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和自己關係比較好的表兄蕭閆,他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了真話:“我在跟之前撿到的人說話,你沒看到嗎?”話音未落,就被另一邊的顧菀不滿地用手肘捅了一下:什麽叫撿到的?!


    “你身邊除了我,哪裏有什麽別人啊?”蕭閆說著,想到偶爾偷溜出去,聽到聽說書人說的那些鬼怪誌異,頓覺毛骨悚然,四下看了看,又掃了掃身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表弟你不要嚇我了,難道你是見鬼了不成?”


    “……”霍昱揉著被撞的地方,剛想說什麽,就看到太傅望向了他們,忙坐好,不再說話;也不搭理一邊的顧菀了。


    蕭閆不死心又小聲喊了幾次,見他還是隻看著書,又轉了一圈,確定什麽都沒有,才死心收回了視線。


    顧菀自那太傅下來就像是被嚇了一跳,安安分分地坐在霍昱旁邊,不再騷擾他;隔了一會,還是覺得無聊得發慌,忍不住又戳了戳他。


    霍昱覺得有點癢,就躲了躲;躲了幾次後,他瞥了一眼前邊的太傅,快速地側過頭給了她一個毫無威懾力的警告眼神。


    眼見著要把人惹毛了,顧菀才訕訕地收回手,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背書;這一坐就是半天,等到霍昱搖醒她的時候,她快被太傅念書的聲音催眠得睡著了。


    “好餓,我們可以回去了嗎?”聽到回去,她當即眼睛一亮,什麽東西都沒吃就跟著出來,她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不過說來奇怪,霍昱才那麽小,這麽早起也沒吃早飯,怎麽能挨得住呢?


    這麽想著,她就問出來了。


    霍昱想了一下,認真道:“習慣了。”


    古代皇室的孩子果然是很辛苦,看來小說什麽的也不全是騙人的嘛。顧菀默默感歎道,想到自己之前還害得他被罰抄書,心中有點愧疚,便脫口而出道:“不如我幫你抄書吧,反正也是我的錯。”


    霍昱一開始沒明白,回頭看了她一眼才想到她說的什麽,搖搖頭拒絕了:“太傅讓我抄書,就該我自己來。讓人代筆非君子所為。”


    顧菀被他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也不再強求,隻是想著給他做點什麽,當作禮物好了。


    是夜,顧菀磨墨,陪著霍昱抄書;也許是白天睡了,晚上她倒是精神很好。時不時弄點點心喂他吃,他不吃就一直在他麵前舉著,直到他妥協為止;過一段時間就讓他歇一會,喝口茶,兩人說會有關大魏朝的事情。


    就這麽偶爾說話歇息間,外頭的天色從黑轉白,霍昱總算是抄完了十次國策;此時他已手酸得抬不起來了。顧菀看著他累得不行的模樣,覺得他著實有點傻,要是換了自己肯定早就仗著身份扔在一邊不管了;但又不由有點心疼,走上前把他扶到床榻躺下,幫他揉捏疏鬆手腕。


    *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如此,沒什麽波瀾,顧菀跟著霍昱出去多幾次,覺得宮裏的路差不多都熟悉了,在他去太傅那裏進學時,就開始自己出去閑逛。


    霍昱覺得很奇怪,好像從一開始,就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得到她;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別人也隻能看得見自己。雖說這樣也讓自己放心不少,不用擔心她出去被人欺負。


    最後實在覺得納悶,他就問身邊的小太監:“小成子,你說這世界有沒有一種法術,讓人隻能被一兩個人看見,其他人都見不著啊?”


    小太監不明白他的小主子怎麽會突然問起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但還是憑著自己的猜測,含含糊糊道:“奴才也不曉得,大魏朝人如此之多,估摸著是有的。”


    才六七歲的霍昱想不明白,最後還是去問那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隻是他總歸還是小孩子,剛提起話頭,被顧菀帶跑了,忘記了一開始要問什麽。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問起。


    而這時,宮中之人眼見著霍昱這位太子不得皇上喜愛,甚至有被廢的跡象,便漸漸不那麽用心伺候;試著幾次吃食偷工減料沒被斥責之後,那些貪心不足的宮人們愈發囂張,到後來竟連他吃喝穿用的份例都昧了不少去。


