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自然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兩天前為世子小通房傳的那盒子,趕緊道:“並非什麽特別之物,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能幫便幫了。”


    他說著,也自然知道這事兒不一般,常司琛不是隨便說說。


    常司琛當然不是隨便說的,聽那大夫承認了,也更加確定卿卿曾讓他傳了信兒,於是再次探道:“是啊,不過是個字而已,世子知道了也沒什麽的。”


    那宋大夫一聽,不淡定了,慌張道:“隻是給她兄長送了一份生辰賀禮,一塊玉佩而已,並無其它,若說字……”


    他說著回憶著那張字條,看著常司琛,想著他是世子的部下,這此時可是世子讓他來問的?而後毫不含糊地全都說了。


    “字條上隻有‘文,願兄長學有所成。’這幾個字。我是把東西親手交給了姑娘的兄長,並無旁的。”


    那常司琛一聽明白了,“文……”


    他想著,心中暗暗的回憶了一下,“類,卓,文……”


    ****


    三天內,雲娘和寶兒陸續接到了卿卿傳來的五個錦囊,從第一個洛姬的侍女給她的那封藏字詩中,她找到了“送去顧府給他”這六個字,也基本明白了女兒的意思。


    但這第五個,寶兒剛接到便被人給偷了。


    雲娘急的夠嗆。寶兒就更是,又著急,又自責。


    但想來想去,雲娘也似乎明白了女兒的意思,猜了那最後的一個字,多半是個“卓”字。女兒是想匿名將“卓婢類文心”這個消息傳給顧祁淵,接著看那顧祁淵的反應。


    的確,一切的一切就是再合理,女兒是顧祁淵的孩子,也隻是她們的推斷,到底是不是,今後又要怎麽辦,還得看顧祁淵的意思。


    最後,雲娘便也下了決定,自己添了這個“卓”字,恰巧,當天下午,寶兒欣喜地跑回來,帶回了那個丟了的錦袋。


    “我,在樹下發現了它,袋子和帕子分開,裏頭卻是沒有字條了。”


    雲娘趕緊接過,尋到了到了關鍵,果然見那帕子上繡著一個“卓”字。


    她摸了摸兒子的頭,“無妨。”她明白了這錦袋中本也沒有什麽字條,“卓”字就是女兒要給她的最後一個字。


    但發生了這個小變故,雲娘心中也不得不有些擔憂,這帕子剛接了就被人偷了,眼下有兩種可能,第一是有人特意為之,第二便是那楚家公子交給兒子這錦袋的時候,恰好讓哪個賊給盯了上。


    現下丟了的東西被仍在樹下,倒是像極了第二種,或許是那賊發現裏頭是個不值錢的帕子,便給隨意的仍了?


    可雲娘心中還是擔憂,也很害怕出亂子。想來想去,她決定像女兒一樣,也把這五個字拆開了分別交於五人,送去給顧祁淵,如此能大大地減小消息被劫暴露的危險。


    是以當天,她便重新寫了這五個字,而後裁剪了,分別裝進了五個錦帶中,分別用五天和五個小童送去了顧府。


    第一日,黃昏,顧祁淵回府,剛一進門,司閽便遞來一個錦袋,垂身笑道:“大人,今日中午有個七八歲的小童送來了這個,說是有人給大人的,嗬……那小童給了東西就要跑,奴把他拎了回來,問話,他隻道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別人給了他銅板。”


    顧祁淵一身黑色披風,麵色冷清,聽了應了一聲,垂眸瞥了一眼那東西,接了過來,但沒說話,也沒拆開,隻徑直地返回了寢居。卻是到了晚上,看見被自己隨意仍在桌上的小袋子,恍惚想了起來,才打開看了看。


