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好一些,不過也沒有特別明顯。”


    “睡覺怎麽樣?”


    “入睡容易一點,不過還是晚上總是醒,睡得比較淺。”


    “精神有好一點嗎,你要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運動一下,不能總是待在家裏。在家裏的時候,也不要總是睡在床上。越是不願意動,就越是抑鬱。其實抑鬱症在大城市特別普遍,但是像你這樣能自己意識到,並且願意來醫院看的人很少。你有這樣的意識,對你擺脫抑鬱症是特別有好處的。不能全部靠藥物的,也要主觀去配合。”


    “我現在基本上都保持每天出門一次,去買菜或者散步。太陽曬著的確是要好一點的。很多時候晚上容易悲觀,白天到外麵動一動,感覺就好很多。”


    “那就好,要保持,每天戶外至少半小時以上,最好可以運動,比如跑步,要出汗。然後藥物呢,也是循序漸進的,你如果沒有覺得不舒服,這個星期就可以用到正常劑量了。”


    趙醫生說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觀察柳絮,他沉吟了一會兒,又問:“你……平時會有恍惚的情況嗎?”


    “還好吧。”


    “會有幻覺嗎。比如幻聽,一個人的時候會聽見有人對你說話,或者打電話的時候聽見第三個人的聲音等等。還有幻視,看見一些理智告訴你不存在的畫麵?”


    “沒有的。”柳絮斷然否認。


    “你確定哦。既然你來了這裏,有什麽異常的情況,最好都講出來。”


    柳絮猶豫了一下,說:“嗯,我也不確定算不算幻覺。我有一個好朋友,大學同學,叫文秀娟,當年意外死了。有的時候我會看見她,一種錯覺,好像她還活著似的。”


    趙醫生表情嚴肅起來,“具體什麽情況,能詳細說一下嗎?”


    “也不是說就看見她了。更像是很淺的夢,或者是一種很深很重的回憶。”


    “能具體看到形象嗎,比如臉,比如穿的衣服,或者會對你說話嗎?”


    柳絮搖頭,“就是一種感覺,不會那麽具體。”


    “頻繁嗎?近期有加重嗎?”


    柳絮繼續搖頭。


    “剛才你進來的時候,有這種感覺嗎,很恍惚,像是看見了你那個同學嗎?”


    柳絮猶豫了,該怎麽回答呢,她在心裏盤算著。


    “剛才是有點恍惚了。忽然想到我那個同學。”


    “是想到,還是看到什麽?”


    “是想到。”柳絮說。


    作為受過專業教育的醫科生,想到和看到最基本的區別,她是明白的。恍恍惚惚地想到,還可以歸入抑鬱範疇,而真切地看到,就是精神分裂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她必須好好把握。她不想被確診為真正的精神病,而抑鬱症,現在是都市常見病了


    趙醫生和柳絮又聊了幾句,然後把這周的藥開給她。


    柳絮拿著方子到收費處付了錢。然後到藥房取藥。還是之前開過的文拉法辛,專門治療抑鬱的藥物,沒有加其他藥。拿藥的時候,柳絮接了趙醫生一個電話,讓她再回去一次,他說想了一下,決定還是給她再多加一個藥比較保險。柳絮覺得,也許是關於幻覺的那些事情,讓趙醫生想要加藥吧。難道他是打算加點吃精神分裂的藥嗎,比如氛乃靜?