    霍昱與顧菀的日子自此開始,有些難捱了。他身邊的小太監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去攔了聖駕,求皇上去看看他,並下旨懲治欺主的宮人。可是卻連皇上都沒見著,就被人捂著嘴打了一頓板子,差點就死了。


    見皇上沒過問,另外幾位管事的娘娘也不管,底下的宮人們就更加肆無忌憚;霍昱宮裏頭的宮人也各自尋了高枝,不願呆在那宮裏。皇後生前留下的信得過的人,卻早已在皇後死後,被皇上下令陪葬或驅逐出宮。可憐霍昱一個皇子,卻連一個庇佑他的人都沒有。


    “真是豈有此理,欺人過甚!你好歹也是皇子,他們怎麽敢這麽欺辱你?!不行,我要去找那個可惡的皇帝,罵醒他!”顧菀看著眼前冷透了泛著油花、一看就不新鮮的四盤菜,又望了望眼神愈發暗淡的霍昱,心裏的怒火壓都壓不住,登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可是走到門邊,剛要踏出去,她就聽到了霍昱的聲音:“沒用的,他知道也不會管的。也許,他就是那麽討厭我,才這麽任由我自生自滅。”還有點孩童稚嫩的聲音裏透著滿滿的失落。


    顧菀陪著他已經大半年了,除了第一次見到他時,幾乎就沒有看到過他這麽沮喪落寞的樣子。這麽久的陪伴都能讓她為眼前的小男孩心疼,她不明白為什麽血緣至親卻能待他冷漠至此。


    *


    “沒關係, 他不要你,沒人幫你, 那就我來!我一定會保護你,幫你拿回本該是你的東西!”顧菀忽然心中豪情萬丈, 上前用自己短小的手臂抱住了他,堅定地承諾道。


    然後她感覺到小男孩僵了一下,才慢慢地伸出手,小心地抱住自己,很小聲地回答了一句:“就隻有你了,你不要走,我也會很快長大, 保護你的。”


    兩個小小的人兒就這麽相互依偎著,度過了這個有些難捱的寒夜。


    第二天,顧菀開始尋思著要怎麽樣, 才能讓那些人受點教訓。經過一夜的思考,她覺得以如今的情形, 那個可惡昏庸的皇帝也靠不上, 也就隻能他們自己想辦法豐衣足食。那該做些什麽呢?


    她從自己的係統背包——其實就是個幾十立方米的小空間裏頭翻找了一遍, 把他們眼下能用得上的東西全都搬了出來。反正這個地方,幾乎已經是冷宮了,沒人會過來;就算是真的有人來了, 她再收回去就是了,反正就需要動一動意念而已。


    原本顧菀以為,這個小太子會對自己突然拿出這麽多東西心生懷疑。但是沒想到的是, 那天他從太傅那下學回來之後,看到了那些東西,也就是楞了一下什麽都沒問;直到最後自己離開,他也沒有對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東西提出過質疑。


    其實小小的霍昱哪裏是沒有疑問,他隻是不敢問。害怕如果他問了,這個在他最害怕最孤獨的時候出現的,有些怪異的小女孩就會立刻消失;就像她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那樣。


    他就隻有小成子和她了。


    有了顧菀的“外援”,他們在這形同冷宮的地方生活得也不錯。最開始,霍昱還能去上書房向太傅學習的時候,顧菀就和小成子一起種菜,當然是從係統背包裏拿出來的菜種和工具。


    哦,小成子是看不見顧菀的,但是那些突然出現的東西總要有個解釋。霍昱看著小,卻極有心思,跟他說這些都是一位忽然出現的白眉長須笑得很慈和的老爺爺,變出來說送給他們的。


    小成子聽完,立刻就跪在地上朝願皇後宮拜了三拜,連聲說是皇後在天之靈在保佑他們小主子。因著這事,他做起事來也多了幾分幹勁;當即把裏頭的菜種種到了殿後的空地上。


    仗著不會被人發現,顧菀還去膳房那裏偷了十幾顆雞蛋,帶回去等著孵出小雞來;撈了幾條魚回去,讓小成子養;這樣就算膳房沒送來膳食,他們自己也能做頓好吃的。


    在此之前,顧菀每天都去膳房取幾塊肉、弄點對長身體好的東西回來,給小太子補補身體。畢竟這可算是她第一次養孩子,還是個皇子,當然要盡力做好。


    三人就這樣過去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日子,沒有外人來找事,過得倒也平靜。


    可是好景不長,前朝大臣死諫皇上長公主有違天倫,被爆怒的皇帝一律下令斬首,雖在眾人反對之下沒有成行,但是所有上諫之人都被貶去官職,打了五十大板丟出宮外。其中就有已逝蕭皇後的爹,前國公爺。


