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七郎的目光掃向他,看不出喜怒,最後開口道:“你父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現在有何打算?”


    蕭瑜道:“願托庇於七叔祖門下。”


    蕭七郎不說話,隻是盯著他看,許久才開口道:“可以。”手一揮,無形的靈力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林英和蕭七郎敘話,這才知道,原來蕭七郎跟他分開之後,去直接襲擊了金光蜃的要害之處,挖取其內丹,想不到其內丹好似有靈,直往它腹中飛去,蕭七郎便一路追了過來,那內丹自己轟開了白霧,掃平了樹木,直接飛到了張雲麒的手中,竟就這樣乖乖停了下來。


    這才有了他們看到的那一幕。


    蕭七郎生性驕傲,認為金丹與張雲麒有緣,即使對方實力極其低微,也不願意下手奪取。


    他知道的內情比林英更多:“這條金光蜃應該是許多年前一位前輩大能豢養的,此物巨大,但性格並不凶殘,因為其擅長空間傳送術,那位大人偶爾用其來運送門派中的弟子,這才在其體內開辟了幾個空間……後來,那位大人也失蹤了,這條金光蜃也不知所蹤,原來竟是到了這裏……”


    金光蜃體內的房室裏還有不少以前的修士們遺留下來的殘破法寶,總共救出來不到二十個人,魯潔便做主將那些破爛法寶分給了這些人,也免得他們白白受了這一場罪。


    大局既定,蕭七郎便要帶著蕭瑜離開,回去崇真了,蕭瑜和洛涓二人不知不覺也相依為命日久,情誼深重,此刻要分開,真是萬般不舍。


    不過他們本性裏終究還是灑脫的人,也知道大道為重,互相勸慰一番之後,蕭瑜便跟著蕭七郎離開了,蕭七郎還難得勸慰了洛涓小姑娘幾句:“你師父師公都是崇真的貴賓常客,以後你隻管跟著他們來就是,總有相見之日,小姑娘便不要掉金豆子了……”


    洛涓也不願意惹得蕭瑜更加難受,忍著眼淚,含笑道別。


    林英卻對張雲麒感了興趣,問明白他是以武入道,沒有靈根之後,更是直接開口問他是否願意做自己的徒弟:“你雖無靈根,練武的資質卻是絕佳,還能得以以武入道,不論是福緣機運還是悟性均為絕世之選,異日必能有所成……”又指著那棵巨大的金色內丹道:“這金光蜃身上最有價值的,就在這一顆內丹了,這麽多人忙活這麽久,最後隻成就了你……他日可以此為材料練就自己的飛劍……”


    張雲麒就此拜入林英門下,舅舅和外甥女變成了同門師兄妹,林英夫妻二人帶著這甥舅二人就此回去不提。


    第78章 萬獸大會


    又是一年暮春,桃花杏花早已落盡,牡丹芍藥也大多敗了,落紅紛紛,正是詩人騷客黯然自傷,最具吟性的時候。


    蜿蜒的官道曲曲折折一路向西,一頭紮進群山之中,宛如一條即將蟄伏的蟒蛇,遠處青翠的山,應和著觸目所及滿山遍野的新綠,日漸溫暖的風,本應該是一片繁茂興盛,令人心胸開闊的景象,奈何往西風沙大,今日又是北風,刮得天地間飛沙走石,一片蒼茫,行人的旗幟衣襟在風中獵獵作響。


    榮城是一座小城,地處要津,便守在這處往西的官道峽口,因左近並無繁華的城市,來來往往的客商一般都會在此地歇腳,把這個本來隻不過千戶人家的小鎮,漸漸發展成了上萬戶人家的小城。


    榮城裏頭酒肆飯館客棧最多,做的自然都是往來客商的生意,數量最多的自然是那種價格實惠,飯菜分量大的,但偶爾也有幾家上等的。


    比如“春分樓”。


    春分樓既可住店,也可吃飯,是榮城最有名的一家。這裏招待的都是來往西邊商路的大客商,有時候還有這一路得到任命的官員上任,卸任,官吏們跑差事,嫌棄附近驛站的條件不夠好,往往也會住到這裏來,或到這裏吃飯用餐,更偶爾的時候,還會有修仙者。


    今天,春分樓的店小二就非常懷疑店裏來了仙師貴客。


    而且不止一桌。


    作為一個大店的店小二,眼光一般都非常毒辣,看,靠窗那桌的兩個灰衣男子,挨著屏風的一男一女,還有大堂左側的那桌四個少年男女,怎麽看都不是普通人。


    他們都沒有隨從,看上去都有一種肆無忌憚的自信,氣場強大,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若單隻那兩個男子,陰沉沉的,有點江湖氣息,店小二可能還會有懷疑他是武林豪客,可那兩桌的少年男女,卻都一個塞一個的長得皮膚白皙如玉,氣質出塵,著實不像江湖中人,再仔細看看那兩個灰衣人雖然陰沉一些,皮膚也一樣白皙,和她們的氣質有說不出的違和。