    柳絮拿著藥往回走,在門診大廳她瞧見了一個本不該在這裏的人。


    精神衛生中心的門診大廳遠不及普通醫院人多,近乎空空蕩蕩,誰在那兒走一眼就能看到。柳絮還沒從通往藥房的小通道裏走出來,就看見費誌剛和一個本院醫生一起從大廳走過。這個時間他不應該在上班嗎?柳絮想。也許是為了幫誰一個忙,給人介紹醫生吧。現在除非必要,她挺怕和費誌剛照麵,所以並不打算去和他打招呼,等他走過才從通道裏出來。


    隻是他可不常這樣。一般醫生托同行辦什麽事情,隻要一個電話就可以了,要到什麽程度才會在上班時間請假出來?醫生的假可不好請。許是這段時間郭慨的教材課本看得太多,這時候柳絮不禁想起郭慨在《犯罪學》裏記下的一段課堂筆記。這種一小段一小段抄在書上的話,都是教授在課上加的料,來自多年的刑偵實踐。


    犯罪預備階段,犯罪人的行為模式往往會出現異常。這種異常在與正常社會人進行比較時也許顯現不出來,但與他自身一貫的行為模式相比,可以看出明顯不同。比如平時不會買的東西,平時不會說的話,平時不會去的地方,等等。


    柳絮想著這段話,往費誌剛去的方向瞧了一會兒,然後走過去。她遠遠地綴著,不想被丈夫瞧見,走了幾步,看見費誌剛在住院處登記窗口停了下來,陪同的醫生幫他和裏麵講了幾句話。


    然後費誌剛開始填一些表格。


    柳絮拽著藥袋子,一步一步往後退,然後扭頭就走,先是急步,然後小跑,一溜出了醫院,叫了輛出租車就跳上去。她想著趙醫生的那通讓她再回去的電話,寒毛都豎了起來。費誌剛要把自己送進精神病院關起來!


    如果確實有病,並且直係親屬簽字同意,那麽即便本人不同意,精神病院也是收的。而自己還偏偏連著看了幾個星期的精神科醫生,還是通過費誌剛介紹的,並且今天才袒露了一些有精神分裂嫌疑的症狀!


    柳絮後悔得簡直想抽自己。


    對費誌剛來說,對殺死文秀娟和郭慨的人來說,還有什麽比把自己送進精神病院更完美的方案呢?這樣一來,無論自己查到了什麽東西,打算向警方提供什麽線索,懷疑誰,還有誰會相信呢?


    殺人不必見血。也許對費誌剛來說,這正好全了多年夫妻情意吧,待在精神病院裏好好治病,多吃點藥,吃到腦子昏昏沉沉,再也想不起報仇的事情。如果還能想起來,那一定是沒有治好,再抓進去治!


    柳絮坐在出租車裏,心撲通撲通好似要跳出來。如果不是今天趙醫生前一個預約的病人取消了,她早了半小時進診室早了半小時離開,如果不是她恰好在大廳裏看到費誌剛,那麽此時她已經被一堆護士架到隔離病房去了。


    “你去哪裏啊?你倒是說話啊!”司機衝她大聲嚷嚷。


    “哦不好意思。”柳絮把家裏地址報給他


    “師傅麻煩您快一點,我趕時間。”


    到了家門口,柳絮拜托司機稍等她一會兒。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總之越快越好。她從儲藏室裏拖出個大號的旅行箱,先把小房間所有與案子相關的複印件、書籍等扔進去,然後隨便塞了些日常衣服,找出所有證件、銀行卡,合上箱子。她在桌上留了一張“不要找我”的紙條,一手拖箱子,一手夾著塞不進箱的課桌板回到出租車上,告訴司機往瑞虹新城開。那天她去房產中介的時候,租房給“董小琳”的那個房產經紀出於職業習慣給了柳絮一張名片,她找出來打過去。


    “我需要租一間屋子,價錢無所謂,一間房兩間房三間房都可以,但我今天就要住,有嗎?”柳絮問。


    “有一套特別好的兩居室,鑰匙就在我手上呢,您什麽時候方便來看房?”


