不穩,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勉強抓住扶杆穩住身子,腳踝卻崴了一下,鑽心的疼從踝骨處襲來。


    眼見著祁蕙又要衝過來搶攝像機,她閉了閉眼,今天實在太狼狽了,被這種女人欺負成這樣,林嘉估計會笑掉牙。


    下一秒,意料中的混亂局麵沒有出現,祁蕙的動作霎時止住。


    陸宜寧隻聽到一串規律的腳步聲,有人經過她身側,最後停在她身前。


    祁蕙收起瘋狂的舉動,看著麵前的男人,“……周老師,您怎麽在這裏?”


    周徐禮瞥了眼身後紅著眼眶的姑娘,溫聲問:“身上有傷嗎?”


    陸宜寧拚命睜大眼忍住眼眶酸澀,心裏的那丁點的無畏全被委屈衝散了,酸澀的感覺蔓延到鼻腔,她搖搖頭,抬起眼看了他兩秒,轉身就走。


    第9章 多意外(9)


    下午兩點鍾,太陽正盛,刺眼的光線越過幹淨的玻璃照過來,將每一級台階打上一層明晃晃的影。


    陸宜寧忍住腳上的疼痛,一瘸一拐下樓,不留神踩進那片影子裏,滑下一個台階,她停住腳步,用沒傷的那隻腳狠狠踩了踩台階邊緣,“連你都欺負我!”


    “……”周徐禮停在她身後,聽到這句賭氣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


    快走兩步,出聲叫住她,“陸宜寧。”


    男人的聲音壓得又低又沉,不帶任何壓迫感,又好像為了撫平她心裏的小情緒,故意放柔了聲調。


    陸宜寧脊背一僵,停到中間的平台空地上。


    她伸手揉了揉眼眶,現在臉上的妝肯定花了,衣服也爛掉了,沒心思見人。


    太醜,太狼狽。


    陸宜寧調整了下情緒,回頭看他,“周老師,我得回去換身衣服,今天的拍攝可能要延期了。”


    周徐禮輕嗯一聲,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上前給她披上。


    男人身上成熟的木質香衝入鼻腔,寬大的衣物恰好遮住胸前的大片風光。柔軟的布料上似乎還帶有他的體溫,熱度清晰分明。


    陸宜寧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那我先走了。”


    周徐禮遞出一隻手,“需要幫忙嗎?”


    陸宜寧這人太逞強,沒有到走不了路的程度絕對不會開口求人,她搖搖頭,扶著欄杆慢慢走,察覺到身後的人還不放心跟著她,非常硬氣的鬆開扶手,腳下的步子加快。


    下一秒,悲劇發生現場。


    高跟鞋要和她本人作對,後跟斷開了,陸宜寧猝不及防又被絆了一下,身子不受控製前傾。


    周徐禮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伸長手抓住她的小臂,避免了與大地擁吻的慘案發生。


    陸宜寧瞬間感覺有顆隕石砸進她胸腔,心髒肺腑都跟著顫動,今天的倒黴事一件接一件,好巧不巧全被這人看到。


    她悄悄往上移動視線,定格在男人波瀾不驚的臉上,掙了幾下被他握住的手臂。


    周徐禮斂起眉目,手上的力道沒有鬆開。


    陸宜寧臉上勉強維持的表情掛不住,她垂眸看了眼他腳上鋥亮的皮鞋,慢慢抬起頭,做賊心虛般地端詳他的表情。


    周徐禮慢悠悠問:“這次想踩我哪隻腳?”


    語氣溫和又平靜,卻帶著十級的殺傷力。


    陸宜寧懵了懵,不由得脫口而出:“我什麽時候踩過你?”


    周徐禮嘴角抬了下,好心提醒,“五年前,京大夏令營。”


    陸宜寧皺眉回想,五年前她高三,理科成績優異被學校選去參加京大的理科規培夏令營,那個時候周圍接觸的人全是一心撲在學習上的書呆子,聊得來的人很少,更別說是豔遇了。


    不過,按照周徐禮的年紀往前推五歲,她們肯定不是同級,再說他一個文科生,怎麽會閑得無聊去參加理科的夏令營。


    突然。


    陸宜寧睜大眼,腦中閃過某個記憶深刻的場景,她靠近他幾步,慢慢伸出手遮住他的臉,隻露出一雙清亮的黑眸。


    周徐禮任由她擺弄,眼眉垂耷著,“想起來了?”


    溫熱的氣息鋪落在她的手掌心上,有股電流順著脈管緩衝至四肢百骸。


    震顫過後,陸宜寧用力捂住他一張一合的嘴唇,垂死掙紮,“不好意思,我失憶了。”


    -


    陸宜寧上高中的時候是半個不良少女,上課睡覺作業不交的事情她沒少做,偏偏成績好,老師們拿她沒辦法。


    積壓許久的叛逆因子是在陸伯源選擇再婚那天爆發的。


    再婚對象是剛出大學校門,隻比她大五歲的祁蕙,而陸伯源已經不惑之年,這年齡差陸宜寧接受不了。


    陸伯源早就料到女兒會反對,和學校裏的教導主任串通好,把陸宜寧送進封閉式的夏令營集訓。


    婚禮當日,所有學生在機房模擬機考,一百五十道奧賽數學題,規定時間一百二十分鍾。


    從早晨開始,天空像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綿密的雨水湧出來,滴答的雨滴聲與鼠標點動發出的哢噠響聲混雜一起,終於把陸宜寧僅剩的耐心削磨光。


    最後一道題停頓的時間太長,她索性點擊交卷,輕手輕腳走出考場,跑去秘密探查許久能翻牆出去的操場。


    夏令營規定,不得請假外出,如果被發現無故外出則視為主動放棄。


    風裹挾著雨水灌進衣領裏,潮意從四麵八方蔓延開來。牆麵被雨水染出灰綠色的印子,表麵像塗了新鮮的油漆。


    看起來就很滑,她肯定爬不上去。


    陸宜寧試探地抓住欄杆,一隻腳蹬著牆壁,再將身子一點點送上去,眼見要成功時,身後傳來一道低淡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清冽幹淨的男聲,沉寂在雨幕中,添上幾分潮濕的意味。


    雨天寂靜,這人的聲音就像經過擴音器過濾,衝進人耳中音量不著痕跡被放大幾個度。


    陸宜寧心中一顫,手中的動作不穩,從半米不到的牆上摔下來,仰麵倒在地上。


    視野倒轉間,她看到了身後的男人。穿著京大誌願者的馬甲,裏麵套一件黑色t恤,麵上遮著口罩,隻露出一雙漆黑透亮的眼睛。


    黑t恤站在那,脊背挺得很直,明明是最端正的姿勢,她卻看出一股子漫不經心的味道。


    陸宜寧腦中浮出幾個明晃晃的大字:完了,被抓了。


    看這人的樣子不像容易說話求情的人,她捏住衣角爬起來,後背的衣服全被雨水浸濕。


    黑t恤上前兩步,將手中撐的傘微微下壓,替兩人遮住雨。男人的手腕很白,脈管呈現一種紫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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