    隻見那是一個“文”字,但單單一個字,便令他的心緊緊地一縮。


    ****


    自那天之後,常司琛便一直派人盯著雲娘的動靜。他料定那“類、文、卓”不一般,便密切關注著雲娘。但第一天,那個女人足足接觸了十多個陌生人,有大人有孩童,有男有女,又老又少,而接觸了十多個人的不是那婦人自己,還有她那個傻裏傻氣,呆呆愣愣的兒子。跟蹤者被這娘倆弄蒙了,硬是什麽消息也沒探回來,


    返回稟報,那常司琛聞言大怒,但也更確定,這娘倆不知道在幹什麽,但多半是在向外傳消息,於是他便又加派了幾個人跟著。


    ****


    第二天一早,顧祁淵收拾妥當,行到大門口,隻見那司閽又笑著過了來。


    “嗬,大人,哎呦,就在剛剛,又有一個小童過來,給了奴一個錦袋,要奴給大人,這小童的說辭和昨日那個無異,也是說有人給了他銅板。”


    顧祁淵一想昨日那個字,那是他最敏感的一個字之一,當下便立時伸手接過了這第二個,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便打了開。


    胸口“砰”地一下,沒有料錯,那是一個“心”字,顧祁淵平靜的內心驀然之間便翻騰了起來。


    “把人扣下。”


    “是!”


    司閽和顧祁淵那貼身侍從都感受到了大人的異常,但接著這一整天也沒再有人送東西,卻是直到第二日的清早。


    顧祁淵再度出門之時,正好看見那司閽開著大門向外張望,口中喃喃發出疑問。


    “誒?”


    “老何,你幹什麽呢?”


    這時那司閽聽見大人的貼身侍從陸安問話,一個激靈,回了頭,一看大人正長身玉立在眼前,急忙把手中的錦帶給了他。


    “嗬,大人,適才有人叩門,奴過來開了,卻不見了人影,隻在地上發現了這個。”


    陸安立時接過,將東西遞給了主子,“大人。”


    顧祁淵沒有言語,接了便拆了開,隻見那是一個“類”字。


    至此,顧祁淵也沒什麽懷疑了,有人在向他傳遞著什麽,而這個什麽,與文心有關。


    “務必,接好。”


    他話不多,但司閽和陸安都是明白的,但見他緩緩地攥起了手,倆人更知道此事不一般。


    他家大人喜怒不行於色,性子寡淡,像這般有情緒的時候很少見。


    司閽連連點頭,應聲,不敢忽視。


    接下來這一天,同樣什麽都無,卻是直到那第四天的清晨,幾乎與前一天同一個時候,也是同一種方式。那司閽隻撿到了錦帶。撿到了,他便朝著大人的寢居而去。


    途中便碰到了顧祁淵。


    “大人。”


    司閽立時跑了幾步,將那錦袋交給了主子。


    顧祁淵打開,匆忙地將其中字條抽出,那是一個“卓”字!


    文、心、類、卓……


    顧祁淵腦中不斷地重複著這幾個字,但很顯然,消息不全。


    陸安道:“屬下這就安置幾人在門口護著。”


    顧祁淵抬手製止,“不必,隻暗中巡視便可,別嚇到他人。”


    “是。”


    顧祁淵胸口狂跳,情不自禁便攥住了手。自那日見到一個“文”字,他便開始難以平靜,眼下“文心”二字都見了。他實在控製不住內心中的驚濤駭浪。


    當晚,男人幾乎一夜未眠,腦中不斷地想著那四個字。


    文心像誰……不,是誰像文心!


    第五天,天尚未亮,那顧祁淵便到了前院,進了司閽的房中。


    司閽自然意外,披了衣服,陪著大人,但兩人等到了天亮,乃至中午,甚至黃昏,也沒再等到任何消息……


    ****


    “卓婢類文……”


    常司琛坐在桌前,拿著那字條,“卓婢類文心!”


    一連五日,他的人卻是最後了,才識破那婦人的詭計,截下了這最後一張字條,一個“婢”字。


    雖然隻有四個字,但那太容易猜測了,因為消息是傳給顧祁淵的!