    “二十分鍾以後。”


    2


    柳絮對了一下地址,沒錯,就是這個小區。


    盡管已經了解了一些項偉的情況,但看著保安用對講機通報有客來訪的時候,柳絮還是有些吃驚。對她來說,瑞虹新城這樣級別的小區已經相當不錯了,而這裏,一眼看去要更高一個級別,多半還不止。


    逃出來之後,費誌剛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她沒有接,後來索性按掉了。費誌剛發來一條短信“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柳絮恨得牙癢癢,回了一條“你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舉頭三尺有神明”。然後就沒有了,費誌剛再無短信和電話過來,沒有解釋沒有威脅沒有道歉沒有挽留,這麽多年夫妻一場,宛如夢幻泡影。柳絮漸漸回過味來,嚎啕大哭了一場,從夜晚到清晨,淚哭幹了睡,醒了又哭,周而複始。接下來該如何,她完全失去了方向,尋找項偉隻是之前計劃的一種慣性延續,找到了又能怎樣?破解郭慨之死前行無路,掌握的一丁點線索無法為她指明進一步的方向,項偉這裏如果能得到什麽線索,也是多年前文秀娟案的些許補充,絕不可能從他這裏得到突破性的進展。隻有掌握關鍵的,警方無法忽視的證據,甚至要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才能說服那位油鹽不進的劉警官。如果這是一場征途,她現在站的位置,與終點之間,隔了千山萬水。退一萬步說,即便忽視這千山萬水,讓她一步跨了過去、可以挺直腰板站在劉警官麵前,精神病的指控足以讓她手裏的證據喪失大半的效力。誰會認真聽一個精神病人的發言?


    柳絮沒能想出什麽好辦法。她隻是咬著牙,按照既定路線走下去,直到盡頭。也許車到山前自有路,也許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一回,不到最後,她不打算自我放棄。


    項偉的下落是在網上找到的。那是今年的一篇新聞報道,內容是一位身殘誌堅的青年創業家項偉的遊戲公司被收購。同樣的名字,同樣的殘疾,相似的年紀,讓柳絮覺得這很可能就是她要找的人。她搜索到公司電話打過去,幸運的是,收購後項偉作為創始人依然在公司擔任職務,所以電話直接被轉給了他。柳絮提到了上海醫學院,提到了文秀娟,問“你是那個項偉嗎”,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後回答“是的,我就是那個項偉”。項偉同意了見麵,柳絮很高興,至少眼下,路能繼續走下去,哪怕隻是一小段。


    項偉住在一樓,一位中年婦人來開的門,看打扮神色,多半是長雇的阿姨。項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阿姨引了柳絮進門,項偉站起來和她打了個招呼。


    看見柳絮吃驚的樣子,項偉笑笑坐下來,說:“裝的義肢,不過還不是特別的方便。不好意思了,我的狀態在咖啡館見麵比較麻煩,會麵的話要麽在公司,要麽在家裏。電話裏聽你粗粗說了一點,我感覺在辦公室可能不是很合適,就把你請到家裏了,初次見麵很冒昧。請坐,請坐吧。”


    柳絮落座,阿姨把茶奉上,然後躲到其他房間去了,客廳隻剩兩人麵對麵。


    “是我冒昧才對,冒味地打電話找您,又冒昧登門。”


    “別您您的,叫我項偉就好,我們也算半個校友,哈哈。”項偉擺了擺手,他話裏並沒有避諱開除的事,看起來這已經不是心結了。也許和時間有關,也許和他現在取得的成就有關。


    柳絮這才有空認真地打量項偉,屋裏開著地暖,項偉隻穿了件長袖t恤,顯出良好的上身肌肉輪廓,無疑他長期維持著健身訓練,下身著寬鬆的運動褲,就這麽坐在沙發上的話,沒人能看出他身有殘疾。然而他的一張臉,卻比柳絮任何一個同班同學都顯老,眼角皺紋橫生,望之年過不惑,與他壯碩的上半身很不相稱,也不知是因為商場上的殫精竭慮,還是當年那件事受打擊所致,或許兼而有之吧。