    這也不是店小二第一次遇到修仙者了,他沒有像一般凡人一樣手足無措,反而仔細思考了應該怎樣反應才有最小的危險和最大的收獲。


    下跪啊說破他們是修仙者啊,那是必然不可的,他們既然不願意顯露痕跡,那看破了,也要裝作不知道。店小二想了想,跑去跟掌櫃稍微一說,叮囑廚房準備了幾道精致的菜肴果品,便趕開幫工學徒,親自跑上前去伺候,體貼周到,殷勤又不煩人,待到廚房的菜上來,這幾人發現有一二道菜並不是自己點的,一問店小二,說是店家給貴賓送的贈品,滿意度自然不低。


    店小二正暗自洋洋得意於自己處理得體,舉措恰當,就見到門口又進來一個年輕女子,這女子一進來,便吸引了店裏所有客人的目光。


    隻見這女子看上去大約十八九歲,身材修長,體態卓約。一頭墨黑如玉的長發,卻隻梳了一個最簡單的道髻,頭上除了一根玉簪別無裝飾。一張麵孔清麗無雙,叫人看了就不舍得挪開眼睛,卻又不敢盯著看,覺得會冒犯了她。這女子穿了一身看上去頗為樸素的簡單衣裙,極淡的雪青色,上麵繡滿了紫色的空心花紋,看不出是什麽,倒像是某種符咒。外麵披了一件半舊的白色毛織風兜,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動物的毛織成的。


    這樣的美麗,這樣的衣裝,形成了一種清冽的氣質,令人不敢輕易冒犯。雖然她孤身一人,一進門就有幾個富商盯著她暗自咽口水,卻沒人敢輕舉妄動,隨意搭訕。


    又來了,店小二心道,孤身一人,明明衣著打扮都不是普通人,卻沒有隨從侍婢,明明看上去不是本地人,風塵仆仆,卻皮膚瑩白如玉,沒有染上一粒塵埃,身上更加沒有一件行李……這分明又是一位修仙者。


    店小二采取了一貫的態度,裝作不知道,將這女子迎了進來,把她安排在距離那一男一女兩個修仙者比較近的一個小桌上。


    他直覺這樣比較不容易起衝突。


    那女子很安靜,也不挑剔,沒有點酒菜,隻點了兩樣茶點。


    果然附近那年輕的一男一女就開始頻頻看向她。


    過了一會兒,那一男一女果然按耐不住,便由那長相甜美的女修士站起來,向她微笑致了個稽首禮,道:“這位道友,安好。”


    人家笑臉相對,這女修士也不好拒人千裏之外,起身應了個禮,聲音清冽如她本人的氣質,卻又有一種和緩,如同緩緩流淌的清澗水流過將融未融的冰。


    長相甜美的女修士顯然對她好奇,又有好感,自報家門道:“小妹姓田,名蘇燕,這是我師兄,徐一飛,我們是望月宗的,觀道友必非庸碌之輩,不知道友尊姓芳名,師承何處?”


    聽到望月宗三個字,那模樣清麗的女修士怔了怔,隨即展顏而笑:“原來二位道友是望月宗的,真巧,在下姓洛名涓……師承冰霜仙子……”


    洛涓心中無奈,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自己剛剛第一次遠離師門,遇到的第一撥修士,竟然就是望月宗的,這世上緣分之巧,真是難以明說。


    而那田蘇燕卻是十分驚喜,道:“道友的師尊是冰霜仙子魯道君?十幾年前剛剛成嬰的那位?”


    得到肯定答複之後,田蘇燕豔羨道:“道友好福氣,得以拜在一位元嬰道君的門下,您的師公也是元嬰修士吧?”


    而田蘇燕的師兄,徐一飛也站起來,懇切邀請洛涓到他們桌上一起用餐,態度客氣極了,近乎卑躬曲膝的模樣。


    洛涓依稀記得望月宗好像並沒有元嬰修士,又或者是宗主是唯一的元嬰修士……當年,魯潔回去之後就開始閉關,足足閉關三年才出,成就了元嬰……


    洛涓覺得與有榮焉,並且把師父定為自己奮鬥的目標和榜樣,而她呢?有著驚人的天賦和悟性,在林英和魯傑夫妻倆合力教導之下,又有玉墜空間幫忙,修煉極為順當,沒有任何瓶頸就快速從引氣期踏入化炁期,如今已進入了中間階段,她也該曆練了,恰好是師公給她安排了一個任務,她便下山了。


    望月宗也算是一個名門宗派,雖然小,至少麵子上不行那邪佞之事,對方如此熱切,洛涓不好推卻,隻能從善如流了。


    徐一飛,田蘇燕師兄妹倆又要叫店小二來加菜,洛涓阻止了他們。


    凡間食物是有雜質的,雖說偶爾吃一點不妨,終究也不能吃多了。


    酒過三巡,田蘇燕問洛涓:“洛姐姐也是去參加龍虎門的萬獸大會的嗎?”


    洛涓一怔,道:“萬獸大會?”


    田蘇燕一怔:“洛姐姐不是為了這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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