    這事在宮中引起的直接後果就是,皇上幹脆堂而皇之地將自己的妹妹,長公主封為皇貴妃,大興土木修築了一座異常華貴的宮殿,起名為藏珍宮。


    皇貴妃有次看見了去進學的霍昱,忽然麵色不悅,向皇帝抱怨了一通什麽。之後,皇帝就讓人傳令,不再讓霍昱去進學,甚至連宮門都不讓他出。忙著討好皇貴妃的宮人們,見此情形,更是變本加厲地克扣霍昱宮內本來的份例。


    所有出言反對之人,不論是皇宮外的臣子還是皇宮內的掌事太監女官,都被貶職或打殺,最後所有的人,都對先皇後所生之太子被如此冷待沉默以對。若不是顧菀他們早有準備,也許沒過多久都要餓死了。


    隻是霍昱再也沒了去進學的機會,甚至很快也要被廢去太子之位了。顧菀有些憂心忡忡,擔心之後這個小太子的處境會更糟糕。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要是沒有係統,實在沒有辦法阻止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霍昱倒是對此沒有什麽所謂,像是已經認了這個結果,反倒平靜地勸顧菀不用在意。


    可是顧菀怎麽可能不在意呢?總有一天自己要離開這裏的啊,到時候沒了太子之位,就更沒人幫他,他肯定處境會異常糟糕的吧?


    這天晚上,正在她為此犯愁之際,耳邊突然響起了係統久違的聲音——


    “係統遭遇緊急故障,已處理完畢,重啟成功!檢測到宿主當前所處世界為古代權謀文,任務目標——收集該位麵信息,進行數據記錄,停留時間為三年。係統積分兌換功能開啟,金手指選擇啟用功能開啟。請宿主進行選擇,為確保有足夠積分返回位麵,請謹慎使用積分及金手指。”


    三年……那也不是多長啊,到了那時小太子才九歲吧?顧菀有點放不下心,可是係統一向安排的時間都是不能改的。她隻能在這段時間,盡量想辦法幫小太子坐穩太子之位,拿回一些屬於他的東西而已了。


    雖然心裏有些愧疚,但是顧菀並沒有把自己三年後就要離開的事告訴小太子。不管最後怎麽辦,現在還是讓他開心點好。畢竟他如今的處境已經這麽辛苦了。


    霍昱沒有察覺到顧菀的變化,隻是覺得她比之前更加神秘了些,每天夜裏起來,都能聽到她在和人說話。但是霍昱依舊沒有懷疑她的居心,因為每次她跟那個從沒有露過臉的人說完話,第二天就會有很多他需要用的東西出現在麵前。


    再加上她說話時那討價還價的語氣,霍昱就知道她是為了幫自己,才在求那個人。不能進學,就多了很多史冊國策之類的書,筆墨紙硯全都有,他可以自學;身體太差,在盡可能弄些菜肉改善夥食的同時,霍昱開始跟著顧菀不知從哪裏找來的人習武……


    越發覺得顧菀神秘不可測的同時,他漸漸有些心慌,半夜經常爬起來,看看她還在不在榻上歇著;時常有種會失去這個人的感覺。而顧菀也似乎開始忙碌起來,每天都要四處跑,有時甚至到了很晚宮門都下鎖了,她才回來。


    霍昱試著問過她去哪裏了,為何如此忙碌,可是見她滿臉疲倦地對自己無奈一笑,霍昱看著心裏難受,就不再追問了。反正……隻要她還在就好。


    崇璋帝本有一次打算下旨廢了霍昱的太子之位的,甚至連斬了幾個反對的大臣。顧菀眼看著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便與係統磨了許久,以自己之前得到的幾樣東西作為交換,終於成功換了一個織夢網;讓崇璋帝在夢中痛苦一番後,終於改變了主意,沒有下旨;甚至那日還破天荒地賞賜了一些東西到冷宮。