    其實之前那通電話裏,柳絮沒提這次碰麵和文秀娟之死有關係。她對項偉說自己是文秀娟的好朋友,這麽多年過去想再多了解一下這個人。她說自己知道一些項偉和文秀娟之間的敵事,也聽說文秀娟很對不起項偉。心底裏的計劃,如果項偉不想見麵,柳絮會試著用文秀娟被謀殺這件事來打動他,但沒想到項偉直接就答應了。此刻坐在項偉麵前,柳絮覺得,他或許不僅僅是放下了與文秀娟的恩怨,這兩個人之間的情感,比想象中更複雜深刻吧。


    項偉等著柳絮開口,後開口的人把握主動權,這是幾年商海裏折騰出的習慣。


    柳絮開始自我介紹,從她加入委培班開始,這說起來是有些尷尬的,因為正是項偉的被甄別,才有了她的加入。她說了自己和文秀娟的交往,說了自己在文秀娟突然去世後深受打擊,在實習時出了差錯,最後沒能當成醫生,和費誌剛結婚,當了這麽多年的家庭主婦。


    “一晃眼,畢業就這麽多年了,有的時候,覺得物是人非。”柳絮感慨地說,“有的時候會想,如果秀娟活著會怎麽樣。”


    柳絮停下來,等著項偉的反應。她等著項偉說為什麽會忽然想到文秀娟呢,還特意來找我,然後柳絮就隻能把整理出謀殺者通信的事情說出來。


    “是啊,真希望她可以活著。”項偉說。


    柳絮微覺詫異,隱隱約約間,心裏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希望自己可以抓到它,那也許非常重要。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你願意回憶她嗎?”柳絮一邊問著,一邊思索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麽。


    “當然,當然願意。”項偉的話裏帶著幾分唏噓。他從大一軍訓入學開始說起,說文秀娟最初是如何地受同學歡迎,說到她養小兔子,其實並不是當寵物養,而是作為實驗動物練手,結果被同學發現,不被理解而受到孤立。講大學開始正式學習,兩個人越走越近,講那些在自習教室裏坐在一起溫習的夜晚,相伴走回宿舍樓時皓月人影與鬆濤呼應,講聯歡晚會上那一曲簫聲繞梁驚豔全場……


    柳絮猛地意識到了什麽,脫口而出:“你還愛著她!”


    項偉停下來,嘴角慢慢扯出一絲苦笑。


    “我以為我會恨她,我也應該恨她。有那麽一段時間的確是。可是她死了。當一個人不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她所給你留下的印象,有一些慢慢地淡去了,有一些頑固地留了下來。這時候你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麽。”


    曾經一閃而過的念頭此刻無比清晰起來。是項偉!有一條能夠支撐她走下去的路就在眼前,項偉是她的救命稻草,必須要抓住他!項偉還愛著文秀娟,如果他知道文秀娟死於謀殺,他一定會願意和她一起追查。而隻有項偉加入進來,成為她的拍檔,她才能夠獲得一塊“免死金牌”。她的精神病指控就不再是致命問題。因為項偉不是精神病人,他是個正常人,他參與調查出來的真相,是不會被汙名化的。到時候,費誌剛把她抓進精神病院就毫無用處了。雖然項偉隻會對文秀娟的死感興趣,而不會在乎郭慨,但這兩個人的死是連在一起的,查清楚一個,另一個也會水落石出。


    這正是她迫切需要的,足以幫助她走出現在的困境。必須由一個精神上無瑕疵的人來調查搜集證據,才可能撼動警方立場!


    “項偉,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突然想再去了解文秀娟嗎?”柳絮兩手交疊放在膝上,放慢了語速,鄭重地問。


    “這麽說來,是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嗎?”


    “你知道,當時曾經有傳言,說班裏有人要害她嗎?”


    項偉搖頭,“這我倒是不清楚,怎麽有這種說法呢?不會吧?”