    常司琛輕輕攥了下手,立時便喚來了人。


    “去,給我打探,弄一張南疆文心公主的畫像來。”


    第42章 偏心


    顧祁淵沒再接到錦囊。但這錦囊的內容顯然不全,當晚他又是整夜未眠。


    “類文心”不必多說, 但這個“卓”字……


    顧祁淵想了許久。他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那當然是個名字, 且便是燕王世子楚卓的名字。


    可若是原本是“楚卓類文心”這幾個字,又不對勁兒。因為世子楚卓與他弟弟顧堯知是摯交,顧祁淵可謂是看著他長大的。不論是性格還是相貌, 世子與文心沒有半點相似,所以這傳消息的人想說的怕是“楚卓的什麽人類文心”!


    可究竟是“卓什麽”呢?


    世子尚未成親……


    顧祁淵扶住額頭, 閉目良久良久,一點一點地想著, 腦中突然“嗡”地一聲。


    兩個月前, 世子出征, 曾帶回了一個姑娘。那姑娘他未曾見過,不過其相貌曾在幽州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傳言, 那是位傾城絕色,難道是“卓婢類文心”?!


    顧祁淵心中登時翻騰起來,一遍又一遍,當晚, 他立時便寫了拜帖,交給手下,讓其此日送去燕王府。雖然匪夷所思, 也隻是他的猜測, 但他, 一定要去看看。


    *************


    燕王府,棲鳳軒,後花園中,一黑一白,兩隻小兔在旁邊,卿卿倚在的搖椅上,看起來是瞧著眼前落葉繽紛的景象,實則心早已不知飛到了何處。她近來心中惴惴的,消息是傳了出去,但後續怎樣,卻是全然不知了,轉眼過了五天,若是一切順利,消息應該已經傳到顧大人那了。


    而按理說,顧大人也應該會來王府看她的。但一切終究也隻是猜測,卿卿除了等待,沒什麽能做的。不過不管怎樣也是有了希望。


    小姑娘想著想著,腦中便浮現出認了親爹,有了靠山,從此以後有了好多好多的錢,有好幾個俊小夥環繞著她,哄著她,給她端茶倒水,伺候她,離開王府,離開楚卓的日子,那該多美啊!


    想的心悅了,她情不自禁,“噗嗤”一聲笑了。但剛笑過,眼睛不經意間掃到搖椅下那一黑一白兩隻兔子,又歎息了一聲。


    自那日她放了小兔安安,為今五天了,卻還是沒找到它,楚卓那張烏鴉嘴,不會是讓他說中,安安真的死了吧!


    卿卿隻消想想,鼻息便一酸,那可怎麽辦啊!這小東西到底跑到哪去了!


    這時再看那黑白兩隻小兔,那是楚卓前兩天送她的。可安安是誰也代替不了的。她喜歡它,那是因為它是前世後來的她呀,想著又是歎息一聲,心道:安安呀安安,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快點出現啊。


    這時,突然聽見一個甜美的聲音問道:“我表哥呢?”


    她話音一落,丫鬟們齊齊問候。


    “魏小姐好。”


    卿卿嚇了一跳,也回了神兒,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衣著華麗,相貌甜美的小姐懷中抱著一隻小兔,遙遙走來,卻是王妃的外女,前世楚卓後來的未婚妻子魏沅芷。


    珠兒恭敬道:“魏小姐,世子現下不在居中。”


    珠兒等人都在後花園,前院隻有小秋一人當值。


    那小秋適才與魏沅芷說了,但魏沅芷詢問了卿卿何處,小秋答了,而後她人便直奔這後花園來了。


    魏沅芷當然知道世子不在居中,否則她還不一定來呢。


    她來了王府快一個月了,楚卓根本沒和她說過幾句話。那日她如何求他帶她去打獵,楚卓也沒帶,沒帶她也好,卻帶著這卿卿。倆人還在外玩了十多天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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