    看到小太子即便努力掩飾仍然流露的歡喜還有小成子激動的樣子,顧菀覺得隻記得那點肉痛還是值得的。隻是可惜,織夢網的力量也就持續了幾天,崇璋帝又恢複以往的作態。觀望了幾日的宮人便又故態複萌。隻不過這回冷宮中的幾人都心有準備,沒有那般失望。


    日複一日中,三年一晃而過。


    冷宮之中的生活也挺自在的,除了顧菀為了收集齊全這個位麵的信息,整日奔波,三個人過得到也開心。這三年,顧菀眼看著小太子漸漸長成小少年,明明那麽可愛的一張包子臉卻總要做出一副嚴肅的神情,便常常逗他。看著他笑,顧菀就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霍昱其實就隻在她麵前笑,自從母後過世,他就隻有一個念頭,把那個人從高高在上的位子拉下來。每天都在逼著自己努力,絲毫不敢懈怠的他,哪裏還有什麽笑鬧的心思。隻是他想留住這個在自己最害怕的時候,出現的人,所以隻要她想看到,自己就笑。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即便他想盡了能留住人的所有辦法,日夜留心守著,她還是不見了。就像突然出現的時候那樣,悄無聲息地就走了。


    他隻得到了一封信,寫得很匆忙的幾句話。才九歲的霍昱緊緊捏著手裏的信,是不是隻有自己站到了那個位子,才能把想要留住的人留下呢?


    他在心中默默發誓:不管是誰把人帶走了,總有一日,他會把人找出來,永遠地留在身邊!總有一日!


    *


    前世番外  未能保護你,是我畢生遺憾,若有來世,我定傾盡所有,寵你一世!


    “她已經死了?”熙承帝冷靜地問出這一句話,還沒等到暗衛回話,他掩唇猛咳了幾聲,忽覺手上濕潤;拿開一看,竟是滿手鮮血。


    “皇上!皇上請保重龍體!屬下這就去帶禦醫過來!”暗三沒想到一個尋常女子的死訊,竟會讓他們的皇上如此,慌得險些魂不附體,忙要去找禦醫。


    熙承帝喝止了他,取出帕子拭去唇邊的血絲,又問道:“她是怎麽死的?你把跟她有關的事,通通給朕仔仔細細地說一遍,半點都不能漏!”


    暗三心知他們的皇上向來說一不二,是不會聽他勸話的,便隻能將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聽到自己心心念念了那麽多年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因為自己的疏忽和縱容而香消玉殞;甚至家破人亡,無人安葬!熙承帝氣怒悔恨之下,又接連咳了好幾口血,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去把她還有她的家人都好好安葬了,派人去守著,不準其他人動景城顧家的一草一木。叫暗一過來。”熙承帝冷聲吩咐道,毫不在意自己身子的異樣。


    暗三心中無奈,隻得領命,心裏盼著他們統領能勸服皇上。近幾日皇上的身子越來越不對,顯然是有問題,偏偏朝中那些狼子野心的賊子,還有不知所謂的世家大臣們總是弄出事來,惹得皇上為朝政日夜繁忙,連休息都不得。


    退下去時,他回頭望了一眼燈下僵坐著的皇上,忽然覺得莫名心慌。


    沒過一會,暗一就出現在殿內,手上拎著一個白胡子的老頭子,讓他站好;才向上方的人抱拳行禮道:“屬下失禮,請主子責罰!但是屬下懇請主子,讓這人為您探脈開藥。這人是剛進京的遊醫,屬下看他還有幾分醫術,便帶進來為主子看看身子。絕對不會被瑜王他們知曉。”


    “這有什麽好看的?一看就是中毒已久,治不好的!真是不懂得尊老的後輩!虧得小老兒我身子骨硬朗,不然被你這一路抓過來,肯定受不了!”那白胡子老頭一被暗一放下,當即叫嚷著不滿道。


    “中毒?你怎麽看出來的?”熙承帝沒有什麽反應,暗一卻沉下臉揪著他質問道。


    白胡子老頭毫無畏懼地指著坐在上邊那人,得意道:“那可是小老兒我配的毒,能不知道?這種毒隻要發作,指尖會變紅,額上會出現斷紋。你看看,這不都清楚著嘛。”