    “文秀娟親口對我說的,我確信這是真的,當時在我身上還發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我先給你看一些東西,文秀娟死前把她的簫留給了我,直到不久前,九月份我整理東西的時候才從蕭裏發現了這些信件。我想她是希望我可以幫她找到凶手,幫她報仇。”


    柳絮從包裏取出那些複印的信件遞給項偉。


    然後,趁項偉看信的時候,她從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淩晨看見文秀娟夜半起床開始說起,將九年前這段驚心動魄的經曆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項偉信看到一半停下來專心聽柳絮說,柳絮說完他又低頭看信,翻來覆去把這十幾封信一字一句看了兩遍,神情嚴峻。


    “真的沒想到,在我們委培班裏,居然藏著一個殺人凶手。如果不是看到這些信,我絕對不會相信,我的同學裏有這種人!”


    “不止一個,是兩個凶手啊。”


    項偉搖了搖頭,說:“我不會輕易地相信人,哪怕第一印象很好。我一個殘廢,輕信的話走不到今天。何況你剛才所說的一切,匪夷所思。可是我看到這些信,就相信了。這裏麵是有原因的。你等我一下。”


    項偉站起來,心情激蕩之下,用力過猛,身體搖晃起來。他撐著牆,讓自己找到平衡,然後離開了客廳。幾分鍾後,他抱著一個馬口鐵盒子回來。


    項偉把鐵盒打開,裏麵是滿滿的信件。他隨意挑出一封信,抽出信紙遞給柳絮。


    “你看看。”


    信是寫給一個叫鈴鐺的人的,柳絮看了幾行,都是生活上的事情,與文秀娟看不出關聯。然而她的眼睛越睜越大,這其中的關鍵並不在於內容寫了什麽,而在於筆跡,柳絮把謀殺者通信掛在窗簾上看了那麽多天,每一頁信的細節都在腦海裏印得清清楚楚,此時她非常確定,這封信裏的筆跡,和案犯a完全一致!


    她無法忍耐心中的疑惑,放下信問:“寫這封信的人是誰?”


    “杜鵑。作為筆友,她一直是這麽署名的。”項偉說,“其實,她就是文秀娟。”


    柳絮目瞪口呆。


    “文秀娟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聰明的女孩,而且勇敢。她居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自救,而且真的和凶手聯係上了。可惜……”


    案犯a竟然是文秀娟,柳絮持續沉浸在這個消息帶來的震驚中。文秀娟對於柳絮而言,曾經是散發著光芒的神壇上人物,而後她形容日漸憔悴,最後死去,又隔了那麽多年被時光消磨了印象,再被郭慨調查出她隱瞞的身世家境,這一切之後,文秀娟已經褪盡了光環。但此刻,文秀娟當年在絕地中選擇與謀殺自己的人通信,正麵交鋒,這樣的智慧與勇氣,讓柳絮視之目眩。這真是一個不凡的人物。往事曆曆在目,原來那些她與文秀娟共同尋找凶手的日子,背後還有這樣一封封信件在隔空交鋒碰撞。原來那瓶帶有針孔的礦泉水瓶,那個讓她徹底相信並決定幫助文秀娟的事件,背後是這樣的精心設計布局。柳絮先是敬佩,繼而憤懣,又生出理解,各種情緒錯綜複雜,使文秀娟的形象,在心裏再次生出重重迷霧,看不清楚。


    兩個人都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整理消化,一時間客廳裏寂靜無聲。


    最先打破的是柳絮,她對項偉說:“即便這樣,害死文秀娟的,也未必隻有一個人。”


    “為什麽這麽說!”


    “文秀娟臨死前,曾經和我說,同班那麽多人,隻有費誌剛肯定沒有問題。那時我和費誌剛在談戀愛,後來我們結了婚。這麽多年來,盡管我不知道文秀娟是如何得出結論的,但卻對此深信不疑。可是,費誌剛自從知道我重新追查文秀娟死因,態度就變得越來越奇怪。就在前天,他差點把我抓進精神病院。”


    柳絮把夜半觀刀的事也說了,同時不避諱自己看了一陣子精神科醫生的事。


    “這樣看來,費誌剛真的很可疑啊。”項偉點頭認同。


    “是啊,整個委培班,完全沒嫌疑的除了我之外,也就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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