    “解藥呢?”暗一急切問道。


    “哼,我小老兒配毒從來沒有解藥,也從來不亂用!這是小老兒行走江湖的規矩!要不是我的毒藥被人偷了,才不會大老遠地跑來這個地方!我這回進京,就是來給那個膽敢偷了我小老兒毒藥的人教訓的。”白胡子老頭楞了一下,有一瞬臉色訕訕,接著又怒道。


    “你就不能配出解藥……”“暗一,你先退到一邊。”聽到皇上吩咐,暗一隻能不解又暗狠咬牙地退到旁邊。


    熙承帝臉上全然不見知道中毒後會有的懼色和恐慌,隻冷靜問了白胡子老頭幾個問題:“這位老先生,您除了這種毒/藥,還有別的嗎?也都一並被人偷走了?”


    “當然有,小老兒我可是江湖人稱的毒聖。那個小人!也就是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趁我沒防備的時候摸走了一個毒/藥瓶,別的他碰了現在也離死不遠了!”白胡子老頭不屑道。


    熙承帝沉默了半刻,便從上位走了下來,懇切地對白胡子老頭施禮道:“老前輩,您可知道是何人偷的毒/藥?朕並不想逼老前輩為我解毒,但若是想要讓那人不能得逞,還需要老前輩幫個忙。懇請老前輩能答應,朕願意答應老前輩的三個要求!”


    白胡子老頭得知了眼前人的身份神色也沒有什麽變化,眼珠子一轉,點點頭道:“小老兒應了,也不用三個要求,一個就成!”他頓了一會,看著眼前這位天下之主,道,“隻要你下道聖旨,把程家穀歸還給程家當家長子程雲,並且嚴查程家先時之事。小老兒不止能幫你,還能讓你多活一陣子。”


    “……那就多謝老前輩了。”熙承帝默了一會便答應了,程家穀之事他似乎還有些印象,卻是別有內情,這事本就是他準備重查改判的,如今也隻是提前了而已。提筆寫了奏折,讓人通傳安排下去。


    隨後,他又讓暗一上前吩咐了幾句,請白胡子老頭與暗一一道。將計劃都布置下去,暗一與白胡子老頭都離開了,殿內就隻剩下了熙承帝自己一人。


    他手中捏著白胡子老頭塞給他的,據說是能暫緩毒性、但是半月後毒性反噬會更厲害的藥,想到那個笑顏燦爛的女子,痛苦地皺緊眉頭。很快,很快自己就能下去跟她道歉了,等他把那些害死她之人,在顧家被冤害之事上摻了一手的人都安排好下場……


    睜開眼,他仰頭把那瓶藥一飲而盡。然後用力捏碎了瓶子,盡管紮得滿手鮮血,也不曾皺眉;反倒像是舒坦了些。


    血不停滴在地上,發出滴答的聲音,沉澱後變得灰黑色的血跡,看著有些觸目驚心。熙承帝仰頭看向窗外的日頭,眼前一陣恍惚,仿若又看到了小小的她蹲在自己麵前,笑著遞給自己一個雞蛋,跟自己說“沒關係的,我陪你”。


    是他錯了啊,不該呆在原地等著那人回來的。是他錯了。


    半個月內,前朝後宮動蕩不斷,許多先前在景城顧家倒下後得到好處的世家、大臣紛紛遭了難,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貶職的貶職;還有好些被摘了頭。


    眾人被熙承帝這一回的雷厲手段給徹底震住了,甚至都沒人能摸清楚熙承帝此番行事是為何而起。雖然被處置的人都是犯了罪責的,但是這次是少有的全不留情麵,且毫無征兆。沒被問罪的人也有不少心中惶惶的。


    瑜王和王二人亦是如此。二人手下的人都折損了不少,按照以往,他們這位大哥的手段,可不會如此直接粗暴,還不考慮其他,不顧後果。


    二人都各自召了餘下的幕僚商討熙成帝此舉背後的深意,直到深夜,幕僚們才陸續離開王府。


    “難不成是毒發了?故而這次如此不管不顧?”瑜王站在窗前,望著窗台上的蘭花,手中把玩著兩顆夜明珠,低聲自問道。


    若是真的如此,那他這位皇兄接下來應該會向自己和和王出手才是,且看著吧。他最後這般下結論道。


    第二日,他果然等到了熙承帝的旨意,但卻不是他所想的,而是以宮中無子,需要培養繼承大統之人為由,命他與和王將嫡子送進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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